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秘密不再是秘密
当秘密不再是秘密
“强闯民宅是违法的……” 下一瞬,一记破风重拳,重重砸进成寒的腹部。 成寒感觉腹腔被击中的那一刻,是麻木的。然后是腰腹被从中截断一样的钝痛,剧烈的灼痛感几乎在几秒之后流遍全身。喉咙挤出一丝闷哼,口腔窜起一大股酸涩的津液。 反应过来他立即松开戚喻的手腕,与冲到面前想要再次动手的男人开始扭打起来。 戚喻从看到和陨的那一刻,脑子被冰封住了一般,下意识屏住呼吸,心跳加异常快速,快到快要蹦出胸口,整个人呆滞的定在原地。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姜桦不是说他被家里人关起来了吗? 还有他的腿,戚喻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和陨走路平稳的双腿上,被拉黑之后,姜桦还换了一个号码继续给她发信息。 说和陨为了她这个祸害,腿被他爷爷打断了,处境惨得要死,还唾骂她是个冷血无情的女人。 可现在看起来他的双腿明明完好无损。 戚喻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既然和陨被看管起来,出来活动那身边不可能没有保镖跟随。他现在贸然跑来家里,那是不是意味着,她的家人,会再次变成她随意被人拿捏的软肋。 戚喻被自己的猜想吓出一身冷汗,就连原本心跳加速的部位,后知后觉地泛起一阵阵绵刺的痛感。 身形相当的年轻人你来我往的挥拳,一时之间竟分不清谁是更不吃亏的那个。 和陨一脚将成寒踹到书桌上,“嘭”地一声巨响,桌上的物件被撞翻,向四处散倒。 嘴里边揍边骂,喷出的气息混着一缕胀疼,“老子打死你个畜生,你他妈的居然想对自己meimei意图不轨,打死你个猪狗不如的禽兽。” 明明没占多大便宜,嘴上倒是会给自己立威,“劳资打死你个小瘪三。” 成寒不甘示弱,抬起手臂格挡掉对方挥舞过来的拳头,一记右勾拳砸向和陨的鼻梁骨上,和陨的鼻血霎时间飞速喷涌而出。 上头二人组拳拳到rou,恨不得把对方往死里打。房间里充斥着只有在擂台上才能听到的rou体击打声。 可此时此景,却并不会让人感到热血沸腾。 那么噪杂的阵仗,自然已经传到另一个房间里。 莫云与成有为匆匆推门进来,瞧见的便是两个年轻男人厮打纠缠的景象,拳来脚往的,谁也不让谁。 莫云上前抱住呆傻住的戚喻,一只手搭在肩头,一只手护着她脑袋,把她带离风暴中心。 成有为冲到靠近窗台厮打的二人身边,拉住成寒把他往后拖,敏捷地挡到两人中间,厉声制止,“干什么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和陨的拳头在看到头发花白的男人之后慢了下来,肩膀一扣,硬生生将挥出去的力道截停在半空。 原本温馨香甜的屋子,此时被那俩人搅弄得一片狼藉。那张靠在门边完好的穿衣镜,在这场战争中被迫退役,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桌上的书册和圆珠笔滚落一地,就连椅子都没了一张腿。 莫云抱着戚喻退到客厅,把人拥进怀里,第一时间没有先质问房间里的状况,而是慈祥地抚摸她的发顶安慰着:“宁宁,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被冷意蒸发掉的体温与听觉,在此刻终于全部回笼。戚喻抱住莫云瘦弱的腰身,哭到如同落入河流被湍急的河水冲到已经累到喘不上气,即将失去生还的希望,却在突然间抱住一根救生浮木的人一样。 死命压抑的哭腔,泪珠一股脑滚出微红的眼眶,酸涩的鼻头,噎住的胸口,构成一只即将碎裂的灵魂。 因为戚喻知道,今晚之后,她之前尽心瞒下的所有事情,曾经遭遇到的所有屈辱与委屈,会在今晚,在家人面前,全部被摊开出来。 成有为扶着鼻青脸肿的成寒从戚喻房间出来。成寒捂着肚子,眉骨断裂,流出的鲜血糊掉半边脸。竟莫名有几分战损美人的样子。 身后跟着走路一瘸一拐,同样鼻青脸肿的和陨,鼻子里的血还没止住,胸前被鲜血染出一片斑驳。 成有为与莫云一样,先是温声关注戚喻有没有受到伤害,得到确切的回复才冷下脸来。 二话不说,立即就掏出手机拨打电话报警。 “死没死,没死就先不打120,等警察来了再说。” 拨通号码的同时,成有为扭头观察起眼前这个年轻男人。他很确定他不认识这个陌生人,而且应该也没见过面。不知道他大半夜怎么会出现在他家宁宁房间,还出手打伤他家成寒。 但是不用想,大半夜闯进他家宁宁房间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绝对就是个不怀好意的犯罪分子。 