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明暴君寻卷-4.暴君的回忆从云一
持明暴君寻卷-4.暴君的回忆·从云·一
寻的第二位丈夫从云，人如其名，自小便向往天空和星海，但他放不下身为饮月君的责任。最后在寻的帮助下他顺利摆脱龙师，成为了一名无名客。 寻独揽大权，马上磨刀霍霍向龙师，他作为持明君王不需要宗室来节制自己！ 自诩高贵的龙师们向来看不上寻这个“孽庶”，寻更不喜欢会对自己造成生命威胁的龙师——即使寻成为了令使，在没把龙师和锁龙针都根除前，他就一天不得安心。 持明的情况很抽象，说是以血脉为尊，不如说是龙师像世家干涉皇权一般左右龙尊废立，只有龙师才是最尊贵的。 雨别心软，寻和雨时可不会。 从云离开后没了能约束他们的人，寻马上自导自演了一出被刺杀的戏码，他当然没受伤，雨时也配合默契，顺利将刺客按在了龙师亲信头上。 一场两代君王联合展开的、轰轰烈烈的大清洗就此拉开序幕。 清洗耗费时间太长，两位龙君一步一步地把持明——包括其他仙舟——改造成封建朝廷，推广仙舟的科举制度。 怎么说封建朝廷都比家族宗法制要先进，阶级也不那么容易固化，固化了也没事，寻继位的时候再来一次大清洗就差不多了。 不然寻怎么叫暴君，而雨时怎么又成为了仁君呢？ 寻上来就是诛九族，雨时只杀主犯，这不就是暴君和仁君吗？ 等从云知道这个消息，事情已经尘埃落定。 出于寻的意料，从云回来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关心他的身体，好像龙师不复存在于持明一族不是什么大事一样。 他也没有刻意去刷从云的好感啊？只是尊重对方的选择，帮助对方登上列车成为无名客而已。 寻不理解，不过结果好就行。 “对不起，我那时不在你身边。”从云颇为懊恼，“列车去了一颗无法与外界联系的偏远星球开拓……如果能知道消息，我宁愿放弃开拓也要回来。” 你要是下车了我还怎么动手？寻微笑，一言不发，他还在揣摩从云的想法。 如果从云想行使饮月君的权力，回到持明继续当君主，那也不是什么坏事。饮月君能打能疗伤，能有效缓解他们在战场上的压力。政务也能多一个人分担。 但从云没有。 从云：“我知道你素来爱权。你是一位圣明的君主，我不想去分薄你的权力。” 寻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谢。 拥有野心和对权力的渴望从来都不该成为被辱骂取笑的借口，从云的话直直击中了寻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寻还是方壶策士长时，没有任何一个人对他这么说，反而责怪他挤压了持明的生存空间。 一群被开了后门也比不过他的废物，今生他们还没出生，也不需要出生了。 寻眉眼间的寒意让从云不解，他明白那不是对他的，于是他顺着证据推想，很快就得出了一个与事实截然相反的结果：寻一定背负了很多压力，忍辱负重这么久才成功改革，总之都怪龙师！ 其实没有，寻每天两眼一睁就是杀，在血的教训下，全仙舟的持明都变得异常服帖。 可惜饮月君沉迷美色，被勾着当了昏君，真相是最不重要的一件事。 待列车重新启程，持明赠送的物资塞满了仓库大半，帕姆清点完，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冒小花的笑模样。 同伴们都打趣从云回到罗浮就是龙王回归，家里肯定很爱他，不然不会费尽心思送了这么些开拓时惯用的物资。 从云：“你们都知道了？我确实是罗浮龙尊。” 同伴们：“……” 兄弟，我们只是说说，你怎么玩真的啊？.jpg 但就算是饮月君，也会因为降落时砸坏了人家的博物馆而留下来当上一个月义工——原本要打工更久的，某位不知名的持明替他们付了赔偿款。 