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搭訕

    我和伊莎貝坐在廣場的咖啡店露天座位上，享受著溫暖的陽光。微風輕輕吹過，帶來一絲清新的氣息。

    「真的是好介紹。」伊莎貝喝了口咖啡，放下杯子說。「圖書館那位先生品味真好！」

    我點點頭，細品著手中那杯濃縮咖啡，苦中帶甜的複雜滋味在舌尖迴盪。

    「妳看那邊！」伊莎貝突然興奮地說，眼睛注視著我背後的某個地方。「好漂亮的蝴蝶！」

    我轉過頭，剛好瞥見一隻藍色的蝴蝶消失在咖啡店的轉角處。

    「我想拍牠。」她說著，一邊拿著手機站起來，把椅子往後推。「馬上回來。」

    我還來不及回應，她已經追著蝴蝶拐進咖啡店旁邊的小巷。我笑了笑，靠在椅背上，悠閒地看著四周的人群。

    秋天的太陽讓人心情舒暢。我閉上眼，感受這個季節獨有的氣息。當我睜開眼睛，看到一個女人，拿著咖啡杯站在我的桌邊。

    「冒昧打擾了，我想說妳的髮型真好看。」她看起來跟我差不多年紀，亞麻長褲配素色襯衫，隨性又不失高雅。

    「我掙扎了半天才敢過來搭訕…」話是這麼說，她的笑容卻充滿自信。「這種爽朗的短髮非常適合妳的臉型。」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我的後頸，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這個髮型是伊莎貝提議的，我兩個星期前才鼓起勇氣嘗試。

    「謝謝。」我回應道。「剪了沒多久，我還擔心不好打理。」

    「髮泥用得很自然呢。」女人打量著我的臉說。「短髮讓妳的輪廓更分明。」

    她指了指伊莎貝的空椅子問：「我可以坐下來嗎？其他桌子都有人了。我保證我不是詐騙、推銷或者是傳教的。」

    我笑了出來，說：「請隨便。我太太去追蝴蝶了，等待的時候有人陪伴挺好的。」

    她姿態優雅地坐下，身子微微傾前說：「真羨慕妳太太呢，這麼有童心。」

    「她就是這樣，對什麼事都很好奇。」我微笑回答。

    「我是艾瑪，很高興認識妳。」她伸出手說。

    「我是艾莉安，也很高興認識妳。」我跟她握手。

    「妳是遊客對吧？R市這麼小，像妳這麼亮眼的人我不可能沒注意到。第一次來？」艾瑪說。

    這麼會說話。我禮貌地回答說：「我們從H市來的。我來過好幾趟了，大多是出差，也有純粹來玩的。那…妳是本地人？」

    「算是吧。只是我常到外地工作。」艾瑪攤攤手說。

    「那麼妳是四分之三個本地人？還是半個、四分之一？」我打趣問。

    她笑得開懷，沒有回答。

    「妳剛才說有純粹來玩的。那這次呢？」話題轉回我身上，她的笑容有點狡滑。

    「當然是來玩啊。」不必說是為了去圖書館吧。「可惜這次時間有限。」

    「有時短暫的交流才讓人難忘。」她直視我的眼睛說。

    「對…畢竟那過程催生了某種…當下感。」我沒深究她言詞間的含意。

    「就是這樣！」艾瑪繼續剛才的話題，「妳既然對這個城市不陌生，有沒有幾個私房景點可以跟我這個不知道幾分之幾的本地人分享？」

    這次換我笑了，她挺有趣的。我告訴她有次出差發現的小畫廊，還有因為迷路而偶然在小巷裡發現的二手店。

    「妳的眼睛非常動人。」她突然說。「我相信在理想的燈光下，它們會更有魅力。」

    「真的嗎？」我笑了，沒那麼誇張吧？

    「當然是。我很想用相機捕捉那一瞬間。」她喝了一口咖啡說。「艾莉安，我知道舊區那邊有一家寧靜的小餐廳，晚上的燈光很適合。」

    「是嗎？」我在臆測她背後的想法。

    「或許明天晚上我們可以在那裡繼續聊？七點？」

    在我還沒來得及拒絕的時候，從背後聽到伊莎貝的聲音：「安安！妳不會猜到我剛才看到了什麼！咖啡店後面那個…」她終於注意到我們桌子來了位客人。「噢。妳好。」

    「這是艾瑪。」我向伊莎貝介紹，然後跟艾瑪說：「這是我太太伊莎貝。」

    艾瑪站起來，讓出位置給伊莎貝，再從鄰桌拉來一張椅子坐下。

    「艾莉安剛才在跟我分享秘密…關於這個城市的。」她語氣神秘地跟伊莎貝說，像開玩笑但感覺好像有一絲…挑釁？

    伊莎貝從容地坐下來：「對啊，她有時會來這裡出差，發掘隱世寶藏是她的專業。」

    「是嗎？我希望能了解她更多。」艾瑪說。她轉向我問：「那麼，艾莉安，明天晚上？」

    伊莎貝挑了挑眉，對我投以詢問的目光。。

    「啊！」我給伊莎貝一個「待會告訴妳」的眼色，然後對艾瑪說：「抱歉我沒有說清楚…我們這次只能待一個晚上，明天得回去了。」

    「是這樣子啊…」艾瑪的表情一度難以解讀，隨即又變得活潑起來。「那麼我們三個人可以一起去喝一杯？我知道一個好地方，妳們肯定沒到過。」

    我和伊莎貝交換了一個眼神。我的意思是「交給妳了」，而她的是「等我來」。我好整以暇地喝已經變涼的咖啡。

    「聽起來很有意思。」伊莎貝說。「不過我想先確認一下，妳是真心想邀請我們兩個一起喝酒，還是這是想勾引我太太的策略？」

    伊莎貝的直白害我差點噎到咖啡，但艾瑪似乎毫不在意，甚至顯得有些佩服。

    「我承認一開始是被妳太太吸引   —   她絕對是我喜歡的類型。」艾瑪坦白地說。「不過，我對欣賞的事物   —   不論是對象或者是理由…都可以很靈活的。」

    之後我們三個人意外地聊得很愉快。艾瑪原來是個生態攝影師，她這次回來是因為下週將會舉辦展覽。第一次在家鄉舉辦個人展覽她顯得很興奮，說話時眼裡充滿神采。

    我在想，要捕捉有魅力的眼神，除了燈光，更重要的應該是那份真實的情感。相機可以記錄一瞬間的事物，但只有當被攝者毫無防備地展現出自己最真實的一面時，照片才能真正打動人心。

    天色漸暗，我們決定這次不去喝酒了。我們互相交換了聯絡方式，並約定如果有機會去對方的城市，一定會相約見面。

    看著艾瑪逐漸走遠，我挨近伊莎貝，嘴唇在她耳邊低聲地說：「妳知道嗎？如果妳想3P可以直接跟我說的。不用提議我換新髮型，又故意去追蝴蝶，給陌生人引誘我的機會。」

    伊莎貝大笑，附近的人投以好奇的目光。

    「想3P的是妳吧，還說成是我想要。」她在我耳邊說。「這個想法要不得啊。我看要先懲罰，然後好好地調教，要妳清楚妳是屬於誰的。」她的指甲輕輕劃過我的手腕，我瞬間感到心跳加速。

    我們收拾好東西，伊莎貝拉起我的手跟我十指緊扣，一起繼續探索這個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