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阿守（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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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养院房间。 护工端着晚饭进来，看到男人一副半死不活的脆弱模样，捻了捻指尖，沉默将餐食放到他面前。 “池先生，您先吃点东西，再吃药吧……能自己吃吗？” 他头埋在膝盖里，拒绝沟通。 护工叹气。 看来是不能了。 “池先生？” “……” 回应护工的是默不作声的池诸绍，还有死寂的气氛。 护工就这么保持着递药的姿势，池诸绍动都没动一下。 终于这场对峙在男人抬头时终结。 他偏开头，低哑道。 “菲菲呢，我要菲菲……” “……玖女士要明天才来，您先把药喝了。” “我不喝。” “不喝药对身体不好，先生您的身体受不住。” 护工提醒道。 “我说了，我不喝药！” 他双眼骤然变得猩红，猛地抄起杯子狠狠砸向旁边的落地灯，暖黄色的灯光瞬间倾斜洒在地上。 紧接着，男人的情绪愈发暴躁，不受控制疯狂砸毁病房内的一切，巨大的破碎声和打砸声此起彼伏。 不一会儿，病房就变得一片狼藉，桌子翻倒在地，装饰品支离破碎，读物散落得到处都是，真皮沙发也被掀了个底朝天。 这是隔了很久之后，池诸绍再次陷入了躁狂状态。 “……” 护工没办法只能去外面打电话。 过了半个小时，玖染菲到了。 确认完。 其他人都离开房间。 男人趴在那堪称废墟的中心，胸口起伏得异常剧烈，原本紧握的拳头慢慢放松下来。 扭过头，望着那个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女人。 看到她，他才终于有了反应。 脑子逐渐清醒过来，心也瞬间凉了半截。 男人轮椅不在身边，双腿又动不了。 只能艰难的往玖染菲这边爬，期间又被杂乱的物品碰到，趔趄着，最后还是磕磕绊绊的爬到了她身前。 用双手抱住她的腿，身躯发着抖，窒息感让他不知所措，声线颤的不成样子。 “菲菲，菲菲，我不是故意的……” “你别生气，别怕我，别不要我，我不应该这样的……我不会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他说着说着，guntang的液体涌出来，瞬间布满眼眶，滴滴答答的落着。 整个人像是碎了，不间断的溢出苦涩的泪。 “阿守，先把药喝了。” 玖染菲边说边将清瘦的男人抱到床上，然后又把药送到男人嘴边。 池诸绍抬眼，看了看她，又低头看了看散发着苦味的药。 拭掉无法控制的泪水，眼睑至睫毛，湿润如连黏的羽扇，一翕一合。 “菲菲，可是药好苦好苦，阿守不想喝，不想喝……” 一时间，玖染菲皱起眉头，目光沉了沉，语气坚定地说:“必须喝药，不然阿守脑子都会烧坏的。” 池诸绍双手抱着腿，弓起背，眼角通红，黑眸覆上层水雾，委屈地说:“呜呜呜，求菲菲了……” 玖染菲叹了叹气，“那没办法了。” 话一说完，玖染菲拿起碗，直接饮了一口，随后一只手扼住男人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下去。 池诸绍对这突如其来的吻感到措手不及，由于不会换气，他很快便觉得头脑发昏，意识开始模糊，不由自主地合上了双眼。 温热的液体一触碰到他的舌尖，他便本能地开始吞咽。 脸颊热得发烫，仿佛被火烧过一般，嘴里还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玖染菲见状没有犹豫，迅速将剩下的液体全部渡给了他。 “菲菲……” 说话时，男人耳根不自然地烧红，越说越紧张。 那声音太无辜，配上一张纯洁无暇的脸。 “是不是我的乖阿守？” 说话间，她也没忘把对他头发一阵乱揉。 他红着脸：“嗯……” “那就还是像刚才一样，乖乖把药吞下。” 听到这话男人低着头，耳朵红得快要滴血。 碗中剩余的药很快以同样的方式被男人喝掉。 玖染菲就这样半哄半骗地让他把药喝了下去，喂完后，她还细心地用纸巾轻轻拭去他嘴角的药渍。 “菲菲，我好想你……” 这句话如同一股压抑已久的洪流，终于在他心中找到了释放的出口。 池诸绍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于，他一口气将这些情感都倾泻了出来。 在她的面前，他无需任何伪装，就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和脆弱。池诸绍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泪水无声地滑落。 玖染菲看着他，抽过纸巾，轻轻地为他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我也想你，阿守……” 女人的话像是有魔力一般，渐渐地抚平了他内心。 池诸绍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依赖和信任。 “别哭了好吗？” 玖染菲轻轻地吻了吻他残留着泪痕的唇角，咸苦的泪珠，柔软的薄唇。 手顺着他的腰窝轻轻抚摸，温柔地顺着他的背脊，哄着他，就像哄着一个受伤的孩子。 池诸绍感受到女人的温暖和关爱，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体温也逐渐恢复正常，甚至隐隐有了过高的趋势。 她一边抚摸他的背脊，一边温柔地解释：“对不起，我刚才心里太着急你不肯吃药的事了，是我的错。” 玖染菲看着男人逐渐平静下来的脸庞，指尖轻轻地蹭着他红肿的眼尾，缓缓问道：“好点了吗？” 他没吭声，被她碰的眼睫颤了颤，上面还沾着剔透的泪水，哽声。 两人离得很近，她不经意的呼吸洒过，温度炙热，柔和缠人，在身前久久萦绕。 池诸绍一收手臂，就能抱到。 他感到呼吸愈发紧促，坐立难安。 一会儿握住女人的手，一会儿又松开，如此反复好几次。 