会因为本地人的认知局限而被当做危险人物通缉、会在被其他人打趣有没有心上人时脸红、会在夜晚凝望故乡，思念在故乡的某人。 同伴们一看，这不行啊，好兄弟怎么能拿苦情男二剧本？要是人家真和其他人在一起了，从云岂不是要在人家的婚礼上喝到醉才允许自己哭出来。 从云：“……少看点小说吧。” 奇怪的是，夜晚从云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同伴们的玩笑话。 如果寻真的和别人结婚呢？ 从云一下子坐了起来，这个想法太可怕了，他一直认为寻不会喜欢上谁，毕竟过去两百年寻只对他亲近，寻还愿意为了让他自由而承担为君者的重任。 就算要结婚，也应该是和他才对，除了他还有谁能与爻阳君并肩？ 可问题是，他对寻而言确实特殊，但寻爱他吗？他又真的爱寻吗？也许这份喜欢是他的错觉呢？是因为他们没有其他亲密关系而诞生的友谊之上却非爱的感情呢？ 从云想了很久，当有问题摆在他面前，他会马上去解析、处理，直到他能够提供答案。 但爱充满了太多巧合，没有任何逻辑能解答他到底爱不爱他。 好吧，也许他该问问自己的同伴们？ “爱？愿意在零下八度的冬天抵抗困意硬生生爬起来给你做早餐的人一定爱你！” “这不就是列车长……？” “列车长也不是不行，列车长我们敬爱你口牙——” “不许开列车长的玩笑帕！” “要我说嘛，爱就是看到什么都想分享给对方，一整天下来有说不完的话。” “我天呐你居然暗恋我！” “你走！走远点！我真想报警让巡海游侠把你抓了！” “爱的话……我觉得是什么都不做，只待在对方身边就很开心。” “你和发动机的cp我嗑了。” “吃点好的吧，还有我那是在维修，不是恋爱。” “到我了到我了？我想想……额，给对方送礼物算吗？” “那你每次回列车都给咱们带伴手礼…爱一列车的人啊？你这个海王！” “没错，到时候咱们列车幸福一辈子就完事了。” “我是玩音乐的，这就是音趴。” “列车长也有话说，愿意让你自由自在的人一定不会讨厌你帕！” 同伴们叽叽喳喳，他们说的每一件事从云都能在记忆中找到。 寻会为他做饭——当然是在他们都不忙碌的时候，一起坐下来轻松愉悦地用餐——他喜欢的银耳羹要煨很久，寻也没有嫌弃他挑嘴过。 他们会互相送礼物，看到了觉得合适的礼物就送，也会亲自做礼物，他们的玉佩就是彼此刻的。 他喜欢给寻分享开拓之旅中的见闻，哪怕再忙，寻也会忙里偷闲从第一条回复起，不让他的任何一句话像丢进水塘的石子一样没有回响。 有次他路过一棵树，夸了一下好漂亮，拍了照片分享给寻，寻说或许下次去树会感谢他的赞美。 第二次他再去看那株树，竟然真有一片叶落到他肩头，他带回去做成了书签，寻也马上认出了是那棵树的落叶。 尽管那时他们没办法跨越宇宙并肩而行，这件事却让从云觉得他们始终陪伴彼此。 当然，当然。就算不说话，只待在一起做各自的事，这样的相处他们也觉得自在。 听从云说完二人的过往，一群自荐当恋爱咨询师且没有任何恋爱经历的无名客们表示：这不结婚很难收场。 “也可能是身份缘故，除了我之外他身边没有其他人……也许他只是性格温柔……”从云越想越不开心，他不知道为什么。 无名客们都不知道从云说的是谁，他们不了解持明族，更不了解龙尊，但他们了解自己的同伴。 从云只是需要一个借口去找他的心上人。 “他不去对别人温柔是因为不想吗？很明显就是因为不愿意嘛！” “试试！就算无疾而终也没什么，人生有大把时光犯错呢！” “无论如何列车长都支持乘客帕！” “……谢谢，我会先尝试同他告白的。”从云扬起一个笑。 “不不不，直接告白太莽了！你要试探，要拉扯，要让他爱而不得，最后才能答应！如果试探出他没那个想法，在最开始的时候你就能抽身离开。我们大人做事总要留点余地。” “原来如此。”