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蠢货
第一百三十六章 蠢货
宋家姐弟只有表面关系。 这件事圈子里大部分人都能看出来。 有时候甚至装都不装，宋堇宁对宋疑的厌恶简直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尤其这三年。 他很少用正眼瞧她。 偶尔有长辈看不下去会劝和，提及他小时候追着宋疑跑的日子。 四五岁的事情，宋堇宁怎么可能会有印象。 更别提是对宋疑的。 唯一零星的片段，她都以恶人形象出现，神经病一样把他看得很严，连吃什么交什么朋友也要管，他有一点不情愿就会变得异常暴躁。 所以每当周旻雯念叨，说宋疑出国那天他哭过鼻子，抱着她不肯撒手，宋堇宁都觉得是在扯淡，周旻雯要么是记错了，要么是自动加了什么温情滤镜。 以他的性子，应该巴不得宋疑在加拿大永远别回来才对。 这么多年她打回家的电话他一通没接过就是最好的证明。 哪来什么姐弟情深的戏码。 周旻雯尽力想维护的关系，这辈子不可能有缓和的那天。 一报还一报。 宋堇宁现在只想报复回去。 一夜很快到头，黎明渐渐从地平线升起。 无人知晓的角落，巨变将至。 昨晚闹得不欢而散，知道宋堇宁大概又会很多天不回来，周旻雯越想越不是滋味，最后拉着宋书华诉苦，说自己也是为了孩子着想，他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一个omega想留住alpha的心，用点手段无可厚非。 愧疚感是对付纪津禾的最好利器。 抓住这点，结婚再生个孩子，她这辈子就算被套牢了。 “别把PUA说得那么高尚。” “我不要她的愧疚。” 冷淡的声音轻飘飘落下，宋堇宁猝不及防出现在门口，双手抱臂，抬眼看向他们。 不知道究竟听了多久。 这一声着实把周旻雯吓了一跳，立刻拍开丈夫抱着自己的手站起来，脸上抑制不住惊喜：“你怎么回来了？” 以为他已经消气，不在意昨晚的事了，说话的语调都比刚才轻盈不少。 “我回来找姐夫有点事，打电话他没接。”宋堇宁简明扼要，拦住周旻雯习惯性张罗的动作，说自己不饿，问完就走。 天光打在他的脸上，是惯常的清淡，隐隐多了几分严肃，似乎是有急事。 到底疼了二十多年，周旻雯一眼就琢磨出点不一样，但吸取了昨晚的教训，又不好再瞎掺和，只替李静声解释道：“你说静声啊，他今天身体不太舒服，一直在房间里休息呢......” 闻言，宋堇宁轻轻“嗯”了声，没多说，转身朝宋疑的卧室走，过几秒突然又折回来，探出大半张脸。 “怎、怎么了？”周旻雯刚放下的心倏地提起。 “没什么。”他语气放松，目光瞟了眼半敞着的门，撂下一句“下次说悄悄话前记得把门关严”就走了。 “哎......”周旻雯呆在那里张张嘴，回过味儿后顿时红了脸，半晌才无奈叹一声气。 “这孩子......" — 宋疑的房间在三楼。 采光和空间布局是整座宅邸最好的，几年前甚至请了设计师重新改造，和其他楼层独立分开。 怀上宋自洋后，在两个老人的提议下宋疑和李静声就搬回了老宅，一切生活起居都由周旻雯亲自安排、监督，生怕这个孩子出什么差错。 孩子出生到现在更不用说，比当初溺爱宋堇宁还要厉害，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都给他，叫声太子爷都算轻的。 万柑背地里管他叫“小祖宗”。 可见在周旻雯心里的地位。 刚才应该提醒他们这几天多吃点降压药才对，宋堇宁忽然有点担心周旻雯的承受能力，不知道她知道真相后会不会气昏过去。 不过步子愣是一点没放缓。 毫不犹豫走进电梯，摁下三楼。 年末公司忙，宋疑白天一直在公司里。 天时地利。 一出电梯宋堇宁就撞上许川的身影。 大概刚把孩子哄睡正背对着他从婴儿房里出来，越过满地的玩具走向卧室。 空气里全是婴儿身上独有的奶香味，房间的布置也格外温馨。 一片岁月静好。 看到这些，宋堇宁却莫名觉得不舒服，针扎似的刺眼。 不好的心情顷刻转换成生冷的的态度。 “许川。” 他站在那里，冷不丁出声。 “嗯？”毫无警惕的男人条件反射地转身，反应过来后霎时像尊雕塑僵在原地。 满眼愕然。 天光敞亮，落在宋堇宁脸上却挥不去半点阴霾。他慢慢走过去，漆黑的瞳孔弥漫着冷意，仔细打量起眼前这张脸。 “宋疑手段不错，”他反客为主，捏住许川的下巴尖，“你和李静声长得确实像，难怪他们都察觉不到。” 就算周旻雯见过真的李静声，十年过去记忆也早就模糊了，很难看出有什么不对。 “你、你在说什么......”男人眼神躲闪，扭头挣开他的手往后退，“我听不懂......