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禁
關禁
「說清楚,事情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 黃文龍跪於堂前,額頭緊貼冰冷的石磚,聲音低啞:「她潛入我房中,我本想將計就計,趁她放鬆時制服……可她太狡猾,一步步牽著我走……到最後,我竟……」 家主語氣一沉:「竟什麼?」 黃文龍咬牙:「竟不自覺地……陷了進去。」 堂上眾長老面面相覷,空氣凝重得彷彿能將人壓碎。 家主目光如刀,盯著他良久,終於冷笑一聲:「你本來……就能撐這麼久?」 黃文龍沉默片刻,終於開口:「與她交纏時,體內靈力源源不絕,彷彿有用不完的氣力……而且……那種感覺……會讓人沉迷。」 「哼!」家主一聲重哼,袖袍一甩,聲音裡滿是失望,「你是被迷昏了頭!為色所惑,喪失警覺,還妄想借情擒敵?」 「她只要再晚走一刻,便可將你玩弄至廢!」 黃文龍緊咬牙關,脊背發冷,心中羞怒難當,卻無力辯解。 家主冷聲道:「關禁三日,靜心反省。再有下次,休怪我以家規論處!」 黃文龍磕頭應是,轉身離開時,眼神卻沉了下來。 那個夜晚,他失了控。可真正讓他心神難平的,不是被耍—— 而是她離開時那副模樣:得意、從容、享受至極,像是從不曾輸過。 自那夜後,藍落消失無蹤,府中無人再見其蹤影。她像風一般來,也像風一般走,卻在每一人的心中,留下了一把火。 --- 禁閉三日後,黃文龍踏出石室,陽光照在臉上,他卻感到異常刺眼。他第一時間沒回正院,而是獨自走向後山的靈湖。 那裡風聲靜,湖面如鏡,與他心頭翻湧的雜念恰成對比。 他一遍遍地告訴自己,那女人是騙子,是毒蛇,是來亂他心志、毀他未來的禍端。 可每當閉上眼,他卻又想起她伏在桌上的身影,髮絲凌亂、聲音哽咽、哭得無助又渴望。那畫面他親眼看見、親手觸碰,卻也知道——全是她演出來的。 他知道,卻仍放不下。 他甚至想:如果她再來一次,他還會上當嗎?他想拒絕,但更怕她永遠不再出現。 而青玉,此時也站在閣樓窗前,望著庭中飄落的花瓣,指尖緊握,眼神空洞。 她不甘。明明她先認識藍落,先接觸、先沉迷。可最終,藍落卻將黃文龍也一併帶走。她親眼看著那晚的交纏,親耳聽見她的哀鳴與顫音,可心裡卻在叫喊: 「那不是痛苦,她明明是在享受——為什麼……我聽得懂?」 她越想越亂。那夜她也曾癡迷地撫過藍落的肌膚,嗅過她頸間的氣息,陷進那雙看透人心的眼裡。她以為那只是逢場作戲,但藍落離開後,她才知道—— 那一切比任何感情都真。 「她明明是玩弄我,為什麼我會想她……」 黃文龍與青玉,不曾交談,卻在同一個夜裡,無法入眠,眼中都浮現出那個明知該恨卻恨不起來的名字: 藍落。 他們想征服她,卻在她離開後,發現早已輸得徹底。 這不是愛,不是恨,更不是慾望。 是認知上的屈服——一種他們無法接受、卻又無法割捨的依戀。 第二日清晨,青玉在修煉靜坐時,忽然察覺枕旁多了一物。 是一片摺疊整齊的紅絲帕,帕子下壓著一張薄紙,紙上筆跡嫵媚潦草,只寫了幾個字: 「後山禁石室,夜子時。只妳一人。」 紙角隱有脂粉香氣,那氣味她太熟悉了,讓她心頭驟亂。 青玉將紙燒了,什麼也沒說。入夜後,她照常回房,遣散侍女,獨自披上夜行衣,悄然翻出內院。 那是黃家祖地邊緣,一座早被封禁多年、無人問津的廢棄石室。她從小就聽說那裡怨氣沉重、陰風不止,可當她在黑夜中走過曲徑、越過荒林,卻沒半點猶疑。 她只是想知道——她對藍落的牽動,到底是什麼? 到了石室門前,月色微涼,門未鎖卻吱呀一聲自動開啟,仿若早有等待。 青玉深吸一口氣,走入其中,門在她身後輕輕關上。 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 這一趟,不是去談話,不是對質,不是誘惑,更不是復仇。 是她親手把自己推入了火坑。 從藍落再次出現在窗邊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已沒有退路。 火坑,是藍落。 而她,在走進來之前,就已決定——不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