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书库 - 经典小说 - 亂世媚奴(古言高rou,1V2)在线阅读 - 第二十五章 山匪夜襲,驚魂一瞬

第二十五章 山匪夜襲,驚魂一瞬

    

第二十五章 · 山匪夜襲,驚魂一瞬



    天色將暮,義軍新營尚未完全安頓,外頭荒村狼跡遍地,難民如潮。

    前幾日糧車連續失竊,哨兵都緊繃著神經,夜夜守營,防賊亦防匪。

    那夜風高,營中一片昏黃,婉婉親自點檢新進藥材與布匹,回帳時已過戌時。裴琳一整日跟著她巡視,嘴上雖不甘,卻也強撐著不肯示弱。

    「好累……」裴琳坐在帳外的小台階上抱怨,見身後那輛運送乾糧與藥品的大馬車無人看守,竟倚著馬車邊攀了上去,說聲「我就歇一下」,竟蜷著身子睡了過去。

    婉婉本想喚她,卻見她熟睡模樣竟有幾分孩氣,思及裴玄近日也常說她嬌縱難馴,婉婉只輕輕蓋了件披風,未驚動她,便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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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三更,突有急促馬蹄與喊殺聲破風而來。

    「不好了——物資馬車被劫走了!」

    有兵卒狂奔來報,聲嘶力竭。

    婉婉聞言臉色驟變,當即回頭:「裴琳在那輛車上!」

    話音未落,她已躍上馬背,抓過一張長弓與箭囊,腳一磕馬腹,毫不猶豫地奔出營門。

    夜色深沉,荒道兩旁是低矮灌木與碎石坡。前方隱約見得車轍與塵煙,遠處幾道黑影扯動韁繩,正欲將馬車推往山間密林。

    婉婉弓身伏在馬背,心中一念瘋長:「不能再錯過一次……這次,我要親手把人帶回來!」

    她急策而上,口中高喊:「住手!放了她!」

    喊聲驚動山匪,幾人抽弓便射,一箭擦過她耳側,險些劃破面頰。她不懼,反倒縱馬更近。

    馬車上傳來一聲驚叫,是裴琳。

    她身影跌跌撞撞地從乾草堆裡探出身來,淚眼模糊,滿臉驚懼:「婉婉——救我!」

    婉婉翻身下馬,拔劍朝車側衝去,單手高舉火把欲嚇退山匪。混亂中,她見裴琳正勉力伸出手,趕忙躍起去拉她。

    兩人指尖相觸之際,婉婉猛然感覺上方一涼。

    一根箭矢帶著死亡的氣息,破空而來,直直朝她胸口襲來!

    一瞬之間,她幾乎來不及轉身,只能用身體擋住裴琳。她想:若今日死在這裡,也算還了某些虧欠。

    可下一刻,一道黑影如閃電般飛掠而至,沉喝聲自風中爆開:

    「婉婉——小心!」

    長劍出鞘,劍光閃處,雖斷箭未果,卻稍偏其勢,箭仍不偏不倚,深深刺入那黑影的左肩。

    「——裴玄!」

    婉婉驚呼。

    裴玄咬牙不語,一手攬過她與裴琳,將兩人護在身後,右手仍穩穩執劍,面對山匪毫無退意。

    山匪見主帥在場,且義軍後方已聞風而至,心知不敵,忙驚惶四散而逃。

    四周終於平靜。

    裴琳癱坐在地,臉色如紙,眼裡盡是震驚與羞愧。

    婉婉則手忙腳亂地按住裴玄肩上的箭傷,想撕布為他止血,卻又怕動作不慎加劇傷勢,急得眼眶發紅。

    「我……我來遲了。」裴玄低聲說,語氣卻輕如呢喃。

    他望著她,唇角微彎,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自責。

    「你來得剛剛好……再晚一刻,我便……」她嗓音顫抖,卻說不下去。

    裴琳在一旁看著這一幕,怔怔出神。

    她原本以為婉婉的溫柔只是手段,是為了討好表哥;她原以為表哥的信任只是暫時,是出於職責。可此刻她明白了:

    那不是客套,也不是憐憫。

    是裴玄甘願負傷,也要護她周全。

    而那女子,竟在千鈞一髮之時,毫不猶豫地為她衝上來。

    她低下頭,弱弱地問:「妳......我待妳如此無禮,妳為何救我?」

    婉兒溫柔著說:「妳若出事,裴將會難過的……而且……我知妳心地其實純善,那天兵士帶回一個滿身髒汙的難民,全身臭得難聞,腐爛的傷口散發著血腥的腐臭味,連營內見多識廣的大姨們都不住乾嘔……偏偏妳走過去,竟什麼都沒說,只蹲下來替那人解開腳上的破布,還自己去端了一盆水來,一點也沒嫌惡地清洗。」

