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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王合欢篇

    

狼王·合欢篇



    夜幕降临,小岛上的居民便聚到一起。

    大家一起在海边架火烧烤,野炊,载歌载舞,还有精彩的杂耍表演,吟游诗人神神叨叨的唱词,好不热闹。

    小孩子们似乎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灯盏,开心又好奇地围着灯火打转。

    妇人们拉着沈佳仪一起跳舞,是民间很热辣的舞蹈,节奏明快又活泼,他们的小孩便放在伊比利斯这儿托管。

    沈佳仪还顺便取了个名字——伊比利斯幼儿园。

    等沈佳仪疯玩够了,回到他身边库库喝果汁,发现伊比利斯正在哄孩子。

    他在给小朋友们变魔术,修长斯文的手指虚空一捻,放在手心轻轻一握,就变出个——

    她也凑近,好奇地跟小朋友一起探头去看。

    伊比利斯变出了个超大的甲壳虫,小朋友们欢呼雀跃地去接那虫子,只有沈佳仪被吓得屁滚尿流,哭唧唧地手脚并用,一下子爬出去老远。

    小朋友们捏着各自收获到的奇奇怪怪的虫子,不由地嘲笑起她来。

    她简直眼泪汪汪。

    伊比利斯起身来扶她,沈佳仪超级嫌弃地缩了缩,“不用了,伊比利斯·弗格尔桑,你在洗手之前不可以碰我。”

    直呼大名,一副恩断义绝的架势。

    他没反驳,只是疑惑地微微歪头,安安静静,有点委屈的样子。

    伊比利斯去洗手了。

    伊比利斯回来了,身上带着皂荚的清爽香气。

    伊比利斯为了补偿她,决定给她也变一下。

    沈佳仪有点担心,生怕他突然变出个大虫子。

    老天爷,她真的很害怕。

    但青年一双灿金的眼瞳全是赤诚,满满的期待,很明亮的颜色。

    “……好吧。”她妥协,“但是我劝你善良。”

    他便轻笑起来:“好。”

    然后,他漂亮的手指打了个响指,掌心顿时变出一对柔亮的珍珠耳环来。

    怕她觉得贵重有负担,伊比利斯故作不经意地补充了句:“我捞的蚌,刚刚做好。”

    伊比利斯似乎第一次给女孩子做耳环,极简风,简简单单的珍珠与合金挂钩的搭配,是种很高级的性冷淡风,跟他给人的风格很像。

    沈佳仪捻过珍珠耳环,黑色的眼瞳里也映出珍珠的光泽,她一笑,眸子便弯成了月牙。

    “谢谢你伊比,这可比大虫子令我喜欢多了。”

    她摸索着将耳环戴上,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拨,明亮圆润的耳珰轻轻一晃,明明在他手中还是性冷淡的冷色金属搭配冷白珍珠,偏生到了她这,却变得柔和又甜美。

    饱满的珍珠在她白嫩的脖子上落下个阴影来,那一刻,女性的柔美展露无疑,自是另一种典雅的东方美感。

    人类的篝火映出他的影子,邪恶的大黑狼垂涎三尺。

    而青年仍旧理性克制的模样,口吻很淡:“很配你。”

    晴朗的夜晚,篝火熄灭,人潮散去,他们躺在草地上看星星。

    苍穹如墨,浩渺的夜空中好多星星,犹如随手洒下的银粉,可惜她看不见,只能听他的描述,一个个星宿是一段段传奇,神话与小故事,他娓娓道来。

    咸咸的海风,她有点想家。

    伊比利斯说:“佳仪,我今天很开心。”

    “之前我遇见过许多妇人,她们中年不再打扮自己,人们也习惯性地称呼她们中年妇女。”

    “而今天,我看见她们穿着自己喜欢的着装衣裙,这很不错,她们可以活的自由热烈,无关年纪,对么?”

