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说话吗?没关系呀,以后我当你的传话筒(回忆篇吕嵇)
“你不会说话吗?没关系呀,以后我当你的传话筒”(回忆篇·吕嵇)
说话间,一只尾部飘着淡黄微光的小虫,悄悄落到吕嵇的手腕上。 “呀,你看你手上。” 一张略带激动的脸庞闯进吕嵇眼帘,视线随着女孩手指的方向,落向自己的手腕上。 “两只,三只,越来越多的……你看啊,禾禾,它们好漂亮的。你在城里,应该没见过这个东西吧?” 绑着丸子头的女孩,兴奋的指着他们面前的稻田,翠绿的稻田上方,盘旋着一大片会发光的小虫。像是上帝打翻了夜幕,让星星都倾洒下来,形成一片会漂浮的空中星海。 “你不几道这个叫什么吧?”八岁的戚喻前两天刚换了一颗新门牙,导致现在一张嘴说话就四处漏风,口音听着有点滑稽。 九岁的吕嵇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与身旁的小女孩,并肩坐在一堆稻草上面,露在布料之外的娇嫩肌肤,早已被干枯的稻草割出一道又一道红痕。 他忍着刺挠的痒意,转头看向眼神亮晶晶的小女孩,默默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个呀。”戚喻两只小手并拢到一起,从吕嵇的手腕上轻轻捧起那只萤火虫,举到他们中间,“这个会发光的小虫子,学名叫萤火虫。它们长得可神奇了,屁股上那盏“小灯”,可以交流、警戒、求偶、照明和诱杀。是不是很神奇?” 吕嵇盯着在女孩掌心爬行蠕动的小虫,冷漠地点了一下下巴。 戚喻轻轻一扬,那只萤火虫立即煽动翅尖飞了起来,向着族群奋力飞去,“算了,忘记你不会说话了。” 发现这小男孩不会说话,是前几天下午,在河边,戚喻她看到小恶霸二胖,正带着村里一帮小孩欺负推搡人家。 这个小傻蛋,也不懂得跑,跟木头站桩似的,愣愣的杵那里任由二胖欺负,那帮可恶的小孩嘴里还一直“哑巴”“哑巴”地瞎喊。 戚喻看不下去,仗义的过去把他带走了,还被可恶二胖甩了一身水,后背都湿透了,真是气死她了。 找机会她一定偷偷溜进他家,把他暑假作业后面的答案通通撕走,看他还怎么横。 戚喻带着灰头土脸的吕嵇,走过村里的羊肠小道,来到村后山。她随意找了块大石头,往上一趴,晒背,准确来说是晒衣服。 “我知道你。”下午的太阳,比外婆的手电筒要刺眼百倍,戚喻被阳光浇得眼睛被迫眯成了一条小缝,“你是前两天来村里的城里小孩,大人说你回来你外婆家过暑假。过完暑假,要回城里去的。” “我叫戚喻,是你外婆家隔壁的那户邻居。” 戚喻落落大方的介绍自己,以为对方也会一样大方的给她介绍自己。 结果,这个小男生只是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块上,低着头,一声不吭。 戚喻被烈日烤得昏昏沉沉的,恍惚间仿佛听到了啜泣声,猛地惊醒过来,发现是那个白白嫩嫩的城里小孩在哭。 刚刚人还是坐在石块上面,这会儿已经坐到地上去,白白的裤子染上了一条条土黄色的泥巴印。背靠着石块,两条腿蜷缩在一起,手臂环抱住小腿,脸埋在膝盖上面。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好不伤心。 戚喻从石块上爬起身,悄悄挪到他身旁,不知所措地拍拍他的肩膀,问道:“你,你怎么了,你别哭呀,我又没欺负你。要是我外婆知道你在我面前哭了,她会骂我的。” 可惜她的安慰并没能让小男孩止住哭声,干脆在他旁边坐下。没一会儿,靠着大石块继续睡了过去。 醒来已是傍晚,回到家才知道隔壁的爷爷奶奶找那小男孩快找疯了,都去河里捞人了都。 因为这场交情,戚喻和吕嵇慢慢熟了起来。也是这时候她才发现,这个小男孩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所以,顺理成章的默认了,他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人。 “你不会说话是吗?没关系的,以后我当你的传话筒。”戚喻将手里一串好不容易串成串的夏蝉,大方的塞到吕嵇手上,“这串给你,小卖部阿姨收这个东西,一串可以换好多零食和雪糕的。” 此时,是他们相识的第七天。 接下来的日子,戚喻像个英勇无畏的大姐大,把吕嵇当小鸡崽似的保护着。不仅能跟小恶霸二胖骂得有来有回,还勇于反击。被推搡一下,要推搡对方两回,绝对不让自己吃一点亏。 他的名字,是她在河里摸虾的时候告知她的。 沾了水的手指,看起来粗糙了不少。在岸边一笔一画地画出吕嵇二字。 戚喻认识吕,双口——吕。可她不认识嵇字,老师没教过,便按照自己的理解,叫他吕禾。 相熟之后,戚喻觉得吕禾不顺口,自然而然地喊起了禾禾。 “宁宁,宁宁,回家睡觉了。” 听到外婆出来喊回家睡觉了。 戚喻站起身,拍拍黏在衣裤上的稻草屑,冲吕嵇伸出一只手掌,“回家了,禾禾。” 手电筒照向前方,拉出一条长长的天路。一大二小三道影子,迎着那片美丽亮眼的“星光”,踏向一望无际的“星星”之路。 那一幕,烙印在吕嵇的脑海中,永远不会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