什么许川......” 宋堇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嗤笑一声：“只可惜她眼光不怎么好。” “你心理素质也太差了点。” “大街上随便拉个人演得都比你自然。” “许川，”他收起笑，对峙也不委屈自己，坐在沙发上，松松站酸了的脚，提醒他，“这两年你多少该了解我的脾气，我不是好说话的人，没耐心看你表演。” 但被点到名的男人浑身一颤，咬死不吭声。 “还装？”宋堇宁歪头，给足面子耐心等了三秒，然后冷笑着靠在沙发背上，目光像是要把他盯穿了。 “许川，22岁，云贵人，”他一字一顿，“父亲是禁毒队退下来的民警，母亲在中学支教，我说的对吗？” “你......”闻言，许川再也站不住，惊诧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能问出这种话，不知道该说单纯，还是无知。 干脆骂他蠢好了。 跟没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似的。 宋堇宁奇怪地瞥他一眼，心里话没忍住脱口而出：“一个警察，一个教师，怎么会生出你这种蠢货......” 许川不明所以，全身心地防备他：“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宋堇宁不跟他拐弯抹角：“被人卖了还替凶手数钱，不是蠢是什么？” “你真的上过学吗？”这句更是毒到没边，把许川说得一愣一愣的。 “两年前你父亲退休后染上赌瘾，还不上钱跳楼自杀，你被迫去会所陪酒还债......"宋堇宁继续发力，担心以他的智商听不懂甚至贴心地停顿几秒，然后接着说，“宋疑就是那时候出现的吧......” “让我猜猜。” 他起了玩心，眯起眼：“你被客人sao扰，强行带出会所，然后她从天而降救了你？” 随口一说，想着这么老土的桥段总不会一猜就中，结果一抬头就看到许川震惊的眼神。 “......”宋堇宁真忍不住了，蠢死得了。 腹诽完又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 这种头脑简单的人，自己这两年怎么会一点破绽都没看出来。 是因为一孕傻三年吗？ 他蹙眉。 只怀了两周也会这样吗？ “就算是这样又能说明什么？”许川声音紧张，打断他飘远的思绪，眼眶红得不正常，绞着手指反问他，“我那时候差点就想跑到路中央让车撞死一了百了，她是那些围观者里唯一一个愿意救我的......” “所以你帮她演戏？霸占另一个人的人生？” 宋堇宁冷笑一声：“主要还是为了钱吧，别把你们之间的交易美化得这么感人。” “麻烦用你的脑子想想，”他虚点上自己的脑袋，说，“不觉得很巧合吗？” “你爸是警察啊，怎么会突然染上赌瘾？几天时间就欠下巨额赌债。” “再说云贵那么大，宋疑为什么会凑巧出现在那里，又刚好救下和李静声那么像的你？” “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人。” 已经够直白了。 就差把这是圈套，是为你量身定做的骗局戳到他脑门上了。 一口气说下去嗓子拔干，宋堇宁低头想找水喝，但想起这里是宋疑的房间立刻觉得晦气，宁愿干着。 “绝对不可能！你胡说！”反应过来的男人大声反驳，受不了真相一般抱头蹲在地上，声音太大惊醒了孩子，婴儿的啼哭声从房间里传来。 omega对孩子的关心迅速占据上风，他本能地站起来朝婴儿房跑，下一秒就被宋堇宁拽住手腕，大力掼倒在沙发上。 “你放开我！孩子......孩子在哭......”他神经失常一般，眼泪哗哗往外流，心理防线破碎的那一刻最容易被套话，宋堇宁抓准时机，质问他： “孩子又不是你的，这么紧张干什么！？” 大概没料到他连这也知道，许川惊惧地睁大眼，边哭边挣脱他的桎梏：“孩子不是我的也是我十个月怀胎生下来的，我凭什么不能紧张！！！” 话一吼出，世界都安静了。 宋堇宁愣在那里慢慢松开手，呆呆地看着他爬起来冲向啼哭的孩子，把他护在怀里轻声细哄。 不是他的孩子，却是他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宋堇宁慢慢站起来靠近许川，一个极度荒唐的答案从脑海冒出，头霎时天旋地转般昏聩，只觉得这个世界都疯了。 “许川......”他喉口发紧，想想都荒谬。 “你不要告诉我......你是代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