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小确幸（重要感情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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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走回客厅，就看见女人又站在医疗舱旁边，对他招招手。 青年小步跑过去，女人对他说：“你进去，做个全身体检。” 他浑身猛地一抖，“……体、体检？” “不用害怕，不疼，几分钟就结束了。” 他根本不是害怕疼，他是害怕…… 青年脑中闪过很多噩梦般的画面，那些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阴影…… 他控制不住的发颤，他早就被cao烂了，cao他的人那么多，谁知道他们身上有没有脏病？！万一他感染上了脏病，女人会不会把他丢掉？ 不、不要！他不想再回去了…… 埃莉诺看着眼前青年失神发抖的样子，轻声开口：“怎么了？你在怕什么？” 青年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小声试探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脏病，大人会赶我走吗？” 女人轻叹一口气，果然是因为这方面，她挑眉看向他，“那你怎么敢给我喂你的乳汁？” 看见青年疑惑不解的表情，埃莉诺就明白他没有这方面的常识，给他解释道：“乳汁是会传染性病的。” 青年的脸色“唰”的一下苍白了，他惴惴不安地看着她，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大人，我不知道……”他的声音发着抖，生怕被她扔出去。 女人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好了，进去体检吧，我不会赶你走。就算不幸感染了，星际医疗很发达，性病也并不是不治之症。” 他这才缓缓点头，手脚并用爬了进去。 女人在医疗舱上按了几个键，微微带有热意的激光很快扫遍他的全身。 青年紧紧闭上眼，哪怕女人这么说，他还是感到恐惧，他的检测结果里会显示什么？她会嫌弃他吗？会的吧，毕竟他这么脏…… 果真如同女人所说，扫描很快就结束了。舱门缓缓打开，他探头去瞧女人光脑上显示的检测报告，上面全是他看不懂的密密麻麻文字。 埃莉诺对上他时不时忐忑不安瞟过来的眼神，将手里的报告展示给他。 “大人，我看不懂……”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你不识字？”女人有些愣然，显然是没想到在科技如此发达的星际还有人是文盲。 “我没机会学……”他从小靠捡垃圾苟活，身体发育后就沦落成人人都能cao的sao货，哪有机会接触文字。 别说是他，整个“垃圾星”都不一定有几个人读过书。 女人没有说话，几分钟后她看完了几页的详细报告，总结来说就是——大病没有，小病一堆。 “放心吧，你很幸运，并没有感染性病。” 青年黯淡的眼眸顿时亮了起来，太好了！ “但是，你长期营养不良，加上性器官使用过度，身体机能十分不理想，有很多小疾病，体重也太轻。不过不算什么大问题，我之后会注意你的饮食和营养安排。” “还有，因为这里的环境，你常年暴露在辐射中，器官有些被轻度污染，这个我也会想办法。”女人声音平稳地补充道，他听着她的声音，紧张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青年用力点头，目光紧盯低头看着屏幕的她。他其实不太听得懂那些名词，他只知道，他不用和她分开了…… 埃莉诺将青年的身体数据发给皇宫的营养师，拜托她搭配一套专门的食谱。 一片静谧的沉默中，女人轻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一愣，“我没有名字。” 他确实没有名字，生母来不及为他取就去世了，养父也没取，一般都是叫“儿子”，跟他上床时会叫“宝贝”、“老婆”；其他人则都是叫他“表子”、“sao货”、“母狗”这种侮辱性极强的称呼。 女人沉思片刻，那双清丽的双眸漂浮着点点荧光，浅笑看向他，“那我给你取个名字，怎么样？” 青年眼眶突然就红了，他又想哭了，明明他很坚强，这么多年都咬着牙挺过来了，但一在她面前，他就总是收不住眼泪。 是因为她太温柔了吗？他在她面前无需害怕泄露脆弱的情绪。 他的眼泪在那群施暴者眼里是最好的兴奋剂，所以他不敢哭，也不能哭。可她不会，她会抹去他的泪水，轻柔地安慰他别哭。 “好……好。”青年哽咽着用力点头，生怕她反悔。 埃莉诺仔细思索着，最终敲定了一个名字，“伊森怎么样？” “伊森……？”他喃喃着，不敢相信自己以后就是有名字的人了。 “古蓝星的一种语言，译为‘新生’，喜欢吗？”女人眼眸含笑看着他。 “…喜欢…喜欢！”青年几乎说不出来话，泪水流了满面，他以后也是有名字的人了，不是“sao货”，也不是“表子”，他可以堂堂正正介绍自己是“伊森”了。 他真正的，成为了一个正常人。 “……大人，虽然有些冒犯，但我可以问问您的名字吗？”他狼狈擦去泪水，哑声开口。 “我叫埃莉诺，是我母亲取的，同样来自古蓝星的语言，译为‘光明’。”女人悄悄递上一张柔软的纸巾。 “埃莉诺……埃莉诺……”伊森反复念着她的名字，似乎要将它刻进灵魂里。 真好听，真适合她。他这么想着。 他的“光明”赋予了他“新生”。 明明只是简单的几个字符，却因为她有了特殊意义。 他像是漂浮在海上的绝望之人，而她是他的锚点，让他不再迷茫无措，从此他有了方向。 “大人，我记住了…”确保自己再也不会忘记这个名字后，他终于破涕而笑。 “既然知道了我的名字，就不用叫我‘大人’了，直呼我的名字就行。” “这、这不行！我这种人怎么能叫您的名字？”伊森面色慌乱，连连摆手。 “算我特许你这样称呼，行吗？”埃莉诺轻笑着注视他，眼神温柔清澈，他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拒绝她这样的目光。 “……埃莉诺。”他看了她很久才试探着开口。