    没有回应。

    他歪头一瞧,女孩裹着宽大的披肩,将自己头发与肩膀裹了个严实,只露出恬静的睡颜,像个蚕宝宝一样。

    她被他哄睡了。

    狼王无奈地扯出抹笑来,轻巧起身,动作小心地抱起她,送她回房睡觉。

    之前沈佳仪一直在试图勾引小奶猫,她说小猫抱起来很柔软,她很喜欢那样的触感。

    抱起来很柔软……

    他现在明白了她的钟爱的原因,原来这真的是令人着迷的感觉。

    跟伊比利斯相处让人觉得很舒服,且沈佳仪也是个会找乐子的人。

    他还记得异时空的烟花,偶然提到很漂亮。

    这个世界已经有火药和枪支了,做烟花就不是那么难。

    沈佳仪问:“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伊比利斯便知道有戏,扯出个清凌凌的笑来,“都要。”

    “哇塞你好贪心哦!”她打趣他,但还是应下了。

    焰色反应使得不同金属盐燃烧会释放特定波长的光,钠盐能做出黄色的烟花,铜为绿,钾为紫红,铝粉则能增亮……两人用了数个闲暇的夜晚一起试验。

    烟花犹如绽放的雏菊,照亮了整个王城的夜空,那绝对是狼有史以来见过夜晚最明亮的璀璨光芒。

    万众瞩目的花火落下,他们恬静地看着最后一抹花火的陨落,小山岗上,两人一起吹风。

    狼先起身,绕到她跟前,语气怪怪地开口,“佳仪,我们回去吧。”

    “嗯?可我还想看会儿星星。”她婉拒。

    “好吧……但我看见,你的小院子好像——被点着了。”伊比利斯贴心地放柔了语气。

    “什么?!”她惊得站了起来,“那快走啊!啊啊啊啊啊真的假的!快快快!”

    伊比利斯把她的小花园重新打理了一番。

    沈佳仪是不擅长侍弄花草的,但他很擅长,简直是个好园丁。

    烧焦的草木灰做了肥料,还能做出芬芳的香皂。

    伊比利斯再次来探望她时,还了她的手帕,是上次打理花草时接来擦手的,如今洗净,叠的整整齐齐,四角方方正正地还给了她。

    沈佳仪在画画,园中繁花似锦,清幽雅致,即使是夏末过了花季,伊比利斯设计的花圃仍旧有花朵盛开。

    当时他栽花的时候,可是忙活了好半天。

    沈佳仪觉得随便弄一弄就行,但是他给出的答复却很官方——

    “花园也是一种视觉体验。上层配高大乔木,如樱花、桂花,占庭院两成,以提供骨架,避免遮挡底层光照中层择花灌木,诸如玫瑰、薰衣草,与中型乔木紫荆,占四成,形成视觉焦点。下层主要铺设草本花卉、球根,郁金香、风信子等,占   四成,好覆盖地面,填充花期空白。”

    好复杂,但是好像很高级的样子。

    反正伊比利斯并不抓她一起翻土,他想怎么弄,她便由他去了。

    于是,这小院中,一年四季都十分热闹。

    春季樱花、紫荆、连翘、郁金香、风信子、番红花、鸢尾争奇斗艳,夏季常伴玫瑰、薰衣草、向日葵与鼠尾草

    ,入了秋季,还有热热闹闹的木芙蓉、菊花、紫菀,即便是皑皑的冬日,也有葱茏的冬青与小苍兰。

    为了防止再出意外,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沈佳仪决定把小庭院中的四季印在纸上。

    伊比利斯来时,林间阳光正好,落下斑驳的光圈犹如摇曳的琥珀。

    木屋缠着春花藤蔓,风一吹,漫山遍野花草的香甜气息。

    风扶起她的裙裾,女孩柔顺的发梢在空中打了个转,草籽与细小的花瓣纷扬翩跹,滑过她染料未干的画布。

    他站在她身后,看她用画笔点出一连串细密的点点,没有线条,没有油墨调和的平面,只有点点。

    “你这是什么画法?”他递去一杯温凉的茶水。

    她冲他弯了弯眼眸,嘴角翘起个俏皮的笑来,“伊比,你看那片草地。”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茵茵的绿草,嫩绿的草芽,风里摇摆的灿黄野花,还有一团团清凉的树荫,有时能看见稀碎的土壤,有时能看见石子的颜色。

    “即使是一片最简单的草地,也是无数色块组成的,色块之中,又是由无数色相与色彩构成的,如果只是简单地把这些色彩混在一起,那该是多么死板而单薄的草地呢?”