好烫，好热…… 像是被火把点燃一样…… “菲菲，我难受，不知道为什么……” 不行，真的要着了。 池诸绍通红着脸，双眼迷离，不停地喘息着，浑身的燥热难耐，不断啃食着残存的理智。 “菲，菲菲，帮帮我……” “……好。” 玖染菲亲着他唇角，手沿着腹部，往下。 他迷迷糊糊的黏上来，断断续续地问她。 “你……嗯……你要爱我……爱我……” “……好。” 玖染菲眯着眸，再次应声道。 池诸绍被淹没在女人的吻里。 他快失去意识前，只听见在自己急急的喘息声中，她似无奈的提醒。 “阿守，你别憋气……” …… 过了很久。 男人瘫软在病床上，脸比锅里刚捞出的虾子还红，人跟被煮熟了一般。 微启的薄唇，深邃的黑眸中欲望如潮水般汹涌，快溢出眼眶。 眼尾处，几滴晶莹的生理泪水悄然挂落。 亮晶晶的，红彤彤的。 女人的面色反而很平静，正用毛巾擦着池诸绍汗津津的脸蛋，衣衫板正，跟旁边胸口大敞的池诸绍对比鲜明。 擦好脸，女人把男人的衣服扣子一个一个扣好。 池诸绍缓过神来后，捂着脸，像被欺负的小媳妇一样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 瓮声瓮气道。 “菲菲，我好爱你……” 玖染菲没抬头看他，一只手摸着他的脑袋，淡淡道。 “……我知道。” “……” 池诸绍不再吭声了，任由她像对待小宠物一样揉着他的头发。不一会儿，他就觉得眼皮越来越重。 这种轻柔的安抚让他心里暖暖的，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安心过了。 十几分钟后。 平稳的呼吸声传来。 玖染菲收回抚摸柔软发丝的手，在暖黄的灯光下，打量他的露出一半的脸，又碰了碰他卸力的手指。 玖染菲手放下时，池诸绍皱起了眉，不安分的抱住她的脖子，眯着眼，将人往床上带，含糊道。 “菲菲……” 玖染菲就这么躺在池诸绍旁边，看了他睡熟了才慢慢起身，轻手轻脚的离开房间，前往医生的办公室。 轻敲房门后，得到允许，玖染菲推门进入。 医生正低头整理着病历，见是她，便抬起头，温和地问道：“池先生睡下了吗？” 玖染菲轻轻点头：“是的，医生。他刚刚睡下，呼吸很平稳。但我想了解一下，他的病情接下来会有什么变化吗？” 医生沉吟片刻，说道：“池先生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但还是要密切观察。他的病情比较复杂，可能会有反复。您要做好心理准备，同时也要继续给予他足够的关心和支持。” 玖染菲认真听着，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会的，医生，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和治疗。” 医生微笑着点头：“不用客气，这是我们的职责。有任何情况随时来找我。”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后，玖染菲坐上了回庄园的车子。 一路上，医生的话语在她耳边回响： “池先生的病情您也知道……除了您谁也没办法让他安静下来。我还是建议你更常来见他，多陪陪他，这样的话对他的康复会有很大的帮助。” 回到庄园，玖染菲走向儿子的房间。 推开房门，男孩正静静坐在地毯上，埋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脚边放着书包。 铺着白绒地毯的卧室，茶几上放着摊开的课本。 男孩身形清瘦又挺拔，面容青涩稚嫩，眼眸清澈让人一眼就能看穿，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微微颤动着，透着说不出的勾人。 玖染菲轻轻走到他身后，环抱住他，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小朔，mama回来了。” 男孩转过身，抬起头，软声开口，“父亲在疗养院现在情况好点了吗？” “嗯，mama去看过爸爸了，他现在情况稳定了，小朔不用担心。我们要一起努力，让爸爸早点好起来，好吗？” 玖染菲的话音刚落，池朔音就回抱住mama。 他的头埋在mama的怀里，声音闷闷地传来：“mama，我会的，而且我相信爸爸一定会好起来的。” 玖染菲温柔地抚摸着池朔音的头。 “小朔，真乖。mama知道你一直都很懂事。”玖染菲轻声细语地说着。 池朔音低下头，声音有些低沉：“mama，我知道爸爸需要你，我也会努力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但是……mama，你能不能也多陪陪我？” 玖染菲闻言一愣，随即心中涌起一股愧疚，她这才意识到，这段时间的确有些忽略了儿子的感受。她连忙将儿子搂得更紧了一些，温柔地说道: “小朔，对不起，是mama忽略了你的感受。你是mama最心爱的宝贝，mama怎么会不疼你呢？” 池朔音听到mama的话，心中的不快渐渐消散。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但嘴角却扬起了一抹微笑：“mama，我开玩笑的。” “你啊……” 玖染菲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 男孩温热的身体立马靠了过来，她习惯性地亲吻他的唇。 池朔音得寸进尺般用舌头深深探进，女人自然而然地回应起他的吻。 两舌交缠如引，嘴唇时时撅起与对方相碰，后女人只伸出舌尖，男孩顺势嘬起。 池朔音笑眯眯地缩进mama的怀里，脑袋枕在她胳膊上，小声问道:“mama，可以拉勾吗？” 声音软绵绵的。 “你怎么跟爸爸一样喜欢拉勾，不过既然你这么想拉勾，那我们就拉勾勾吧。”说着，玖染菲伸出了小指。 男孩伸出自己的小指，与mama的手指紧紧勾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他认真地念着拉勾的誓言。 玖染菲笑着又低下头脸贴着他的脸蛋在耳边说: “mama保证，以后会多陪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