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线」如果我们好好相爱（2）

    BGM   王艳薇《离开我的依赖》

    ·

    事情远比我想象的顺利，三天后孙晨让我把银行卡号发给他，他将钱分批次转来。

    我谨慎地问：“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给我物色好新金主了吗？”

    孙晨说：“就按我们之前说好的，赔了就把人赔给我，赚了就多还点。”

    我说好。

    孙晨强调：“我说的是把人赔给我，我本人。”

    我说我巴不得呢：“跟你比跟那些糟老头好的多。”

    孙晨笑说：“我可是会打人的。”

    我笑着应：“请你尽情蹂躏我。”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沉默，片刻后，孙晨像被人打了似的，蔫巴巴地说：“姐，我开的外放，有人听到了。”

    我不以为意：“那有什么的，你身边像我这种女人不是多了去了？”

    孙晨否认：“还真没人像你这么有种，你是我唯一的姐。”

    ……

    拿到钱后我心里踏实了大半，又花了半个月的时间仔细咨询各品牌加盟店的事。

    从签约到培训，再到选址，最后装修店面，总共历时一个多月，在十一月份，店铺正式开门营业了。

    我怕忙不过来，拢共招了六个员工，轮换着上班，我也在店里帮忙。

    可能是因为我加盟的品牌比较有口碑，也可能是因为新店初开，大家都觉得新鲜，想尝个味。哪怕单价偏贵，在外卖软件上我的店还是冲到了销量第一。

    这段日子，我每天都忙得合不上眼，为省点工费，我在前台收银，偶尔也在后厨刷碗，双手变得粗糙，双臂练出了肌rou，小腿肌rou变得紧绷僵硬。但望着长到坠落到地的收据单，听到响个不停的外卖接单提示音，我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由衷地感到快乐、满足和骄傲。

    到了寒假，生意更忙了，我又多招了两名员工，我哥和准表嫂下班后也来店里帮忙。

    年底，抛开人工房租等等，我赚到了第一笔十万块，把这些钱给了我哥，让他去还账。

    然后我度过了人生最爽的一个新年，陪我爸喝了很多酒。在烟花鞭炮接连炸响的夜，我给孙晨打了通电话，在电话里乐呵呵地给他拜年，告诉他，保守估计两年内，我就能把钱全部还给他。

    孙晨听出来我醉了，问我喝了多少。

    我说也没多少，就喝了几杯白的。

    他陪我聊了一些有的没的，接着，找了个安静的地方，静的我只能听到电话里他的声音。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好远，远的像我抬手触不到的漂亮烟火。

    他又说了一遍新年快乐，并问道：“任真，离开他，你有变得快乐一点吗？”

    他的声音变得熟悉又陌生，像极了记忆深处的某个人。

    我心里一咯噔，却故作开心镇定地回：“当然啦，如果没有离开他，今年他是不是也要带他老婆去马尔代夫，把我一个人留在别墅里，等他等到大年初八？跟他妈做生意一样，大年初八要开门营业了。”

    我们之间的关系本不就是做生意吗？

    我不单单和他做生意，也不止做过这一次生意。

    不过，以后我能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了，这么多年，我终于走到了正确的路上。

    我笑望着漫天流光，笑着笑着流下了泪，是解脱的泪，释然的泪，感激的泪。

    电话那头回应我的是长久的安静。

    后来我睡着了，在睡梦中我又回到了和那个人分开的那年冬。

    梦中他的脸已经有些模糊了，我好好跟他告别了，我说：“我不恨你了。”

    那一年，恨来恨去，不过是恨你没法用我想象中的方式爱我罢了。

    从前我总觉得你不够尊重我，后来又遇到过一个人，才猛然发现，我也没有尊重过你的意志，把你当做一个鲜活的、会思考的个体。

    你喜欢吃什么，你爱看什么电影，你读过哪些书，你曾为什么掉眼泪，你的灵魂底色是美还是丑，我通通都不了解，也没尝试过去了解。

    我也没爱过你这个具体的人。

    是你的存在满足了我对幸福人生的幻想，我只把你当做承载欲望和期待新生的一个载体。

    倘若你没钱没势，只是一个漂亮的男人，只是一场绚丽的烟火，我也不会想要你在我的生命里永远停驻。

    我只说过一次爱你，用嘴说爱你，然后渴望你能懂我这一路走来的艰辛，拿出你的所有，毫无保留地理解我、心疼我、爱护我。

    人人都说我配得感太低，我想，根本不是那样，是我明白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没付出，我只是像具被凌迟处死的尸体挂在城墙边，我不说话，我是死物，却渴望路过我的人想象我痛苦的一生，然后可怜我、同情我、妥善对待我。

    这次我不要再做尸体了，我想成为你眼中的树，努力向着天空生长，等来年，等再有人路过我，仰望我挺拔的姿态，轻轻抚摸我的伤疤，赞叹道，“好漂亮的一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