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尸潮

    控制中心的视野极好。

    下一秒，那“丧尸”忽然扑倒了旁边的女孩。

    不是玩笑，是啃咬。喉咙撕裂开来的一瞬，鲜血飙溅在地砖上。

    她猛地睁大眼，几乎贴在玻璃上，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原本充满喧闹人声的广场在短短几秒内变得混乱，四五个异能者痛苦地倒地翻滚，很快，全都站起，低吼着，眼睛泛着尸化的灰白。

    吓得一激灵，裴双宜踉跄后退一步，撞翻了身后的通讯板。冷汗从后背直流下来。

    ——这是她来A区以来第一次，第一次真正见到活着的、近距离的丧尸，而且，是一瞬间集体尸变。

    她不敢再犹豫，精神力飞快外放，探向那些原本熟悉的异能者精神域。

    他们精神力原本分明：一人火系，灼热如焰；一人水系，清澈透亮。

    然而此刻，那些精神力中赫然浮现出大块深绿色腐朽斑，如霉菌般在脑域中蔓延。

    ……被污染了。

    精神域快速萎缩、崩塌，意志消失，理智全无。

    可不对，异能者的免疫系统应天然防疫丧尸病毒，不该被感染。

    她猛地握紧双拳，心跳飞快，刚要收回精神线——却蓦地一顿。

    某种巨大的力量从极远的精神维度探来，像蛛丝缠绕上来，一寸寸、温柔却冰冷地攥住她刚探出的那缕精神线。

    不是拉扯，而是入侵。

    她的瞳孔一缩，拼命想收回，却仿佛那股精神力不费吹灰之力便绕进了她脑海，缓慢渗入，大面积植入标记点，一点点刻在她的意识边缘。

    “不、不可以！”

    可下一刻她还是感觉自己的意识被迫“让位”，全身像是被什么东西宣告了主权。

    那种被牢牢攥住的感受太熟悉了。

    她艰难地吞了吞口水，眼底惊恐的情绪如风暴一样席卷。

    每一次精神力被这样不设防地入侵，每一次这种压迫感、掠夺感……

    都是——

    她猛地瞪大眼睛，整个人瞬间石化。

    是俞靳淮。他在标记她。

    是刚才她探查尸变者时，精神波动未加掩饰，正好……被他捕捉到了。

    她迅速抬手，指尖点上锁骨上的白蛇刺青。那是裴序为她设置的净化符印。指尖一触，刺青骤然发出刺目白光——光芒炸裂开来，一圈圈净化波扫荡精神域，那股渗透感被逼退出去。

    她一口气喘出，脸色惨白，顾不得更多，跌跌撞撞地冲向裴序的训练室门口。

    她用力拍门，声音发颤：“裴序！裴序！！”

    门内雷电声顿时停下，下一秒，裴序从半开的训练室中走出，衣领半敞，眉眼冷峻。

    她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泪流满面，眼神全是惶然与惊恐：“俞、俞靳淮……他来了！他真的来了！外面……外面的人都变丧尸了！！”

    裴序眉头猛地一拧，眼神一凛。

    他闭上眼，伸出右掌，掌心泛起银白色的雷弧。一道闪电穿过控制室主控台的精神接口，瞬间，整栋楼和A区外围巡逻塔发出警报。

    红色高频警戒光闪烁不止，尖锐的警笛响彻整个安全区。

    “不要怕，等会时时刻刻跟在我后面。”

    与此同时，中央巡逻塔顶层，三只丧尸竟已爬上高台。

    “砰——！”

    一道雷火斩光劈开顶板。

    江雪腾身而起，落在塔顶，身后是三名高级异能者。她眉眼凌厉，风系裹身，异能爆发如风暴，接连劈倒试图接近的丧尸。

    可楼下情况更甚。原本热闹整洁的A区此刻如地狱翻面。广场上、商街上、甚至医务区，都已是一片尸海。

    尸潮如洪水涌向中央，原本的人类仿佛同时尸变，有目的地齐步逼近巡逻塔。

    江雪劈倒第三只B级丧尸，喘着气后退半步，指尖还在蓄力。风元素在她掌心翻涌，几乎随时能再掀起一道锋芒。

    “后面！”有人在台下喊。

    她条件反射地转身，风刃随势掀起，可那身影刚跃上平台，动作僵硬、面孔狰狞，却在她瞳孔中逐渐清晰。

    风停了。

    她愣在原地，掌心的异能凝聚到了极限，却迟迟没能落下。

    那是一张太熟悉的脸。

    齐肩的短发，耳垂的银圈，下巴一颗不太明显的小痣。她早上还在对着她笑，说中午换班后一起去食堂点奶油鸡排，说还没来得及回她昨晚发的任务图。

    现在，那张笑过无数次的脸，正扭曲着冲她扑来。

    眼白翻起，嘴角裂开，喉间发出低低的吼声。

    江雪全身一震，像有一根骨头从后背抽出，整个人失去支撑。手中的风刃在指间摇晃了两下，终究没能甩出去。

    她只是看着那人。那是她的朋友。

    是她这些年为数不多真正信任的同伴，是会在宿舍里分她最后一包压缩饼干的人，是她最好的……曾经的人。

    她喉咙一哽，眼睛一酸，异能开始紊乱，风在掌心失控地旋转，却怎么都汇聚不起来。

    那丧尸跃起，利爪直取她的后脑。

    江雪没有动，脚像是钉死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