    婉婉頓了頓,聲音輕柔卻堅定:「那時我就知道,妳不是壞人。只是太在意妳的玄哥哥了,怕被人奪走妳在他心裡的位置,才會說出那些難聽話。」

    裴琳聽完已經泣不成聲:「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眾人返回了軍中,裴琳坐在房外的木樁上,雙手緊緊握在膝頭,十指緊扣,指節泛白。

    她從未像此刻般羞愧難安。

    方才驚險宛如夢魘,她甚至不敢回想自己是如何癱在馬車上、哭著伸手,任由那個她曾百般揶揄的女子為她衝入箭雨中。更不敢想,若裴玄再慢一步,她與婉婉會否雙雙命喪山道。

    裴琳自小驕縱,萬人捧在手心,性子不壞,卻心高氣傲。她從未向誰低過頭,更不曾說過「對不起」。

    可此刻,她知道,她欠了婉婉一條命。

    門簾忽動,婉婉捧著一碗熱湯走來,手裡還拎著兩塊烤餅,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般,坐到她身邊。

    裴琳愣住,緊張得一動不動。

    「你吐了一身,又淋了露水,該吃些熱的暖胃。還受驚嗎?」婉婉遞過湯碗,語氣溫淡。

    裴琳接過,低頭呷了一口,湯暖,卻燙得她眼眶微熱。

    「我……還是覺得很愧對妳......。」

    裴琳眼淚奪眶而出,顫著聲道:「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我怕,我真的很怕,他從來沒那樣看過誰……」

    婉婉輕嘆一口氣,將湯碗接回,替她擦去眼角的淚,道:「裴玄是個好人,他知道你重要,也會一直護著你。我亦也是,因為這軍中的每個人,都想活下來,我們要珍惜彼此。」

    裴琳抽泣著,像個迷路的孩子:「我可以把妳當姊姊嗎?」

    婉婉聞言,終於輕輕一笑,溫聲說:「當然。」

    裴琳終於緩下泣聲,聳拉著頭又問:「婉婉jiejie......那妳......對玄哥哥......是什麼想法呢?玄哥哥對妳,我是知情的......因為我一直看著他,所以......我清楚,妳對他來說一定很特別,其實你們真的很般配,只是我在心底不願承認,但現在......我很希望妳能接受他的心意。」

    婉婉低頭沉思著,是啊,他到底對裴玄是什麼感覺呢?

    「我……其實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喜歡。但我每次見到他,心裡就覺得很穩當。像風再怎麼亂,他站在那裡,我就覺得不會倒下。他說的話、做的事,讓我覺得自己不是孤身一人。一旦他站在我身邊,我就開始想,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那該有多好。」

    隨著語畢,婉婉才恍然發現,是呀,這不就是喜歡嗎?誰說喜歡一定要如同她和赤狄王般轟烈,喜歡也可以細水長流,不是日日思念得輾轉難眠,也不是見面便心跳如鼓。而是當她疲憊時,只要想到他在,就覺得撐得下去;是他一句話、一個眼神,能讓她安定下來,哪怕外頭風雨如晦。

    那種踏實,不張揚、不炙熱,卻如春日暖陽,潤物無聲。

    婉婉垂下眼眸,輕聲說:「不……我已經,不再只是依賴他了。」

    她笑了笑,眼底浮著一抹溫柔:「我想……我也在等他走近我,只是自己沒察覺而已。」

    火光映照下的裴琳沒有出聲,只是看著她,忽然彎起眼角笑了。

    「那我可要快點放下他了,不然萬一就此錯過好郎君,我可後悔都來不及了。」

    婉婉聞言也笑了,笑意卻帶著一點微酸——原來她早已心動,只是直到此刻,才真的懂了那份悄然滋長的情意。

    「我去看他的傷勢如何了。」方才,裴玄捨身擋箭之時,婉婉感到心臟狠狠被什麼刺了一下,一種陌生而洶湧的情緒從胸口翻湧而出。她從未這樣慌張過,也從未如此害怕失去一個人。

    那不是恐懼,那是心疼,不是為他受傷的血rou之苦,而是心疼他的決絕與毫不猶豫。

    只是因裴琳驚魂未定的模樣實在太過憐人,整個人發抖不已,裴玄也是交代她先安撫好表妹,他會即刻請軍醫來治療箭傷,讓她不必擔憂。

    如今這邊心結已開,她是真的迫不及待想去他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