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新年

    李雪塬发现自己想多了。

    “呦，”夏迟烨笑得十分张扬，用拇指将毛线帽往上推了推，“以为就你被邀请吗？”

    秋草给了他一拐：“你自己硬贴上来的。”

    拒了夏迟烨的圣诞约会后，他不请自来在她家门口弹吉他邀请她跨年，成功勾起了母亲的怒火。

    秋草赶在母亲爆发前解释了不止他一个，李雪塬也要去，这算是某种班级小团体活动。

    对李雪塬的信任微妙地中和了对红毛的猜忌，母亲同意了，只是叮嘱秋草两点前必须回来。

    她是仙杜瑞拉吗。母亲押着她在镜前给她编发辫时，秋草的这种印象进一步加深。

    母亲翻了翻她的抽屉和衣柜，对女儿十分嫌弃：“连个发夹都没有……秋草，你的零用钱花哪去了？”

    秋草打哈哈：“吃掉了。”

    从书架上的盒子里找出一根发簪，美实总算完成了她概念里的“淑女发型”。配上长裙和刺绣马甲，再套上羊羔毛外套，美实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儿感动不已。

    也就冬天能逼着她放弃运动服了。

    秋草裹上围巾，将尖头短靴的鞋带重新系过，在玄关台阶上点了点后跟：“妈，我走了。”

    “让我发现回来时你发型乱了的话，下个月零用钱没有了。”

    美实盯着门口等待的红毛，说给秋草听。

    夏迟烨根本没听见。

    “你，今天，还挺好看的。”

    “原来你喜欢这种。”秋草手里晃悠着mama给的小提包，“真伤心，你以前都觉得我很丑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夏迟烨觉得她也太记仇了，不就是刚认识那会儿翻了她的相册大放厥词吗，那时他又不懂事。

    包里放了零钱和纸巾，秋草点了点数额，拉着夏迟烨往李雪塬家走：“说来还有一个人。”

    夏迟烨失去笑容。

    回到现在，李雪塬的目光从夏迟烨转到秋草身上，轻轻滑过她头顶的发簪。

    那是夏日祭时白叔让他帮忙挑的，虽然是件可笑的小事，他还是暗自高兴起来。

    秋草正在摘围巾：“好了，说好要还你。”

    李雪塬摁住她的手：“回来再还我吧。”

    夏迟烨忍无可忍，抢过秋草脖子上的围巾，与自己的交换：“再不走就到明年了。”

    幼稚。秋草和李雪塬同时在心里评价。

    步行至云鹤山，这里此刻仿佛收容了整个小镇的人口，薄红灯笼下人头攒动。除夕不比夏日祭热闹，摊位也只有门口的酒酿圆子。三人挤挤挨挨顺着人流前行，穿过鸟居，洗净手口，将钱币投入奉纳箱内，拉动铃绳，双手合十恭敬地许下愿望，参拜便算完成了。

    秋草指向人群扎堆的两处：“去抽神签吗？”

    李雪塬摇头：“我没有什么想问的。”

    而且他小时候抽过几次大凶。

    夏迟烨撇撇嘴：“我也。”

    秋草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但来都来了，她还是去找神官拿了三块绘马，分给两人。

    她劝夏迟烨：“你要想毕业只能向神明祈祷了吧？”

    “至少我出勤率够了。”夏迟烨哼了一声，“秋草，毕业后我又要去很远的地方了，你最好珍惜一下现在的我。”

    “是是是……”

    她二人拌嘴时，李雪塬已经写好了绘马，挂到高处，把笔递还给秋草。

    秋草好奇问道：“我都还没问你，你是就职还是深造？”

    “还没想好。”李雪塬呼出一口白气，“你呢？”

    秋草写下“XX女子大学”。

    ““……？””

    “先定一个小目标。”秋草把绘马挂了上去，“也可能会改。考试能不能通过还是看个人嘛。”

    夏迟烨瞥了一眼李雪塬的绘马。

    「愿你诸事顺遂」

    双倍的祈愿，最好真的能实现，那至少这俩不可能进同一所大学了。

    李雪塬去买热米酒，秋草留在原地催促夏迟烨赶紧动笔，她这个仙杜瑞拉必须回家了。

    夏迟烨却也觉得，愿望是靠自己实现的，何况他接下来去的地方不归这里的神明管。

    所以他匆匆写下：

    「太阳升起，太阳落下，又回到出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