从云认真记下。 情感咨询结束，列车直接来了个九十度大转弯，朝罗浮仙舟迁跃，在罗浮明月高悬时分成功抵达。 “听我的，就先用手机发短信试探下他，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不不，要问如果你突然回来了他会不会高兴。” “别挤别挤！列车长看不到了帕！” 在一片喧闹中，从云打下一行字又删除，如此往复，始终没发出一句话，最后一句话留在发言框里，他一直没办法按下发送。 还是看从云一直处于编辑状态的寻先说了话。 【寻：我在。怎么了？】 【从云：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你的理想型是什么？】 从云马上补上一句他在和同伴们玩真心话大冒险。 【寻：你。你。】 【寻：至于言语之真假，就由你来判断吧。】 【寻：你希望它是真，它就是真。】 闹哄哄的列车很快安静下来，一位正嗑瓜子看戏的无名客发出感叹：“我觉得我们能预订婚礼坐哪桌了。” 从云逐月而行，之后再没有哪一次让他觉得星槎速度实在太慢，慢到他花了好久才回到龙宫。 寻在花园，从云急匆匆赶到时，月光正照在他身上，竟然显得他有些孤独。 寻忽然被抱住，他听出了从云的脚步声，他也是刻意在花园里凹造型，毕竟色诱这件事他真的很有经验。 但他对饮月君究竟有多爱自己这件事一无所知。 那一晚他明白了，饮月君被蛊惑时是真的可以对真相视而不见的。 龙尊富有四海，寻已将权力触角伸入星海，他怎么会孤独？ 这下寻反而担心起从云来，他的色诱可不算高明，甚至不留回转余地，若是其他人收到了那样的话一定会尴尬不已，从云怎么就中套了呢？ “你要好好考虑。”寻叮嘱道，“不要被坏男人给骗了。” “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从云被逗笑了，“再说了，你也不可能是。” “如果我刚刚在勾引你呢？”寻问，“刻意摆出能让你怜爱的姿态，色诱你，教你情不自禁。” “……真的吗？”从云看起来很是高兴，他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尾巴牵上寻的尾巴，过去的担忧都被他抛之脑后，有的只是开心与甜蜜。 “我们什么时候成亲，明天怎么样？” 寻：“……？” 他不是只想色诱一下，让从云挑对象的眼光高一点吗？从云为什么自己跳陷阱了？为什么从云还开始逼婚了？第二天就成亲也太急切了，龙尊婚仪至少要准备半年才行。 “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而放弃开拓寰宇，你该回去了。”寻表示拒绝。 “你愿意同我成亲，对吗？”从云的声音变得危险。 说是危险也不尽然，在飞入云层时望去只有茫茫白雾，看不见阳光，潮湿水汽穿衣而附于体表。 从云的表情突然变得惨白：“你忘不掉雨别？” 寻深深叹了口气，他总是会败在饮月君手里，不管是雨别还是从云，陷入爱河的龙似乎思考也变得异于常龙。 “你觉得我会在放不下另一个人时同他人谈情说爱？”寻反问道。 从云听出言外之意，这才重新开心起来：“那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和我在一起，你的开拓之旅会被龙尊之名束缚。”寻决定拖一下，他可没预料到从云会直接逼婚啊，他们甚至没在一起。 “我本就是罗浮龙尊。”从云疑心渐起，“我也不会放弃开拓，我还能请开拓星神为我们证婚。” “你不愿意吗？”从云问。 “你……就在这样的场合下向我求婚？”这次寻终于能离开从云的怀抱，对方卸了力气。 寻接着表示反对：“没有恋爱过一天，莫名其妙地问我什么时候结婚契？” 