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柳皇都(一)
烟柳皇都(一)
从香港回来后她难得过了几天消停日子,尤指陆璟在旁边时能过的消停日子。 更让冯宜觉得挠头的是他过来的频率居然翻倍了,前些时候一个月来一回停留小一个星期改为了每周末来一次只待两天,最久间隔也不会超过两周。 她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不过摸着心讲见面频次变高,虽每次他停留时间变短但以往的再见时会感觉“啊,好像有很久没见了”的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越来越少出现。 上回陆璟过来,她一放学就一个箭步冲出教室,比以往总是比赛谁能先到校门的前桌两个幼稚男同学还要快,毕竟午休时间只有两个半小时。 到竹苑时看到他正一个人坐在窗边低头在纸张上书写,日光穿过玻璃落地窗将他的发眉镀上一圈光晕。 很宁静的场景,宁静到冯宜停下脚步静立在门口,半晌没有动。 她想起那一夜他们在云霄之上,脚下是沿着海岸线铺开的城市建筑,在夜里星星点点,汇聚成一条蜿蜒灯带。 她正对着的直升机机体前端板材几乎是整块透明,一直透明到她脚下,正常来说视野极好,但她又有点发畏高症,除了刚开始新鲜耐着伸头探脑了一会儿后便赶紧转移视线。 他一直没说话,冯宜看他时只能看到被耳麦遮挡的侧脸,左右手各把着一个cao控杆,目光聚焦于前方。驾驶室没有打开照明灯,黑黑的,从她这里看去他的轮廓如被窗外成片的璀璨灯火映出。 此时此刻与彼时彼刻。 直到他察觉到有人在注视抬起头,眼角有些疲惫的松垂。 翻倍相见频率自然也要付出翻倍的时间和精力,清闲便罢,若忙碌后再忍受舟车劳顿即使精力再旺盛的人也难免力不从心。 冯宜轻而慢地走到他面前。 “你这几天很忙吗?” “还好。” 只不过他一直在跟着谭老的课题还想尽早修完本科学分,有时候安排挤到一起了总是会有些忙碌。 说实话,他用不用心那毕业证都能发下来,本硕博都一样,只不过书也读了这么多年了没必要轻言放弃,要是没些情怀和兴趣哪儿会选这条道儿。 偶尔疲累,他在飞机上闭目养神却被涡轮的轰鸣声搅扰得不得安宁时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但落地之后那些负面情绪又全部淡去。 其实冯宜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她不解地抚过他的眉眼,他没有阻止她的举动,只是微侧过身抬眼,两人视线相对。 他不在的时候她在做什么呢? 如没遇见他以前一般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只不过这次回来后她有几次打开网银看看自己银行卡的余额,已经有她爸妈半辈子的积蓄那么多了,冯宜甚至都分不清经历过的这些离自己原本生活遥远得仿佛光年之外的一切是真是幻。 昨晚便是。她忆及此放下手,胆子极大……又或许算她自己未察觉的娇纵,直接半坐半靠到桌上,将他原本在书写的她看不懂的资料全部挡住。 “我现在卡里有好多钱。” 他眉毛都没抬一下,她知道几十万对他来说不值得动容,但她想说的是…… “怎么人人一出手都能送这么多钱,全世界好像只有我穷,共同富裕漏掉了我。” 陆璟目光这才有了变化,他的视线从她身上收回,冯宜看出了他的思索,知道他并不是很想跟她多言,但她能对他有什么法子呢? 她垂下眼睫,手抓了抓针织面料的长裙裙摆,下一刻直接调转方向扑到他身上,硬往他大腿上挤坐。 他对她的饿虎扑食有点猝不及防,身体不自觉往后贴紧了座椅靠背,直到她手抓着自己的衣襟微微噘嘴。 陆璟沉默片刻,手托在她背上。 “尧家和吴家早过了挣钱难的时候了。” 他们这些已经到达钱只是个数字的家族目标不再是再挣多少钱,而是拿钱去换取更多的钱以外资源,例如权。 拿来开天门的钱不管多多少少都是必须支出,心疼不得。 “他们家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陆璟又一默,她总有这么多不该有的好奇心,还总半点不遮着心思,想问就问,想说就说。 “吴少祺他爷爷是香港航运巨头,家里的永利集团现在分重工制造和海上运输两大板块。” “哦……” 香港都能因着位置优越的天然深水港这一特点被嘤国看上,在这搞航运无论是发家还是做大了特别有钱好像都很正常。 “那尧浩扬家呢?” “他家有些复杂,集团第一产业做电子部件的,电子表和电脑配件这类。” 她“啊”了一声有些奇怪,倒不是看不起开电子厂的,只不过这旁的不说现在深城开电子厂的海了去了,这究竟是做到了什么地步能有这样的身家,还能和这些人同列一席? “不过他们做什么倒是其次,”他似乎在斟酌用词,“你历史课本里不是有一章会讲近代的爱国实业家吗,里面有个花了篇幅介绍的,爱开面粉厂和纺织厂的和他同姓,不是巧合。” “嗯……” 冯宜晃了晃垂坠的双腿,本是想听听资本家都是怎么发财的,没想到这还有别的故事……等会,他说的这几个条件怎么真有点耳熟? 她眼神朝上思考了几秒。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