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好不好？
9｜好不好？
既然不承认，那何煦阳就给出证据。 临近七点，爸妈前后进了家门，一改这几日的风尘仆仆，他们脸上充满笑容。 “芊芊，阳阳，今晚咱家出去吃大餐！” 何煦阳没什么情绪波动，他的目光只在jiejie身上，但jiejie视他如无物，扬着笑回应爸妈。 一家四口来到了龙虾馆，这家名为虾客蚝情的夜宵店是县里赞美最高的餐馆之一。 由于爸爸率先坐在了mama身边，何雨芊别无选择只能同何煦阳坐在一侧。 “放暑假这么久了，都没带你们出来好好吃一顿，今晚龙虾管够。” “先来三斤蒜蓉的，三斤麻辣的，芊芊喜欢吃牛油，来四把，五花rou、牛rou来八串，羊rou串来三串，剩下你们看看还想吃什么。” 爸妈在菜单纸上勾完了经典必点项，笔给到了何煦阳手里。他借机凑近了jiejie，对方却往外边挪了许多距离。 他眼神一暗，强硬地摁住了她的大腿。 何雨芊瞬间挺直了腰，惊恐地想要扒开那只手，但何煦阳在她动作之前先撤了手，两人肩膀靠得很近，“jiejie，你看还要加什么？” “不用了。”她不自然地把头偏向了一侧，刷起手机来。 何煦阳作出一副气馁的样子，“好吧，那我点一份卤藕片，卤土豆片，还有凉拌毛豆，这些你都喜欢的。” 她眼睛没离开手机屏幕，只从鼻腔发出一声轻嗯。 何煦阳与mama对视一眼后，将菜单纸交给了服务员。 没过多久，mama疑惑地问：“你们又发生不愉快了？” jiejie闻言摇头，弟弟却表现出一脸歉意，“嗯，我不小心弄坏了jiejie的书，撕了一页。” 何雨芊蹙了蹙眉，暗暗扶额，居然故技重施，她以前怎么不知道弟弟的谎言能张口就来呢。 “那本书放在最上层，是jiejie很宝贵的。” 听到这里，方才还在感叹的何雨芊猛地有种极其糟糕的预感，这么说来，难道这家伙私自进过她房间？还翻了书架？ “一本外国书，叫水泥花园。” 果然！她的身体倏地僵硬起来，居然是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所以归根结底，错误之源在她！她写的那些话被他看见了，她在姐弟luanlun小说里写的私密话被弟弟看见了！ 原来是她的情感带坏了他么…… “水泥花园？什么书？”爸爸好奇地问。 “一本悬疑小说。” “那怪不得她生气，你姐多喜欢悬疑小说你还不知道？” “所以真的很对不起，jiejie，你别生气了，你会原谅你最喜欢的弟弟吗？” 何煦阳神情自责，眼里却满是狡黠的意味，仿佛在说，你别嘴硬了，你就是喜欢我。 何雨芊忽然觉得浑身难受，她唰地身，借口上洗手间，落荒而逃，她需要好好消化一下这一事实。 弟弟的阴谋得逞，克制着笑意，他慢条斯理地为jiejie冲洗餐具。 爸妈没把他们这点小茅小盾放心上，反正上次也是这样，俩孩子有点什么问题都能自己解决。 “哗啦啦——” 何雨芊不停地鞠水扑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完全不知道弟弟是何时发现的，她现在有股强烈的罪恶感。如果是在她的诱导下，弟弟才做的春梦，才滋生出这种喜欢，那她就是一个罪人。 从小时候起，他就不是一个喜欢交际的孩子，尽管初中两人不同班，但何雨芊知道他没有什么朋友，更别说与异性相处了。想象一下，一个处于对异性充满好奇与探索时期的男孩，突然得知自己极为依赖的亲jiejie喜欢自己，会是什么心理呢？并且，她也不知道在弟弟的记忆里，12岁那年发生的事清不清晰。 她犯了两个重罪。 怀着沉重的心情，何雨芊回到了餐桌上。 “jiejie，碗筷帮你洗好啦，你原谅我了吗？”何煦阳眨着充满希冀的眼睛，渴望着她的回答。 她垂眼避开，淡淡一嗯。 感觉到jiejie情绪的异样，何煦阳眼里的光黯淡了不少，他想说点什么，但服务员端着菜上来了。 “好香！”爸爸激动得苍蝇搓手，他先给俩孩子夹了几个放凉，然后又给自己碗里夹了一个，吹到不烫手，熟练地剥壳取rou，放进mama碗里。 弟弟同样动作娴熟，放凉的几个龙虾全部都剥好进了jiejie碗里。 