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衣服

    容音亲自走过去，把门打开，将人迎进来。

    小二抱着被子，走到桌子旁，问，“客官，您的被子放哪？”

    容音觑了一眼孟楼，没说话。

    孟楼站起身，走到房间的左边靠墙停下，“放在这里好了。”

    他选的这处正对容音的床铺，在房间的最左边，离容音也是最远。

    伙计走过去，将被子放到地上，又道，“地上有些潮，楼里有多余的凉席，等会儿我给您拿一张。”

    孟楼点头，“有劳。”

    两人将被子铺开，很快小二又去而复返，拿着一张青色的竹席过来，让孟楼铺在被子上。两人忙前忙后，不一会儿就把床铺好了。

    小二很快离去，容音看着那个离自己很远的床铺，心中闷闷的。她觉得孟楼心中可能有些生气，所以故意选择睡这么远。

    她可能知道他生气的原因，但又无法去解释。

    小厮离去后，两人简单吃过饭，容音便叫了一桶水来沐浴。她洗澡的时候，孟楼仍旧是去外面等着，等她擦着头发出来，孟楼听到响声，才推门进屋。

    头发干了，容音钻进了被窝里面，床帐放下来，小小的空间一片漆黑，听觉也就变得更加敏锐。

    她闭上眼，想早早的休息，却怎么都睡不着。屋子里好像都是孟楼身上的皂角香气，很清淡，但却无处不在。

    容音翻了个身，面朝墙壁，她知道孟楼就在这个房间里面，也许是坐着，也许是站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五丈。

    外面细细簌簌的动静传来，是孟楼在准备洗澡，他动静放得很轻，但在这样静谧的房间里，任何声音都会被放大百倍。

    容音听到他将衣服搭在屏风上，衣服撞到屏风发出的细微动静。又听到他解开衣服，布料之间的细微摩擦声。还有他抬脚踩进水里，被撩动的水声。

    一声接着一声，将容音的心搅得涟漪渐起。

    她捂住了耳朵，重重呼出一口气，想让自己跳得飞快的心平静下来。

    床帐里，容音闭着眼睛，捂着耳朵，脸上有些红。

    床外面，正在撩水往自己身上泼的孟楼听到这句叹息，动作一顿。

    他垂眼，捧着水的手缓缓落下来。

    她真的这么讨厌自己吗？

    只是住在一个房间里，都已经到了要忍耐的地步了。

    孟楼很快洗了澡出来，从屏风后绕出来时，他看了一眼紧闭的床帐，抿唇不语，心中却微微发涩。

    屋中两个人，一个躺在地上睁眼看着房梁，一个闭着眼睛，心中却澎湃起伏。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睡安稳。

    *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外面便有喧闹声传来，容音起来推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便见路边的摊贩拉着自己的东西开始摆了。

    “竟然来得这么早？”

    容音记得今日是花神节，不管大人还是小孩，这一天都会上街玩乐的。她在路上奔波了这么久，早就没有好好逛过街了，看今天集市上这么热闹，也有心去玩一玩。

    她偏头看了一眼孟楼，见他眼睛闭着，一副沉睡的模样，还是将动作放轻了。

    他这几天没日没夜的赶路，恐怕也早就累坏了，如今好不容易能好好休息，还是让他再睡会儿吧。

    容音便又上了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孟楼其实早就醒了，不睁眼，不过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容音罢了。

    想到容音这几日的躲避，他便心口闷闷的。

    又恐怕自己醒了之后她仍旧是一副退避三舍的样子，孟楼便闭着眼睛装睡。

    只是随着太阳升起，金黄色的光从窗户处照进来，打到地板上，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连客栈的走廊里都响起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时，孟楼再也装不下去了。

    他抱着被子坐起身，容音听到动静，也掀开床帐。

    她的床正对着孟楼，刚一掀开，便立刻看到孟楼的身影，他抱着被子坐在凉席上，黑色的发散开，阳光照在他俊朗的脸上，中和了他身上的冷意。此时的他，眼神尚有些迷茫，瞧着比平时多了几分可爱。

    他扭头望过来，与容音的视线碰在一处。容音慌忙移开视线，道，“今日他们过节，我想出去逛逛，你去吗？”

    孟楼掀开被子，声音还有些哑，“好。”

    他站起身，走到屏风后面，开始穿衣服。容音只瞥了一眼，就慌忙把床帐拉上了。

    两人收拾完毕，洗漱过后，简单用了些饭，就往街上走了。

    他们出来的已经晚了，街上到处都是人，手中或拿着香囊，或拿着吃的，路两旁有卖包子的，白色的烟从蒸笼里升起，饱满白嫩的包子整齐排列在笼屉上面，看着就好吃。

    容音却什么都没管，带着孟楼先去了城中最大的成衣铺。

    成衣铺位于城北区，在最热闹的地方，距离客栈有些远，两人光是走过去就花了两刻钟。

    等到了之后，成衣铺中已经有许多人了。铺子很大，里面到处都挂着衣服，铺子中做了几个木架，衣服分门别类的挂在上面。

    现在正值夏天，天还热着，铺子里便已经卖起了秋季穿的衣服了。

    容音带着孟楼走了进去，。

    衣服整齐地挂在一起，有轻纱，有锦衣。

    容音的手指扫过一件件衣服，便知道哪件做功精致，哪件只有款式，经不起穿。

    孟楼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认真挑选。

    容音转了半圈，才挑中一件烟罗色窄袖上衣，和一件靛蓝色的长裙。

    有小二接待完手中的客人，立刻便上来服饰，看到容音手中的衣服时，连连赞叹，“姑娘好眼光，这身衣服最适合现在穿了，颜色清丽，很衬您。”

    容音从小就经常出入各个成衣铺，自然知道伙计的嘴有多能说，她神色淡淡，只说道，“我先试试。”

    小二高兴抬手，“我带您过去。”

    东边是一个个雅间，里面便是试衣服的地方，容音抱着衣服进去。孟楼就站在门口等着，跟个门神一样。

    小二看他腰间挂着长剑，身上透出与年纪不符的沉稳和肃杀，也不敢和他攀谈。

    不多时，容音换好衣服就出来了。

    小二立刻便迎上去，“客官，您眼光真不错，这件衣服实在是太合适您了。这颜色也是现在时兴的，是从京里传过来的呢，这里的小娘子都可喜欢了。客官要不要拿一套？”

    容音不相信他说得天花乱坠的嘴，转而去问比较靠谱的孟楼，她伸展双臂，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像是天女散花一般，问，“怎么样？”

    孟楼眼中闪过惊诧之色，愣愣点头，“好看。”

    他没有敷衍。容音这件衣服和以往穿得不太一样，她本身就白，这个衣服上身颜色浅，穿在她身上就显得更白了，也衬得她很温柔。领口处是交叉设计，露出纤细的脖颈和一截细嫩的锁骨，看上去楚楚动人。袖子和腰处偏窄，将她的玲珑身段凸显毕至。

    容音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没说谎。

    小二在一旁赞叹道，“怎么样？客官，我没骗您吧？这件衣服就是很适合您。”

    容音摸了摸布料，自己也觉得满意，她点头，这件给我装起来。

    只买了一件是远远不够的，容音又挑了几件，从颜色，到款式都各不相同。

    等待的时间有些长，孟楼也随便看了看，他手指刚碰上一件黑色衣衫，便有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衣服不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