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 突然，她的光脑“嗡”地震动，点开一看，是下属的信息—— ‘ 殿下，我们预计五天后抵达。’ 从中央星到达这里，五天已经是星舰的极限速度了，她简单交代了几句，放下光脑。 伊森的眼泪已经用纸巾擦干了，但眼眶还是湿红的，像被狠狠欺负了一番。 “我还有五天就要走了。”埃莉诺如实告诉他，并不打算隐瞒。 “走？离开这里吗？”伊森瞳孔骤缩，大脑瞬间空白，明明每个字他都听得懂，连在一起却突然无法理解了。 她在说什么，他怎么听不懂…… “对，我是因为任务才来这里的，现在任务完成了，我要回中央星了。”埃莉诺面容平静。 他半晌才反应过来那些语句的含义，猛地攥紧衣袖，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口腔中充满血腥味。 她与这里如此格格不入，他早猜到她不可能是“垃圾星”里的公民，他也知道她的身份非富即贵，但他没想到她居然是中央星的人！ 能定居在中央星里的人都是整个帝国最顶尖的豪门与贵族，甚至连皇宫都在那里！毫无疑问，中央星是当之无愧的帝国核心。 即使是他这种从来没机会看新闻的底层人，也知道中央星所代表的含义。 所以她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是因为在执行任务…… 一瞬间，他所有美好的畅想、得到名字的喜悦，都被彻彻底底敲碎，七零八落洒了一地。 她要走了。 他的美梦也要结束了。 他垂下头，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心脏疼的像是被凌迟，身体又开始发抖，眼前一阵阵发昏，耳鸣声充斥整个世界—— 纤细的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他下意识抬头，就对上她关心的眼神，“还好吗？你看起来不太对劲。” “没、没事……”他漂亮的脸僵硬着，露出一个难看至极的扭曲笑容。 “你刚刚听到我说话了吗？我说你是想跟着我回去，还是想找个星球重新开始生活？不管你选哪个，我都能保你一生安然无恙。”埃莉诺重复着再次说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 伊森愣住了，什么疼痛，什么耳鸣，一下子都消失了，他的世界一片寂静，只剩他凌乱的呼吸声。 她没有要抛下他，她说她可以带他走…… 见青年沉默不语，埃莉诺微微蹙眉，“还是说你想留在这里？也不是不行，只是这里治安有点乱，环境也不好，我的人没办法顾及周全。很有可能会再次发生那天的事情，你——”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青年扑过来抱了个满怀，他比她高半个头，此时垂着修长白皙的脖颈，头死死埋在她的颈窝。 埃莉诺感受到肩颈处的布料传来濡湿感，悬在半空的手犹豫了下，到底还是没有推开他，而是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瘦削的脊背，像在安慰一个终于找到家的孩子。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的声音低哑沉闷，带着nongnong的哽咽，问出了那个在他心里盘桓已久的疑问。 他只有这幅躯壳稍微有点价值，她却说不会强迫他，从不贪图他的美色，也不索求他的回报。她只是单纯的对他好，将他从小巷里救出来、给他食物、予他名字、还帮他筹划好未来……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如此温暖，如此耀眼，他的人生一直黑暗，从没有光亮，只有更可怕的地狱等着他。 而现在，和煦的阳光照进漆黑的世界，正好落在他的眼睛里。 他的美梦成真了。 “其实当时情况有些特殊，我不该救你的，但那些人做的太过了，我想任何一个正常人见到，都会帮你的。” “我本来没打算带你回来，只是想帮你解决那些人，但看到你拖着身体扑过来、想转移他们注意力的时候，我改变主意了。你总说你很脏，但我看到的，不是你身体上的脏污，而是你干净的灵魂。”埃莉诺认真回答着他的问题，像是在讲故事，声音很轻柔。 “说起来我也十分意外，经历了那么多那种事情，你的神志居然还是清醒的，甚至能与我正常交流。” 若是换个人，经历了那些后，估计早就疯了，但他没有。 他有着一颗无比坚韧的心，支撑着他走到了她面前。 即使遭受了那么久的折磨和凌辱，在看到路过的人时，他仍会下意识想求救。哪怕那个路过的人可能会加入对他的凌辱，他也从来没有放弃逃生，从来没有沉沦其中、或是自暴自弃。 她身为三皇女、未来的皇帝，从小就被教导要保护帝国、保护人民。但那个晚上，那条满是脏污的巷子里，却有一个陌生人，明明自己都半死不活，仍蠕动着破败的身体，想要为她争取逃跑的机会。 与其说是她救了他，倒不如说是他救了他自己。 听到她缓缓的叙述，埋在她颈窝的青年一颤，没有说话，只是她肩头的衣服更湿润了。 正常人都会救他？可是这么多年，他只遇见了一个她，或许正因为她如此正常，才与这里格格不入。 “至于为什么对你这么好，我想是因为责任。我既然做出救你的决定，就会对你的人生负责到底，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她轻柔地抚了抚他冰凉顺滑的白色长发。 青年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像是要把二十多年来受到的所有凌辱和虐待，全部发泄出来。 “埃莉诺……我好疼，好难受，好煎熬，好折磨……我怎么都逃不出来，他们都欺负我……” 埃莉诺拍着他的背，声音轻缓地安慰他，“没事了，已经过去了。” 这样温柔的人被他遇到了，真好。 如果说他是她冷静清醒的十九年里，唯一的不理智；那她就是他悲惨煎熬的二十二年里，唯一的小确幸。 两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沐浴在灯光下，交颈相拥的画面仿若垂死的鸳鸯般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