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一觉醒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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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榭燕登楼,手掌轻轻抚摸着栏杆,眺望河山无限。 当此时,秋高气爽,天际常见雁行,凉意轻拂,树叶沙沙作响,间或一两片打着旋儿,未及道别,便已飘零。 早凋的树叶,尚能抵达地面,孤雁若离群,是否安然无恙? 一只手悄悄地覆在她手上,鼻尖萦绕开沁人的桂子清香。 不知何时,越菱奚来到她身边,只一对视,胜过万语千言。 所幸,身边有越菱奚的支持,即便离群,她也坚信,必能飞向彼方,自有山川不负归雁。 王榭燕心中微热,微微侧过头,靠在越菱奚的胸上。 越菱奚摩挲着她柔顺的发丝,宠溺道:“美人,今日便让菱奚来扮演完颜公子。” 王榭燕惬意地闭上眼,享受着她的爱抚,道:“几日间住在此处,仿佛长决于世俗,真希望与你这般过一生。” 说着,胸口忽涌上一阵恶心,思绪又拉回那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叹了口气,轻轻道:“我忽然不清楚,到底想不想要它。” 越菱奚眺望远方,眼里是她方才看过的风景,坚定地道:“若觉得迷茫,就当作为了我吧。我不想你后悔。” “我后悔的事,太多了。”王榭燕抿着嘴唇,淡然道。 只有她,能读懂这淡然背后的委屈、心酸和愤怒。 越菱奚温柔地道:“那么,从今往后,你不必再忍受,要对这世界,还以颜色!我和你,站在一边。” 王榭燕倏地睁开眼,锁着眉头,苦恼道:“若那姓孤的呆子寻来痴缠,如何是好?” 越菱奚低头,凑近她耳边,吐气如兰,嘴唇一阵翕动。 王榭燕听得眉头舒展,连连称是。 她不再是温婉的大小姐,而是长出刺的玫瑰。 鞭炮声隆隆,时不时响起铙钹声,在空气中颤动,夹杂着人们的高唱,仿佛前面人家在做道场,各种声音震得她一片昏沉,浑浑噩噩。 书如是清楚地看见自己,站在一栋大宅前。青瓦白墙,诉说着家族的荣耀。 朱漆大门却敞开着,两旁裱着白色的挽联,以苍翠的松柏枝条装饰。高高的门楣,一条白布横挂其上,上书“沉痛悼念宝公嘉行老大人逝世”。 怅忆昨新婚燕尔,惊悉今音貌阙如。 她抬起脚步,欲迈进那高高的门槛。一个男子突兀地出现在门口,年过半百,头上梳着刺瓦族的辫发,神情焦躁。 书如是认得,那是丈夫宝嘉行的一个学生,也是族侄,唤作宝层,跟了他大半生,始终没能考取功名,登上仕途。 江山却已改换,门庭不再荣华。 宝层伸手拦着她,恶狠狠地道:“你不是主母,进不了族谱,也不配来葬礼,别冒犯了神灵。” 呵,书如是苦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上、脸上,都生出了皱纹,肤色暗沉沉,再不是当年那个一笑倾城,一字千金的风月佳人。 依稀记得,身份高高在上的士大夫们,为她写诗写词,豪掷千金,欣赏她的文才,赞颂她的风骨,得她一笑,便引为幸事,雀跃许久。 如今,风骨还是那个风骨,才也还是那个才,却成了“冒犯神灵”的存在。 书如是本想反驳,宝层不容置辩地接道:“赎金三千两,跟先父借的。如今该你还,有则生,无则死。” 他面目狰狞,近乎咆哮,吓得书如是身子一颤。 那三千两,明明是她将半生积蓄,给了宝嘉行,让他来娶自己。 那场隆重的匹嫡之礼,姑娘们一生一次的梦啊。 她像是明白了什么,可话到嘴边,只得咽下。 如今说出来,谁会信呢? 就像她曾以为自己得到了认可,是仕林风骨,是家国烈女。 谁允许烈女活着呢? 不过是,世事一场大梦。如今,梦醒了。 她看起来四十多岁,徐娘半老,甚至不到宝嘉行娶她时的年龄。 她也想要完整的人生啊,可这三千两,挂在她眼前晃悠,她恐惧地看着自己把脖子伸进去套住,然后踢翻了脚下的凳子。 她想过告官,可在前朝,她被前夫的妻子虐待时,不曾告官。如今换了江山,她更不敢告官。 她相信了一辈子的士大夫气节,儒圣人慈悲,不过是一层连她都不敢去捅破的纸。 她看见宝层站在地面上,仰着头,满意地看着在半空晃荡、踢腿的自己,仿佛在看一尊完美的偶像。 嘴里还念叨着:“你该感谢我,成全了你的名节。从此以后,千秋万代,都有人述说你的故事。说起来我宝层,也算沾光。” 可书本里的那个她,还是她吗? 脖子上,绳索越来越紧,脑海一片虚无。 书如是猛地坐起,睁开了眼睛,只见四周黑漆漆一片。摸了摸额头,冷汗涔涔。 “如是我妻,做噩梦了吗?”耳畔传来宝嘉行体贴的声音,火折子“哗”地一声,灯光逐渐亮起。 书如是这才发现,自己正坐在绣榻上,宝嘉行捧着烛火,投来疑惑的目光。 方才原来只是做梦,可这梦,做得太过真实,令她心有余悸,用手拍着心口。 “我......没事,只是,惊扰相公好梦了。”书如是勉强地挤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柔声道。 宝嘉行的眼睛变得闪闪发亮,令人忽略了他脸上的皱纹。 他小心地把灯盏摆在床头柜子上,轻轻搂着书如是一起躺下,语带双关地道:“夫人,可是又诗兴大发了,那么,宝某奉陪。” 书如是被他逗得笑了出来,浑忘了刚才的噩梦,道:“来呀,大战三百回合。” 宝嘉行年老体衰,往往刚撩拨起书如是的性欲,总是坚持不了几下就交代,然后自顾自睡了,夜夜如此,令书如是深感空虚,欲求不满。可她一身风骨,如何放得下脸面开口央求? 宝嘉行半夜惊醒,主动要求加餐,自然求之不得,虽不知他能撑多久,总算聊胜于无。 或许,若能要个孩子,自己在宝家的地位,也能上升一些。 抱着这样的想法,书如是火热地投身于与丈夫的“对诗”活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