掀起你的头盖骨

    13   掀起你的头盖骨

    “yu…”   韩柚拿着镊子，从污血rou泥里夹出一片带毛发的颅骨与头皮碎片。

    白雪晴半跪在客人的躯干边，用手中地小铲子铲起一摊平整的红白黄混色rou沫。抬手用手背掩了掩嘴，压制从内而外的yue意，双目狐疑地白她一眼：“哎，小柚，你可别啊..”

    “嗯！”   韩柚气沉丹田，就这么咽回去了。

    是一个老年男人，头发花白，四分之一个脑袋被砸得凹进去，四分之一个脑袋碎得到处都是，另外二分之一个脑袋表情狰狞。韩柚需要把这些脑部碎片收好，带回去给他重新做个脑袋。

    这画面太震撼，怎么受得了。

    不过有一点意外的是，yue完之后的温老板倒是很镇定，穿戴好了防护服与手套，在现场远远近近搜寻客人遗骸的残肢。看起来，温老板的职业素养果然高超。

    众所周知，yue   这件事最怕连锁反应，表现有二。其一，一人yue则众人yue，独yue   yue不如众yue   yue。但凡有一人yue了，目击的众人就很容易一起yue。其二，一日yue了，终身想yue，是在用夸张的修辞手法说，人但凡yue过一次，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就会动不动想yue。

    所以，只要她三人各自克制自己，谁都不yue，就能破除三人一起狂yue恶性循环。

    “哼哼。”温老板的背影冷笑一声，“这有什么难的呢？”

    韩柚转头向温老板的背影望去。

    温老板俯身捡起身前地上，一截小臂。小臂连着手掌，断在肘关节处，血滴滴答答地流着，已经很粘稠。温老板捏着手腕，口罩后的嘴角抽了抽，说到底也是处理过断臂残肢的人了，这点断臂，算不了什么。

    呵呵。

    尸体已经僵硬，只握着手腕时，手掌也不会有下垂动作。温老板将手臂放入黄色医疗垃圾袋，继续在现场溜达寻找其他身体组织。

    呵呵呵。

    温老板背着手四处张望片刻，看着白雪晴神色铁青地跪在地上一点一点铲出路面缝隙里的rou沫，还有点得意。

    “嘎吱——”

    忽然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温老板缓缓抬脚…

    是一个半连在一起的脚趾…

    “呼——“深呼一口气，温老板弯腰拾起，用棉垫包裹放入小密封袋。有什么难的呢   ？这样一路拾了小十几块，举目四望，差不多也捡干净了。很轻松嘛。

    不远处的彪哥把客人大段完整的下肢放到一次性防水床垫上裹好，招呼她过去，两人一起走到侧翻着的大卡车轮胎旁。彪哥打开工具箱，里边铲子镊子小刷子钳子等工具一应俱全，他说：“来吧，温老板，我们一起把嵌在轮胎花纹里的这些部分抠出来，一起带回去。”

    温老板的嘴角抽了两抽。

    大型卡车的大型轮胎，像碾过了一大盘西红柿炒蛋和白花花的豆腐脑。风稍微和缓了一些，于是人体血rou与汽油的气味弥散开来。湿漉漉，潮乎乎，又腥又臭。

    温老板觉得自己半身发麻。发麻的右手拿小钩子勾了勾一道被人rou填满沟壑，一团东西落下来，还滚了滚，依稀可见是个发白的球体，其中一端连着些丝丝缕缕的血管经络组织…

    温老板放下钩子，准备好棉垫和密封袋，小心翼翼地捏起它，递向袋口的方向…

    “啊！！！”

    韩柚和白老板急忙抬头望去，只见温老板将手中的东西一把塞给彪哥，仓皇起身，边摘手套边冲向大桥边缘，摘完手套摘口罩，摘完口罩就要来上一声——

    两人狐疑地望向彪哥。彪哥两指捏起那颗眼球，无辜地望向两人。

    …你温老板终究还是hold不住了。

    “yue!!!”

    只见那两人又又仓皇起身，边摘手套边冲向大桥边缘，摘完手套摘口罩，摘完口罩就是：

    “yue!!!”   “yue!!!”

    …

    忙到黄昏。回程的车舱里，闻起来像一间屠宰场，充斥着nongnong的生人rou味。这种味道与其他生rou的气味都不同，非同寻常的恶心。

    彪哥稳稳当当地开着车，白老板靠在后座睡着了，温老板在副驾驶默默望着窗外渐暗的霞光与海。韩柚把车窗打开一条缝，头倚在上面，透过车窗看身后的深蓝大海广阔深沉，身前灯火阑珊的盐烧海岸线越来越近。活着真好，她喜欢这里。

    她的家乡只有山与河流，桥梁简短平直，一眼望到对岸。

    “好漂亮啊..”   她在海风里眯着眼，感叹道：“好长的桥。”

    眼前的跨海大桥蜿蜒衔接着几座小小岛，他们的车像是贪吃蛇吃面条，沿着桥的弧度向左向右，怎么吃都吃不完似的。

    温老板沉默两秒，合上眼：“以前没这座桥的时候，想来盐烧周边的这些小岛，都得坐船才行。”

    “老板从小在这里长大吗？”

    温老板打了个哈欠：“倒也不算你白老板那样的土著。”

    白老板家的黑色面包车在降临的黑夜里开上半个小时，彪哥叫醒一车睡着了的人，几人长吁短叹地下了车，把客人送到冰柜里安顿好，洗了个热水澡，又一个个爬上盐烧殡仪馆的一路走好面包车。

    白老板掏出温老板扔在车子副驾驶座手套盒里的香水，向车内按了两下，清新的佛手柑调苦酒气息弥散，檀香渐渐渗透出来。深吸一口，开始吟唱：“你车上有她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的罪~”

    “据委托方介绍，死者是在桥上横穿马路，被像右变道的小车撞倒后，又被直行的大卡车碾压当场死亡，因为涉及二次交通事故，为了明确死者死因和两次事故责任，明天法医会来我们馆里尸检。“温老板低头看着手机沉吟：“这也就是说…”

    韩柚复读机：“就是说…”

    “明天上午没我们的活儿啦！哈哈哈今晚去喝酒叭？”

    几个活人立刻七嘴八舌起来：

    “吃什么吃什么？”

    “吃烧烤嘛？”

    “好呀好呀！”

    “我要喝啤酒！”

    “去海边珍珍家的烧烤摊呗。”

    “她家烤生蚝特别好吃。”

    “还有辣鸡爪。”

    “快走快走，饿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