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被下毒吐血,被掌掴虐心
三十五 看着面前郑悠之心虚的模样,韩苏压下腹中绞痛,平静地问:“你在酒菜之中放了什么?” “只是一些安神助眠的药物……”郑悠之的呼吸有些急促,慌忙分辩,“你太累了,所以这一觉睡了三天……” 居然三天过去了。韩苏心中一惊,望着郑悠之抱歉的模样,还有他旁边放着的一只瓷碗,又问:“那刚才,你又给我喂了什么?”口中残留的苦涩的药味,带着让他心惊的熟悉感。但他一定要听郑悠之亲口说出来。 “是……化功散……”承受不住韩苏失望的目光,郑悠之更有些慌了,“不过就和上次一样,化功散只能压制住你的灵力,不会真正毁掉它的。阿苏,我不想害你,也不会害你……”说着,竟是忍不住红了眼圈,如同一个委屈的孩子。 和上次一样。上次他带着秦国即将进攻的消息逃回齐都,却因为拒绝刺杀朱曦,被他的父皇和皇兄骗饮了化功散,然后打断腿锁在镇妖塔里。那时化功散确实没能消融他的灵力,却也让他花费了一年的时间才化解了化功散的毒性。 这一次,一切又要重演了吗? 无论秦国还是齐国,都不是他的归宿。原来就算存了必死之心,想要逃出旋涡静静去死,这最后的时光也没法安宁了。 韩苏抿紧双唇,没有说话,只是仰躺在床上,目光定定地盯住头顶的房梁。 “阿苏,是我对不起你,但我的父母兄弟都在齐国,我不能不听太子的话……”见韩苏不理睬自己,郑悠之继续解释道,“你且忍耐一下,等太子来了,我会给你求情。毕竟,你给齐国立了大功,太子也必须顾念你们的兄弟之情……” “放我起来。”韩苏忽然道。他已经忍耐了许久,此刻脸色越发惨白。 “不行,对不起,我不能。”郑悠之为难地道,“太子说不能放你走,我也没有办法。放心,太子很快就到了……” “郑悠之!”韩苏已经听不清面前的人在说什么,只能拼着所有力气叫出这个名字,声音顿时微弱下去,“我……我想吐……” 话音未落,韩苏身子抽搐着一挺,一大口血再也忍不住喷了出来。由于他四肢都被紧紧锁住,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哪怕侧过了头,还是有不少血倒流进了气管,憋得他呼吸不畅,呛咳不止,眼尾红得惊人,连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眼见他几乎要被自己的血呛死,枕头上被子上都是咳出来的血,郑悠之吓得呆了呆,赶紧不顾一切地解开了韩苏手腕上的锁链,一把将他扶起,揽在怀中用力拍打着他的后背。 韩苏又呕出几口血,冷汗湿透了衣服,整个人也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软软地瘫倒在郑悠之怀中。 “阿苏,你怎么了?”郑悠之被韩苏吐出的血吓傻了,顾不得自己的衣服都被韩苏的血浸湿了大片,一边搂着他一边崩溃地哭道,“你以前也吃过化功散,那时候都好好的,怎么这次就这样了?“ “那是因为这次,他根本没有灵力反击了。”一个声音忽然插了进来,带着得意和恨意,“韩苏,现在本宫才是真的相信,你的灵力全废了。现在的你,还能傲得起来吗?” 听出来人的声音,韩苏浑身一僵。看来事情的发展,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 “太子殿下。”郑悠之见来人正是齐国太子韩芹,慌忙将韩苏放回床上躺好,自己起身见礼。 “怎么,五皇子是不打算认我这个齐国太子、你的大哥了?”太子韩芹没有理会郑悠之,只是冷冷地打量着韩苏。 “太子……怎么来了?”韩苏毕竟是齐国人,对方既是储君,又是自己血脉相连的兄长,君臣之份加上孝悌之义,不得不强撑着打了个招呼。只是太子韩芹一向远在齐国,怎么会跑到秦国来了? “我来给秦帝送降表啊。求她高抬贵手,撤回对冀城的攻击,放齐国一条生路。”太子韩芹冷笑着回答了一句,左手忽然毫无征兆地一把揪住韩苏的衣领,将他从床上直拽起来,右手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他的脸上,“若不是你卖国求荣,齐都怎么会轻易落在秦国手中,本宫至于千里迢迢来受这份屈辱吗?” 韩芹这一巴掌下手颇重,顿时将韩苏打得朝一旁倒了下去,牵扯到束缚他脚踝的锁链,顿时发出一阵金属碰撞之声。 韩苏原本就中了化功散,霸道的药力当初连他身负灵力时都无法抵御,此刻更是虚弱至极,眼前一片昏黑,脑袋里嗡嗡作响,手指紧紧抓住床单也没能爬起身来。他咽下涌上来的血,喘了几口气,好不容易开口道:“齐国早已……被你们折腾得民不聊生……国力空虚,我何德何能……能卖齐国?” “你放肆!”韩芹大怒,还想动手,却被一旁的郑悠之拉住,“太子殿下,阿苏已经中了化功散的毒,求您先放过他吧。” “把他脚上的镣铐解开。”韩芹忽然道。 “是。”郑悠之以为太子到底对这个弟弟心存怜悯,赶紧将韩苏脚踝上的铁链取了下来。他想起太子韩芹刚才说的话,有些半信半疑,不由问韩苏道:“阿苏,你真的没有灵力了吗?你的灵力到哪里去了?” “没了。”韩苏没有力气解释,只简短地回答了两个字。 然而就是这两个字,已经让郑悠之如遭雷劈:“原来你已经没有灵力了,那怎么抵御化功散的毒性?那么大剂量的化功散,平常人怎么受得了……对不起,我不知道……” “别在这里婆婆mama了。化功散是你亲自喂他的,难道现在想撇清?”太子韩芹不耐烦地呵斥郑悠之。 “太子殿下,看来您早知道阿苏失去了灵力,为什么还要给他下毒?”郑悠之震惊地质问了一句,蓦地醒悟自己犯了大不敬之罪,赶紧跪在地上,给太子韩芹磕头,“阿苏这样会死的!看在他是您亲弟弟的份上,求您高抬贵手,赐下解药饶了阿苏吧!” “别求他。”看着郑悠之砰砰磕头,额头都冒出血来,韩苏费力地出声阻止,“我死不了……” 他服下了神树种子,化功散虽然对他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但确实夺不走他的性命。 哪怕是为了自己,韩苏也不愿郑悠之奴颜婢膝、涕泪横流地去求太子。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虽然既得罪了秦国又得罪了齐国,两面不讨好,但一切从头若是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他自小无人保护,所以长大后,只想保护更多的人,无论是齐都千万无辜百姓,还是他心尖上的那一个人。 “少在本宫面前表演这种情深义重的模样,恶心!”韩芹一脚将郑悠之踹开,“再啰嗦,你就是叛徒韩苏的同党,本宫立刻命人将你在齐国的家人抓起来,再把你和韩苏一起交给秦国处置!” 家人就是郑悠之的软肋,听韩芹说得这么明白,郑悠之顿时呆住了。他保持着被韩芹踹倒的姿势,喃喃地对韩苏道:“阿苏,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要把你交给秦国……” 韩苏抿紧嘴唇没有回应。无论如何,是郑悠之出卖了他,他可以理解郑悠之的做法,可不代表他会原谅,会愿意继续把郑悠之当作朋友。 从此,郑悠之于他,只是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