如果从云回来了，等从云知道他究竟杀了多少人、将多少分支族裔持明连根拔起……从云绝对会站在反对他的那边。 持明龙尊向来以持明为重，那样的龙尊只会成为寻的阻碍。 寻想要的是整个龙族，他要万世千代始终如一！ “今夜的话我就当没听过，你回去吧。”寻冷着脸拂袖而去。 从云失魂落魄地回到列车，列车长刚接收了一批持明赠送的的物资，见他无措无言，忙小跑来问他怎么了。 “我……搞砸了……” 这下全列车都醒了，没醒的也被同伴摇起来，星穹列车在深夜又开了一场情感咨询会。 待从云说完前因后果，无名客们面面相觑。 “感觉你们俩都没错啊……” “是啊是啊，人家只是觉得你孟浪，还喜欢你。而你重逢就求婚纯粹是因为太爱对方了。” 无名客们七嘴八舌的安慰道。 有一无名客问从云喜欢的究竟是谁，对方这么在意礼节，或许能从他的身份下手再制定攻略计划更好。 “其实你们也都见过，他是持明爻阳君。” 无名客们都是一窒。 兄弟，兄弟，你怎么喜欢上一个暴君？ 从云一看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连忙表示寻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只是他的温柔外人不可见。 无名客们：…… 更像了，这就是恋爱脑的通用话术啊！接下来是不是要一起治理阿基维利的家产了？（某开拓星神狠狠打了个喷嚏） 寻打来了电话，从云在看清名字后失落一扫而空。 “……” 双方都没有第一时间开口，从云只听得见寻的呼吸声。 “抱歉，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听你的声音……”寻叹息着说，“刚才是我不好。” “不怪你。”从云握紧终端，“不是你的错。” “三天后我们再面对面聊一次吧。”寻说，“你也知道，我的名声并不好，说是声名狼藉都算夸赞。” 从云：“那是他们不懂！” 无名客：……………… 完了，兄弟被钓得死死的，鱼线都缠了十圈八圈，出不来了。 有无名客摇头，转身回房睡觉。情感咨询大会就草草解散了。 “总之，我不是一个好选择，如果你在外面遇到了更合适的人，我不会阻止你们。” 从云皱眉，他走向自己的房间，语气逐渐激动。 从云：“你为什么要推开我？因为我不如雨别吗？” 寻：“为什么要选择我？因为我是你权衡利弊之后的最优选吗？” 总的来说就是魔法对轰。 从云显然不如寻城府深沉，他自乱阵脚，赶紧慌张解释道：“是因我心悦你！” 幸好房间里只有他，不然从云还不敢马上说出口。 寻没有说话。 哪怕是自由的龙，哪怕高高在上如龙尊，在爱情中也做不到保持自身的独立性，开始变得卑微。 寻不得不承认自己走错了一步棋。如果他没有贸然勾引，从云的开拓之旅就不会遭遇变故。如果他答应了从云的求婚，他们可以在婚后以伴侣的身份相处。如果他没有打来这通电话，今晚的一切或许会消失在他们的记忆中。 一步错，步步错。 “我很抱歉，从云。” “你又要拒绝我吗……？”从云的声音带上祈求。 “你还记得你不爱我时的样子吗？那样自在逍遥的你、没有因为爱情而变得卑微的你，反而才是真正的你。不要因为爱上一个人就抛弃自己，从云。” “是我不好，我担心你在找到伴侣后会分薄我的权力，所以引诱了你。你是从云，可我看着你，只能想起饮月君……一切都是我的错。” “而我拒绝你，也是因为担心你回到持明后成为我的政敌……我杀了很多人……那是你无法接受的数字。” “如果你因为爱我而放弃你的理想、你的信念、你的观点……” “那我宁愿你恨我。” 一时间两人无言。 从云似乎恢复了理智，也可能是激素影响终于消失：“我知道了。” 饮月君和爻阳君终究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