何雨芊抿着唇，心中五味杂陈，她低声说：“别给我了，你自己吃吧。” 何煦阳充耳不闻，直到让jiejie的碗里堆满虾rou才取下层层手套，他左手拿起一根rou串，右手霸道地扣住了jiejie的手，五指挤进她指间，低声回道：“快吃吧，别乱动。” 何雨芊挣脱无果，望了一眼爸妈，怕动静闹大，便由着他去了。 mama见一向活泼的女儿变得沉默安静，放下了筷子。 “这两个礼拜店里忙得不行，不过啊，好消息是谈成了大单子！” “芊芊，你去过的那个度假村，还有印象吧？” 何雨芊抬眸，点了点头。 “那个避暑度假村，今年暑假反响特别好，我们抓着机会和那边县政府的文旅部谈合作，这段时间就在忙着广告的策划和制作，都没能好好回家给你们做饭。” “没事，爸妈你们辛苦啦。” mama欣慰地笑了，“不过还有一个更大的好消息！” “爸爸mama存了十年的积蓄，昨天，我们全款买房啦！” 姐弟俩同时愣了一下，尤其是jiejie。 “在你们学校附近哦，年前能交房，年后咱就动工装修，明年暑假我们就可以住进新房子！” “你们两个能有单独的大房间了，开不开心？” “这样子，明年上高二，你俩要是不想住校了，走读也非常方便，高三还能在家备考。” mama绘声绘色地计划着装修该怎么搞，还说俩孩子的房间布置全都交给他们自己。 何雨芊却羞愧地低下了头，她用另一只手一根一根掰开弟弟的手指。 何煦阳神情阴郁了几分，暗道不好。 “阳阳你不是喜欢手工吗，到时候给你的房间里打一墙的柜子，放你的积木和拼图。” mama兴致高昂，何煦阳不忍败兴，手上没注意就让jiejie挣脱了。 “这么多年，你俩都睡小床，明明在家住，倒和那些住学校宿舍的没两样。” 爱是常觉亏欠，爸爸虽然没说话，却也是和mama想的一样。 何雨芊心中更加难受，罪恶感不断累积成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餐后，mama提议去看新房，姐弟两各怀心思，但都没破坏气氛，跟着去了。 房子在八楼，没灯，爸妈就打着手电，mama兴奋地介绍着，规划着，何雨芊认真地听，边听，心里边下了某种决定。 何煦阳全程不作声，只看着jiejie，指尖发凉，他知道了，jiejie会放弃他的。 果不其然，准备回家时，他听见jiejie说：“mama，你们先回家吧，我和弟弟散散步，走回去。” 他沉默地跟在jiejie后面。 良久，jiejie停了下来。 “对不起。” “这种感情是错误的，我很愧疚，很后悔……” 何煦阳不敢听下去，死死地抱住了她。 “jiejie，不要说！” “是我没当一个好jiejie，对不起，都怪我，煦阳，这不是喜欢，你只是被我影响了。” “那本书里也是错的。” “我知道你很依赖我，所以你才误解了自己，你不是喜欢我。” 何煦阳拼命摇头，“不是依赖，我喜欢！没有那本书我也喜欢你！” “jiejie，我记得那件事！” 何雨芊陡然失了魂般，她瞬间就知道这件事是什么，这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对不起……我们不该这样。” “jiejie，我知道你害怕什么！” 何煦阳搂得越来越紧，“你不想让爸妈伤心，我都知道的。” “是我总在逼你，对不起！” “但是，jiejie，我害怕你离开我，你总在推开我，你这么好，我怕你在别的学校认识了更多的人就后悔喜欢我了。” “我承认这很自私。” “jiejie，我保证不会让爸妈发现的。” “我会参加竞赛争取保送，我也在看科创大赛，最晚大二，我会经济独立，我们一起回报爸妈，你相信我好不好？” 何煦阳说得很急，生怕慢一点jiejie就会彻底缩进龟壳里不出来。 “你为我迈出这一步好吗？剩下的都让我来走，求你了jiejie，我这辈子，不会再喜欢别人了。” 直到这一刻，他仍在逼她，但除此之外，他别无他法。 何雨芊鼻子发酸，眼泪汪汪地往下流，可这时她好像丧失了语言能力，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