和陨捂着感觉应该已经断裂的鼻子,鼻血哗啦啦地流,嘴角肿起一个肿块。看到戚喻那一刻,心底的不服气如同山洪爆发,用力斜了一眼在资料里认识到的男人。看到他用黏腻腻的眼神盯在戚喻身上,脸色白到仿佛下一秒就能晕过去,与刚刚下死手的狗东西简直判若两人。 cao,和陨心里更不爽了。这个罔顾人伦的死畜生,看起来斯斯文文,没想到居然对自己meimei有那种龌龊心思。 要不是他被关的这段时间没有好好吃饭,好好锻炼,绝对能把这厮打到没有还手的力气。装柔弱谁不会?和陨气到鼻子也不捂着了,漂亮的桃花眼流露出浓郁的无措,委屈巴巴地望着戚喻喃喃道:“戚喻……” 成有为那双锋利的眉眼用力瞪向那个男人,转向妻子方向的时候眉头平了下来,语气变缓:“宁宁,你认识这个人吗?” 戚喻整张脸埋在莫云肩膀里,全身都在抑制不住的发抖,大颗大颗的眼泪全部没进莫云的蓝色毛衣里。 “我不认识他,我没事的,舅舅你让他走吧,让他走。” 颤抖的嗓音如实却出卖掉她全部伪装,成有为心头不由一沉,就连电话接通了都没发觉。 屋外忽然狂风大作,夜空浓如墨汁。 戚喻感觉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胸口又闷又沉,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再次催促成有为让和陨走。 只是话音未落,那扇大铁门响起哐哐哐的动静,听着像是大风吹动起的,但仔细一听,更像是有人在外头敲门。 电话在无声无息中被挂断,屋子里五人视线的齐刷刷冲向门前。 戚喻看着门口的方向,呼吸一滞,果然,来了。 成寒往外迈开步伐,没走出两步,大门被人从外推开。 两名穿着黑色西装,高大威武的男人走了进来。接下来,第三位,第四位,第五位,不多时,小小的宅院塞进数十名统一身着黑西装的男人。 最后进来的,是一名穿着唐装,看起来已经有些年纪的男人。 鹰钩鼻,眼睛不大,眼白占据眼睛大部分,俗称的三白眼。头发黑白各半,用头油往后抹开,衣袂翻飞,但发丝纹风不动。看起来很像戚喻小时候看过的一个影视剧角色—— 金毛狮王。 看到站在门框里面整整齐齐一家人,丰商昂脸上端起温润和煦的笑容。只是在瞧见鼻青脸肿的和陨之后,原本笑眯眯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而刚看到头两个保镖的和陨,已经猜到了来者是谁,几乎是下意识拔腿就往戚喻房门跑。 腿才刚搭到窗台,肩膀被两条铁臂按住,拖了回去。 戚喻记得这个人,就是她被和昼性虐那晚,在派出所的会议室里,坐在和昼身边的那个男人。 看起来儒雅随和,眼神却透出一股凶狠的杀气。 和陨被保镖一左一右桎梏,架到丰商昂面前。 丰商昂从左侧胸前口袋掏出一张手帕,捂到和陨不断淌血的鼻头,“小少爷,怎么会伤得如此之重,要是和董看到,还不心疼死了哟。” 和陨躲开他的触碰,眉头深深拧到一块儿,眼神冷冷地盯着他们,“你们怎么会来。” 丰商昂苍老的面孔挂起谄媚不算谄媚,阴阳怪气但又不算明显阴阳怪气的笑容,“今天就是小少爷的订婚仪式,奉和董之命前来送小少爷去妆室。这些饭桶也真是的,妆室在市中心,居然让不懂路的小少爷跑错地方,跑到亚城来了。” “我不会跟你们回去的。” 丰商昂自顾自的继续道:“回去之后,我一定会好好责罚他们。” “我不回去,我说了我不要结婚,你们是聋了吗?” “还不赶紧请少爷回去,万一耽误了与姜小姐的订婚吉时,你们谁担待得起?” 和陨顾不上身上的伤,奋力挣脱保镖的禁锢,“cao你妈的丰商昂,老子说了老子不回去,放开我,你们松开,松开老子。别他妈拿根鸡毛就当令箭,你算什么东西,丰商昂,丰商昂……” 和陨被保镖捂着嘴拖走。 听不到和陨挣扎的动静了,丰商昂才将那张手帕随意往一旁丢弃。从下装口袋抽出另一张手帕,边净手,边缓缓走进这座寒酸破旧的房屋。 盛气凌人的目光扫过屋子里的一家四口,视线最后落到看起来一身伤的成寒身上,眼底流露出轻视鄙夷的神色,“你就是打伤我家少爷的人,好小子,你可知被你打伤的那个人是什么身份?” “你们全家的贱命加起来,还比不上我家少爷一根头发丝金贵。” “我说的对吧?戚小姐!” 当秘密不再是秘密,她的家人,会如何看待她呢? 戚喻挽着莫云的手臂,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脸色比身上的纯白睡衣看起来还要白上几度,一张小脸几乎没有血色可言。 心口破开一只大洞,凛冽的寒风飞速往里灌,喉咙干干的,戚喻发觉自己,好像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