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唯一的爱（蒋夜辰求婚，剧情章）

    自从蒋夜辰和主母坦白之后，主母就经常叫十七来澜澜的宅子里陪她说话。

    夜樱华是个开明的母亲，十七是小辰自己选的人，能让他喜欢的孩子一定是个好孩子，她也想多了解一下十七。

    前几次都是蒋夜辰和十七一起去，但后来蒋夜辰总说自己有事要忙，就只剩十七一个人陪着主母了。

    十七并不清楚蒋夜辰最近在忙什么，他猜测大概是与退位相关的事情，但按理来说，交接家主之位，该忙也是澜澜忙，蒋夜辰一年前就已经不管事了，名下的股份和各种权责也早就推干净了，他现在不应该忙碌成这样啊。

    不过蒋夜辰不想和十七说，十七也不会问。他跟了蒋夜辰快七年，他太了解他的性子了。

    一月份的末尾，帝都的街道上还有一些新年的残雪，几乎半个月都不见人影的蒋夜辰突然回来了。他给十七买了套雪白的西装，叫他换上新衣服，要带他去外面吃饭。

    十七不穿白色，他暗卫出身，再加上是个双性，衣着打扮自然是越低调越好，而白色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非常显眼的颜色，十七不想穿。

    蒋夜辰说，你看澜澜那个呆瓜管家，换了身白衣服后整个人都变精神了不少，你也试试呗，我想看。

    如果不从主仆关系来讲，单纯从恋人关系上看，十七也是很宠蒋夜辰的，所以，虽然多少有点别扭，十七最终还是穿上了那套白色西装。蒋夜辰很高兴，围着他夸了又夸，还亲手给他系了领结。

    蒋夜辰带他来到市中心的电视塔。作为帝都的地标建筑物，这里是整个城市最繁华的地段，电视塔高高矗立着，空中花园、自助餐厅、室内游乐场、宾馆住宿等一应俱全，是闻名世界的高空观景点之一。

    因为十七很喜欢天空，而这座电视塔是离天空最近的地方，很适合观星，蒋夜辰以前带他来过一次，但那晚的游客比较多，摩肩接踵的让十七觉得不太舒服，但又不想让蒋夜辰动用蒋家的关系来清场，匆匆观光后就离开了。

    蒋夜辰说自己忙了一天还没吃上饭，拉着十七直奔餐厅。

    现在是下午，还不是吃晚饭的时候，餐厅里只有零星几桌顾客。蒋夜辰带十七找了个安静靠窗的位子。

    这是个能够空中观景的旋转餐厅，整体构造呈圆盘状，每过一小时就会自转一周，因此人随厅转，目随景移，帝都百里尽收眼底，尤其是日落十分，壮观的夕阳令人心潮澎湃，被评为“帝国十大浪漫之地”之首。

    十七性格孤僻，不爱说话也不怎么出门，更不在乎什么所谓的仪式感，但蒋夜辰好像天生就带着点浪漫因子，他总是想方设法拉着十七出门玩乐，让两人的生活惊喜不断。

    蒋夜辰今天点的这顿饭堪称天价。

    十七觉得有点奇怪，蒋夜辰虽然是最尊贵的蒋家家主，但他向来亲民，没有一点身为主子的挑剔脾气，他喜欢平民百姓的吃穿用度，带他出来玩时大多都是去体验当地的风情特色，很少像这样奢侈挥霍，更何况这家电视塔本就是蒋家的地产，若要论食材的珍贵高档、厨师的刀工技艺，这里再好也比不上蒋宅，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而且，蒋夜辰今天看起来也有点奇怪。他虽然还是很随意地穿着宽松的衬衫和牛仔裤，但明显精心打理了头发，除了十七送给他的那对儿宝贝耳钉没有摘，其他饰品都没戴，倒是比平日低调了许多。

    十七只当他今早出门着急，也没多问，见蒋夜辰正嘟囔着这份红酒牛排煎得火候老了，就开口劝了一句：“主子，外面厨子的手艺肯定不如家里的……您若是想吃，等回去让后厨再给您做一份当夜宵。”

    蒋夜辰突然抬眼盯着他：“你叫我什么？”

    十七一愣，改口道：“方、方辰。”

    就在蒋夜辰和主母坦白的当天晚上，蒋夜辰正式地和十七说，我很快就退位了，你是我老婆，以后不许再叫主子了。

    蒋夜辰让他在“亲亲老公”、“宝贝辰辰”和“方辰”里选一个，虽然直呼其名有点冒犯，但十七实在没脸选前两个。

    蒋夜辰很在乎这个称呼，他对这件事已经在意很久了，十七刚才又顺嘴说错了，有点怕他不高兴，但蒋夜辰只是埋头专心地切那块牛排。

    “一次。”

    蒋夜辰又嘟囔了一句。

    “什么？”十七没听清。

    “没事。”蒋夜辰把牛排切好，放到十七盘子里：“你尝尝味道怎么样？要是不喜欢，我就带你去别的地方吃。”

    十七哄着他，弯弯眼角露出点笑意：“很好吃，我喜欢这里。”

    “那就好，那就好。”蒋夜辰如释重负地连连点头。

    冬天的帝都天黑得早，不过一会儿就已是霞光满天，视野尽头一轮血红的圆日缓缓下移，耀眼的余光把每一片云彩都晒得红红的，城市繁华的街道洒满碎金。

    十七望着窗外壮美的落日出神，橙红的斜阳照在他脸上，把他的睫毛染成温暖的金色。蒋夜辰托着腮静静地看着他。

    蒋夜辰望着十七发了会儿呆，低头看了眼手表，突然起身：“我去上个厕所，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十七点头，目送着蒋夜辰离开，又继续沉醉于窗外的美景。