    他悟了:“点缀的笔法,可以让眼睛自己去调和色彩,更明亮,也更真实。”

    他好聪明,她由衷赞叹,总能说出她的言外之音,她于是更开心,眼睛快弯成两弯月牙。

    “对呀,伊比,你知道吗,人们从没有真正画出过阳光的样子——直到点彩派的出现。”

    阳光的样子。

    他垂眸看着她。

    女孩坐在小花园里,阳光照亮她裙摆的一角,是明丽的蓝色丝绸。

    她躲在阴凉的树影下,漫反射的柔光映在她瓷白的肌肤上,莹莹如雪的肌肤好似添了层柔和的珠光。

    沈佳仪歪头,便瞧见他在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灿金的眼瞳没有沾染世俗的利欲、情欲、占有的妄念,或是其他任何不怀好意的打量。

    他的瞳色很浅,专注看人时,若不倾注情绪,便显得清凌凌的通透。

    她分得清欣赏和凝视的区别,伊比利斯看向她的眼神,就像在欣赏一尊漂亮的雕刻,是很诚挚的钦慕。

    他真心觉得她好看,且有才华,于是钦慕的眼神并不加以掩饰。

    她笑,落落大方的样子,“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我在想,”青年说,“画家的染料要进化多久,才能把你阳光下的色彩复刻出来。”

    很迂回的赞美。

    女孩弯了弯眉眼,“是嘛?那让我看看你。”

    青年站在阳光下,第一眼给人的印象便是挺拔。

    她笑:“你眉骨丰隆,好像戴了墨镜一样。”

    那是眉骨遮下的一片阴影,于是他在阳光下不需要眯起眼睛,显得优雅神秘。

    听起来像是赞美的话,他便愉悦地扯了扯唇角。

    沈佳仪放下画笔,从身边的小几上摸出了个小布袋,“你猜猜我做出来了什么,是个很好玩的东西哦。”

    青年便凑近,如松柏的身姿在她跟前单膝半蹲着,像小丘一般,“什么呢?”

    女孩咧出个娇憨明媚的笑来,“你上次做窗户,还剩下了一些水晶边角料,我磨了一个冬天,给你做了个显微镜。”

    她摊开掌心,是两个磨了很久的凸透镜,因着水晶品质极上乘,那凸透镜通透非常。

    “显微镜?”他疑惑,捏过她手心的凸透水晶。

    “东方,天竺,《毘尼日用》,   ’佛观一钵水,八万四千虫‘,我记得你之前好像对东方香料之国很感兴趣。”

    他忽而笑了,笑得很开怀,清清朗朗,温雅和煦犹如天边皎月。

    沈佳仪又说:“还有呢,你看——”

    她又拎出个大大的凹面水晶,“你剩的料子好多,我们还可以再做个望远镜,甚至可以试一下天文的望远镜,只要物镜直径够大。伊比,你想不想看看月亮上面的山丘和陨石坑?”

    “对啦,等我搞好,先邀请你来看,然后再建个天文观赏台,这样农庄就可以赚好多好多钱。”jian商开始了她的新一轮计划,“再对外宣布我们庄园的rou禽蛋奶都是浸泡过宇宙力量的,然后高价卖给这里的国王,伊比,我们要发财啦~”

    “这里的国王”点头,忍不住揶揄,“卖给国王,你就能心安理得地割韭菜了?”

    沈佳仪摇了摇手指,振振有词,“国王嘛,既得利益者,对举国之民,举国之财,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分我一点怎么啦。”

    他不由露出抹无奈的苦笑,“好吧,我也觉得这里的国王会喜欢。”

    “是吧是吧~”她很开心地凑近,像只欢快的小狐狸,“那伊比,你想先做哪一个呢,显微镜,还是望远镜?”

    夏日的白昼何其漫长,明媚的烂漫阳光,葱茏缤纷的绿植花卉,就像他们未来要走的路一样,漫漫长路,也一定都如今日这般,鲜花着锦,乐事无限。

    一定一定。

    年年岁岁,暮暮朝朝,夏雨冬雪,春花秋月,都会如这般恬静美好。

    转头一看,又是合欢盛开的仲夏十分,如云似霞一如数年前那样。

    蝉噪藤阴密,茶浮佛偈香。分花裁雅韵,濡墨绘霓裳。彩笺今褪色,幽思久萦肠。谁念当时语,成珍岁月藏……当时只道是寻常。

    (狼王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