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凝视

    下午她们就近在酒店楼下的Central   Word逛逛吃吃，这边的商业化程度和国内大型商场相近，但定价却要比国内便宜很多，所以四个人几乎每进一家商店都会发出不同程度的惊呼和感叹，最后大包小包的实在拿不下才打道回府的。

    “哎菲娅你这件好看，我要穿！”

    “过去点珠珠，我要照镜子！”

    “哇好美啊鸢妈，来来来看镜头拍一个！”

    “黎赫言！你又穿错拖鞋了，别跑换回来哈哈哈……”

    四个女孩子挤在一间套房里吵吵闹闹地试衣服补妆并拍照，短短五天同吃同住的旅途让她们的感情火速升温，镜头外也可以亲密无间地嬉戏打闹。

    等到四人终于换完衣服补好妆，外面天色降暗，今晚她们提前预定了游轮奥普朗奢号的船票，夜游湄公河。

    从暹罗天地2号码头登船，游轮一、二层是室内餐厅，三层是室外Party区，现场在乐队表演，船上也提供自助餐和饮品供应。

    因为拍摄需要，节目组包下整个游轮三层避免打扰，四人依次坐下用餐，各自点一杯酒饮，就着两岸夜景优雅入餐。

    晚风轻柔带过乐队歌声：

    -Oceans   apart   day   after   day   -

    （日复一日，汪洋将你我相隔）

    -And   I   slowly   go   insane-

    （我开始失去理智）

    -I   hear   your   voice   on   the   line-

    （命悬一线之时听见你的声音）

    湄南河两岸点亮无数颗人造星光，像素大厦的玻璃幕墙化作垂直流淌的光河，每一扇亮灯的窗都是坠落的银河碎片。

    远处大皇宫的金箔宫墙在聚光灯下蒸腾着雾霭，玉佛寺尖顶的夜明珠细看其实是直升机的导航灯。对岸码头夜市升起摩天轮缓缓旋转，数十几个吊舱在夜空中组成一串发光的珍珠项链。

    路过素坤逸巷陌，钢管舞俱乐部的灯牌把行人影子拉成扭曲的蛇形，711便利店的荧光却圣洁如佛光，照着蹲在路边吃榴莲的西装白领。而顶楼五百米高空的无边泳池里，比基尼女郎举着的鸡尾酒，恰好接住了一颗坠落的飞机红星。

    子夜时分，唐人街的金鱼灯笼在黑暗里格外醒目，龙形灯串在骑楼间翻腾，映得百年中药铺的铜秤都泛着红光，熟悉的广告牌字样照亮着着每一个身在异国他乡的游客回家的路。

    乐队歌手这时正唱到歌曲高潮部分：

    -Wherever   you   go-

    （无论你去哪里）

    -Whatever   you   do-

    （无论你做什么）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跨河大桥上忽然亮起灯光秀，钢索上流动的紫光说是为庆祝节日，倒更像天神在弹奏巨大的激光竖琴，流光溢彩。

    -Whatever   it   takes-

    （无论命运怎样变迁）

    -Or   how   my   heart   breaks-

    （无论我多么心碎）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我会一直在这等着你）

    ……

    一曲完毕，乐队进入中场休息。

    她们靠着栏杆吹风，沈鸢裹紧身上的围巾侧脸提议，“哎没听够，珠珠要不要上去给续上？”

    “啊可以，我都还没听过珠珠的现场歌声呢！”黎赫言立刻出声赞同。

    “对，来鼓掌！”坎吉菲娅兴奋鼓起掌，周围工作人员们也跟着鼓掌鼓励。

    宇文明珠被众人怂恿地骑虎难下，只好半红着脸登了台，试了下话筒音量，“喂1212，OK……嗯不知道你们想听什么，昨天我刚好填完一首新曲，就献丑一唱啦。”

    “唔！珠珠好美！”

    台下黎赫言率先出声为她加油喝彩。

    指尖拨了拨贝斯的弦，音节连成曲调，宇文明珠闭着眼缓缓开口：

    -你的目光在暗处结网-

    -我踩碎眼前每一根锋利的线-

    -脚印在荆棘丛中燃烧-

    -灰烬里站起新的形象-

    -你偷窥我的影子-

    -闪光灯下精准捕捉每个微表情-

    -而我踩在镜子上的裂痕-

    -高跟鞋底长出新逆鳞-

    -你挑衅我的底线-

    -试图推向无底深渊-

    -我胸腔里长出的翅膀-

    -劈开所有透明的墙-

    -你编织谎言的囚笼-

    -在黎明前拷问真相-

    -我撕下所有标签-

    -让伤口涌出guntang的火种-

    她闭着眼，颈间蓝宝石坠子突然迸亮，恍若把整条湄南河的水魄都吸进了喉间。沙哑质感女声冲破低沉的金属伴奏声，层层递进的情绪一遍遍牵扯人心。

    -烧吧   烧吧-

    -把月光锻造成盔甲的鳞-

    -睫毛是淬火的铁-

    -在浴火重生后愈发锋利-

    -烧吧   烧吧-

    -撕碎所有标本的称谓-

    -用烫伤的指节重新定义-

    -每道伤都是自选姓氏-

    -烧吧   烧吧-

    -皇冠割破华丽丝绸-

    -我拆下肋骨的钢筋-

    -焊成通往月亮的悬梯-

    副歌瞬间撕裂湄公河上的夜雾，探照灯打着她侧脸，泪痕缀着金粉，随颤音簌簌坠向甲板，高音在桅杆间折返三次，惊起锚链叮当应和。

    -烧吧   烧吧-

    -灰烬里站起更赤裸的星体-

    -任你泼墨的审判-

    -在脊背绽出火焰羽翼-

    -废墟之上我即法则-

    -所有倒影开始反光-

    -当你说我该柔软如水-

    -我正熔铸整个春天的锋芒-

    锋利裸嗓顺着耳蜗刺入头颅，激起一身震撼的鸡皮疙瘩，尾音如淬火长刀劈开热带夜潮惊扰湖面的夜鹭，白翅掠过游轮头顶，扑翅声惊醒久久沉醉于旋律的众人。

    “好！”沈鸢第一个激动站起鼓掌，随后船舱爆发一阵如雷掌声，幕前幕后所有人都肃然起立为她鼓掌。

    今晚，太惊喜了！

    黎赫言第一个冲向下了台的宇文明珠狠狠抱住，“哇珠珠，你唱歌这么好听我之前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呜呜好听得我都听哭了……”

    坎吉菲娅也仰头擦拭了下眼尾泪花，和沈鸢对眼后相视而笑，她们都知道宇文明珠歌词描写的是关于她们故事。

    一首关于自我和反叛主题的歌曲。

    “珠珠，这首曲叫什么名呀？”沈鸢递上纯净水好奇提问。

    “还没取呢，要不作为第一听众的你们给取个？”宇文明珠接过杯喝了一口水解渴，回头问在座各位。

    “啊我们取啊？”

    “我想想，取什么好？”

    “《凝》，凝视的凝怎么样？”

    坐在最里侧的坎吉菲娅突然开口。

    我知道你在凝视我，我看见了你的眼睛，我看见了你可能的评价，但我依然选择走我们自己的路。

    “好我喜欢，就叫《凝》。”宇文明珠听完咧嘴一笑，点头拍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