    落日的过程很短暂，等太阳彻底消失于地平线后，天色就逐渐昏暗了下来。

    又坐了一会儿，星星的轮廓已经隐约可见，蒋夜辰还是没有回来，十七正开始感到担忧，突然察觉身后有人接近。

    他警惕地回头，看见一个高大的棕色玩偶熊正迈着滑稽的步子向他走来。这是电视塔的吉祥物，之前一直站在餐厅门口，机械地对着进出门的客人挥手行礼。

    咧嘴微笑的玩偶熊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十七不清楚他要干什么，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见他不作反应，玩偶熊沉默着伸出手要拉他，十七身子一侧就闪开了，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充满敌意。

    “跟我来。”玩偶熊低语一句。

    “……师父？”十七惊了。

    “………”被装在玩偶熊里的左暮川没再说话。

    十七一头雾水地跟着左暮川离开了餐厅，左暮川带着他上了一间专属电梯，一直通往电视塔的最高层。

    自动门打开，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地上没有尽头的红色长毯。

    左暮川先下了电梯，站在红毯上停下，等十七跟上他。

    十七走到师父身边，左暮川突然对他伸出手，像是在示意他把手放上来。

    他师父比他还要少语寡言，十七眨了眨眼睛，虽然不太明白，还是把手放在玩偶软乎乎的熊爪上面，被师父牵着手往前走。

    这是一条宽敞悠长的走廊，头顶竖着一排感应暖光灯，随着他们的步伐缓缓照亮两侧金色的暗纹壁纸，脚下铺着的红毯是崭新的，鲜艳又柔软。

    左暮川不说话，只是小心地托着十七的手，就像父亲领着孩子那样，慢慢把他领到走廊尽头的红木雕花大门。

    他停下，把玩偶头套摘下来放到一边，转过身面对着十七，从玩偶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一顶带着白纱拖尾的花环。

    左暮川用熊爪笨拙地捋了捋被压歪的永生花，轻轻将花环戴在十七头上。

    “叮——”左暮川刷过门卡，华丽的自动门缓缓打开，里面是这座电视塔唯一一间空中套房。

    能看见房间的玄关处依然铺着鲜艳的红毯，红毯旁边是接连不断的爱心蜡烛。

    蒋夜辰。师父。白色西装。白纱花环。红毯。蜡烛。十七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左暮川看着他，那张从来都不苟言笑的脸上逐渐浮起温和的笑意。他伸手把十七头顶的透明白纱揭下一层，遮住了他的脸。

    十七说不出话来，抬头望着师父硬朗的面容，眼圈慢慢变红了。

    “去吧。”

    师父拍了拍他的肩。

    十七踩着红毯，一步一步往里走，脚边的烛火如同有生命般欢快地摇曳着，将他纤细的倒影映在墙壁上。玄关是昏暗的，白纱又使他的视野变得含混不清。心跳随着脚步不断加速，使他控制不住地急促喘息起来。

    通往正厅的走廊只有短短几米，十七却感觉这是自己走过的最漫长的路。

    终于来到尽头的转角，两侧的墙壁突然消失，蒋夜辰身穿正装，站在围成一圈的烛火中央。

    这个在蒋家家主之位坐了十五年的男人，站在朦胧的火光中，捧着一束巨大的红色玫瑰，正勾起唇角微笑地看着他。

    十七一步步走进烛光中心。

    蒋夜辰单膝跪下，将花举到十七手边。

    “十七，宝贝。”蒋夜辰说。

    十七接过花，颤抖般点头：“……方辰，我在。”

    蒋夜辰从西装的口袋里拿出一枚精致的小盒子，对着十七打开，里面是一对素净的银戒，戒指内圈刻着他和方辰的名字。

    “十七，”蒋夜辰抬头望向他头戴白纱的新娘，因为紧张与激动，他的声音似乎也有些发抖：“十七，你知道的……我这辈子，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上了你一个人。”

    “我爱你。十七，我只爱你。”

    “我没办法堂堂正正地娶你，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向上天发誓，我的心是属于你的，我方辰这辈子都只爱你一个人。”

    “若有违誓，天打雷劈。”

    “所以，嫁给我好吗，十七。”

    从他们相爱起，蒋夜辰每一天，每一刻都在和他说着“我爱你”。

    十七以为自己早已被他的甜言蜜语所麻痹，但实际上他并没有。一点儿也没有。

    不然他现在又怎么会哭呢？

    清亮的泪珠顺着十七涨红的脸颊往下滑，又因为他用力地点头，泪滴沿着下巴噼里啪啦掉进那束比火焰还热烈的鲜花里：“我愿意，方辰，我愿意。”

    蒋夜辰笑了，将戒指拿出来，温柔地牵过十七的手，将银戒戴在他左手无名指上，十七同样也把戒指戴在了蒋夜辰手上。

    二人交换完戒指的那一刻，只听屋外一声巨响，大片绚烂烟花将暗沉的夜晚照得恍如白昼。

    十七一惊，下意识地转头望向外面，蒋夜辰掰过他的脸，掀起他的白纱深深地吻了下去。

    十七搂上他的脖子，蒋夜辰顺势环住他的腰将他抱起来。唇与唇交叠在一起，舌像有意识般相互纠结、缠绕，不分你我，剥夺着彼此的呼吸。

    激扬的呼吸声和模糊的低吟相互交织。

    “方—辰，我—爱—你！”在烟火喧闹的爆炸声中，十七先开了口。他喊得很大声很大声。

    蒋夜辰微笑的眼瞳中倒映出十七在烟花下的泛红的双眸，让他又忍不住低头去亲吻他洇湿的眼尾。

    “我现在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他说。

    “我也是。”十七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