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级游戏
阶级游戏
这句话像是毒蛇的信子,冰冷的钻进她的耳膜,激起一阵战栗。她浑身僵住,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她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 周围的目光飘飘的掠过,又很快移开,仿佛这一幕再寻常不过。有人低声调笑,有人漫不经心地继续聊天,甚至有人举起手机。仿佛围观一场即兴表演。 她记得母亲跪在鱼摊前,布满冻疮的手指颤抖着数出最后一沓皱巴巴的钞票,指甲缝里还嵌着洗不净的鱼鳞和血丝。 她记得哥哥送外卖摔断腿的那晚,硬是咬着牙把电动车推回家,笑着说“哥再送五百单就能给你买电脑。”可半夜却听见他在厨房里疼得抽气的声音。 她记得邻居的闲言碎语:“周家真是疯了,儿子腿都摔瘸了还要供女儿读书,姑娘再好也是别人家的!”菜刀剁在案板上的闷响中,母亲第一次吼回去:“我闺女是要当教授的!” 全家像榨汁机般压榨自己每一滴血rou,才把她塞进这所镶金砌玉的牢笼。 而她连跪着爬出去的资格都没有。 “怎么?”他勾唇讽笑,嗓音里带着恶劣的愉悦,“不愿意?” “像你这样的杂草——”梁慕白俯身,薄荷混着汗水的味道压下来,“能蹭到我的鞋底都该烧高香。” 他的指尖顺着她的脖颈滑下,像毒蛇游走,最后停在她剧烈跳动的脉搏上。 “现在装什么清高?嗯?” 她仿佛听见自己灵魂碎裂的声音。 碎在梁慕白讥诮的瞳孔里,碎在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地狱里。 “......好。” 这个字从齿缝挤出来时,梁慕白突然掐住她下巴,虎口卡得她生疼:“没吃饭?大声点。” “我说——”她一字一顿,嗓音轻软,却像淬了毒的刀,“谢谢梁少,赏、脸。” 温以宁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下意识想上前,却被桑心珏轻轻扣住手腕,将她拉回身侧。 “阿心……”温以宁压低声音,眼里闪着焦灼的光。 桑心珏的目光淡淡扫过场中央。她唇角微勾,指尖在温以宁腕内侧轻轻摩挲两下,是个安抚的姿势。 “不过是小孩子闹脾气,他有分寸的。”她声音很轻,像是在聊无关紧要的事。 桑大小姐到底还是和梁慕白更亲,只把他当成弟弟在胡闹,心里还是更偏向他的,反正只要不玩她的人就好了。更何况——穷人最后都会低头。 梁慕白的声音突然传来,带着笑意:“我这个人没那么看重阶级,你让我高兴了,我可以给你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 周若涤缓缓倾身,睫毛垂落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的屈辱。她的鼻尖抵上梁慕白凸起的锁骨,那里还凝着水珠,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 她伸出舌尖,轻轻舔过那一滴水珠。 咸涩的汗水混着矿泉水的冰凉在味蕾上炸开,像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她摇摇欲坠的尊严上。梁慕白脖子上的银链垂下来,金属的凉意贴着她的脸颊,仿佛在无声地嘲弄她的屈服。 梁慕白垂眸看着她的发顶,劣质肥皂的花香竟意外地清甜。他鬼使神差的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穿过她的发丝,触感比想象中更柔软,像小动物的绒毛。 “真乖。” 他的声音里依旧带着恶劣的笑意,可指尖的动作却莫名轻柔了一瞬。 周若涤的身体僵了僵。 她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在她的发间停留,像是某种无意识的留恋。那一瞬间,她几乎要以为他也会心软—— 但下一秒,梁慕白就收回了手,银链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折射出冰冷的光。 “继续。”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仿佛刚才那一瞬的温柔只是她的错觉。 周若涤闭了闭眼,再次俯身。 这一次,她的唇贴上他的锁骨,舌尖划过那一处凸起的骨骼。梁慕白的呼吸微微一滞,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居然会因为这种微不足道的触碰而动摇。 这个认知让他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沉星嫉妒的火焰蔓延上来,大步走过来一把揪住周若涤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 “口活这么好?平实没少给男人舔吧?” “菜市场的烂鱼臭虾,”沉星红唇一张一合,眼尾上翘勾勒出恶意,满是嘲讽的语气,“连给我们舔鞋底的资格都没有——” “啪——” 梁慕白突然拍开沉星的手腕,银链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划出冷冽的弧光。他嘴角还噙着笑,眼神却已经冷了下来:“你刚才说...‘我们’” 沉星僵在原地,精心打理的发丝垂下一缕。 梁慕白一把拽过周若涤的衣领,将她拉到身侧。他的指尖漫不经心的摩挲着她凌乱的发丝,目光却冰冷的锁住沉星。 “你和她,”他轻笑一声,视线扫过一旁沉默的温以宁,“还有温以宁,你们三个才是一类人。” 沉星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跟你随便玩玩,就把自己当成一根葱了是吧。”梁慕白的声音陡然沉下来。 “谁允许你进来的?” 黄毛立刻缩了缩脖子,在心里疯狂祈祷沉星别把他供出来。他憋气憋的脸都红了,直到沈卿辰的声音凉飕飕的飘进来。 “你到底是来发情的还是打球的?” 黄毛这才猛地吸了一口气,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沈卿辰拿着球拍走进争夺场内,冷淡地扫过全场,连余光都没分给周若涤。“玩够了么?”他指尖敲了敲拍柄,“可以继续了吧。” 全场鸦雀无声。 桑心珏忽然站起身,唇角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我有事,你们玩吧。” 她声音温柔得体,只是经过梁慕白身边时,眼神冷得像淬了冰,“适可而止。” 梁慕白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cao。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撞枪口上了。 就因为他刚才把温以宁也划进了“同一类货色”? 梁慕白胸腔里瞬间窜起一股无名火。 凭什么对他甩脸色? 他还没找桑心珏算账呢,这女人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和温以宁眉来眼去,他还以为是什么姐妹情深,结果俩人早就暗度陈仓了。 明摆着把他当猴耍。 可他不能发作。 难道要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吼一句——“你们俩是不是背着我搞女同?” 这话问出来他脸往哪儿搁?! 他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恶气,偏偏还得维持一副“老子无所谓”的拽样。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温以宁,结果对方屁颠屁颠的跟在桑心珏身后,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沈卿辰冷眼旁观这场闹剧,他慢条斯理地调整着拍线,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继续。”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瞬间让所有人回归原位。黄毛立刻递水递毛巾,沉星咬着唇退到角落,周若涤沉默地捡球,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只有梁慕白还站在原地,指节捏得咔咔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