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动

    第三章

    鹿馨月有些心疼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单皖宁的状态并不好，她的身形在鹿馨月面前若隐若现，没有血色的身躯被残破的黑裙包裹，这让她看起来似乎被风一吹就要散了。然而那双扼住她脖颈的手仍然使出了让人挣脱不得的力气，青筋爬上手背，好看的眉目也因为暴涨的情绪而变得有些狰狞。

    “靠近我、靠近我、靠近我……”

    空灵的声音不断重复，像一双无形的大手挤压着鹿馨月的神经，窒息感眩晕了她的感官，求生的本能让她想要抓住单皖宁的手，却握了一手空。

    “你怎么?”

    眼眶憋得发红，但失去的恐惧盖过了死亡的阴影，她还想发问，脖颈的桎梏却突然一松，她得以大口呼吸起来。

    “咳咳……”

    鹿馨月咳嗽了几声，她的身体还有些虚弱，沉重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这让她面对单皖宁的暴力有些力不从心，但是身体的本能却又因她的接触而兴奋的战栗着。

    手腕被暧昧地摩挲，单皖宁那只收回去的手也重新抚上她的脸颊，亲昵地描摹着她的面容，鹿馨月只能被动地承受对方未知的一切。

    即使她们此时的情况应该同样都不算好，即使那双没有情欲的眼睛再一次刺痛了她的心，她也愿意蒙蔽自己。

    ——甘之如饴。

    抚摸游移着，来到嫣红的唇，寒意撬开她的牙关，在她的口腔里随意地搅动。软舌被按住，鹿馨月有些难受，只能讨好地用舌尖舔一舔她的手指。单皖宁弯了弯眼，她笑了，和之前判若两人——就像她们第一次相遇那样。

    “小猫。”

    单皖宁哄着她，她按住她的舌，又拽出她的舌尖，逼着她只能任涎水从嘴角淌下。

    唔……

    鹿馨月胸口起伏着，手腕被压得发疼，她又要哭了。

    很脏。

    她想跟单皖宁说。

    但单皖宁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她收回手，微微倾身，歪着头吻去她眼角的湿润。

    那冰凉的吻又接着下移，轻重不一地吻过她的脸颊，吻过她的下颔，吻去不受控制泄露出来的涎水。

    紧接着一痛，鹿馨月抬高了头，任凭女人突然猛地咬住她脖颈的皮肤。

    “你是我的。”

    这是她意识昏迷过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我的天呐鹿老师你要吓死我了。”

    礼箐夸张地指着门，“你怎么把自己锁里边了，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鹿馨月动了动手臂，她出神地看着掌心，感受到手腕的肌rou传来一阵一阵的酸痛。

    “礼医生。”

    鹿馨月闭上眼，“你觉得世界上有鬼吗?”

    礼箐当机立断将她转到了精神科。

    她被迫请了长假，园长有时候会带着孩子来看望她，但小朋友们似乎怕极了她的病房，站在门外硬是不肯进去。

    鹿馨月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对园长摇了摇头，小声道：“没事，放她们回去吧，家长该着急了。”

    园长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哎，来之前一个比一个积极，都多想你的。”

    “小鹿啊，”她担忧地说，“你到底咋了，自从单家跟你走得近的那位去世后，你就……”

    单字似乎触及了什么开关，鹿馨月抓紧了被子，启唇想要送客。

    “而且……”园长突然喃喃道，“古怪啊，她们一家最近都不安生，孩子都带回去了……”

    鹿馨月其实和单皖宁从小就认识，她们的缘分实在巧妙，搬来搬去不是在隔壁，就是在同一个区，只是鹿馨月家时况愈下，单皖宁家里则是蒸蒸日上。

    她一度因此成了孤儿，身体也落下了毛病，这一病，让她和她几乎成了陌生人。

    直到后来有好心人告知了医院自愿在死后捐赠和她匹配的器官，她才得以捏着那份报告，出院等待未来的新生。

    她变得害怕失去，闷头努力学习只为毕业后有能力把握生活。她其实不算很喜欢孩子，但胜在孩子们眼神比较清澈，即使想揍人哄哄也可以过去。

    因此她们再一次见面了。

    她，作为一个老师，而她，作为一个人母。

    十多年不见，心里却在那一瞬间有些抽痛的窒息。她嫉妒地发疯，单皖宁似乎没认出来她，只是得体地朝她一笑。

    她偷偷去查了她的孩子的资料，手臂一度因为颤抖而拿不住纸张，她稳住心神，翻开资料，那颗呼之欲出的心脏终于被安抚了下去——孩子不是她的。

    感谢上苍。

    她把揉皱的纸张整理好，塞回了档案袋。

    “她们在找人。”

    园长忽然古怪地盯住她，声音带着诡谲:“她在找人。”

    说完这句话，园长便脱力朝她倒了过来，鹿馨月慌张地接住她，不知所措地摇了摇昏迷过去的女人，“园长?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