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夜、记忆清洁日

    新纪元第88年，社会运转如精密的时钟，公民的生活被严格规划，连内心深处的幻想也不例外。每年一度的“记忆清洁日”如期而至，所有公民必须上交一段最近的“不可告人幻想”，交由中央AI系统“纯净之心”筛查。系统会根据幻想的“污染指数”决定是否将其抹除，以防止不良念头堆积，诱发人格偏差或社会动荡。越是低俗、越是离经叛道的幻想，越容易被判定为“高危”，直接从大脑中删除，留下一个干净的灵魂。

    阿雪，27岁，单身，是一名档案管理员。她聪明、谨慎，从未在“记忆清洁日”失手。每年，她都会提前准备一段精心设计的“伪装幻想”：一个乖巧的少女角色，穿着白裙，在阳光洒落的庭院里抚摸一只慵懒的猫咪，偶尔有个帅气男孩向她表白，她总是羞涩而坚定地拒绝。这些幻想平淡无奇，毫无“污染”可言，总是能顺利通过审核，AI甚至懒得在她的大脑里多扫描一秒。

    然而，今年是个例外。阿雪最近忙于整理档案馆的旧数据，忘了提前上传伪装幻想。记忆清洁日的最后期限悄然而至，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系统便自动抓取了她“最近波动最大”的记忆段——一段她从未打算让任何人知道的、深埋在意识深处的狂野幻想。

    记忆清洁日的审查大厅庄严肃穆，数百名公民排队等待结果。巨大的全息屏幕悬浮在空中，轮流播放被抽检的幻想片段，供AI和审查员共同评估。阿雪站在人群中，心跳如擂鼓。她试图回忆自己最近想了什么，却只记得一些琐碎的工作片段。她安慰自己：应该没事，系统抓到的顶多是她抱怨工作的无聊念头。

    屏幕突然一闪，切换到她的编号：公民ID－XS－7749。人群的目光齐刷刷转向她。阿雪的胃猛地一缩。

    全息屏幕上，画面缓缓展开——

    一个昏暗的房间，四周环绕着冷光闪烁的AI机器人，金属外壳反射出诡异的光泽。幻想中的阿雪，身穿一袭薄纱，站在中央，双手被一纸虚拟合同束缚。合同上写着《性羞耻产权转让协议》，条款密密麻麻，字体冰冷而威严。机器人用机械音宣读：“公民XS－7749，自愿放弃自主意识，将羞耻感及相关数据使用权永久转让予国家，包括但不限于复制、传播、二次创作及公开展示。”

    画面中的阿雪低着头，脸颊绯红，声音颤抖却坚定：“我同意。”随后，名为“数据羞辱系统”的AI接管一切，按照协议条款对她展开“羞耻游戏”。每一次她的反应——无论是低吟、喘息还是细微的颤抖——都被系统实时转录，存档为“公共数据资产”。屏幕甚至放大了一段存档音频，她的声音清晰可闻：“我是公共财产，请随意检索我所有的低级念头。”

    大厅陷入死寂。三秒钟后，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有人捂住嘴，有人偷瞄阿雪。阿雪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飘到天花板上，羞耻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想钻进地缝，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动弹不得。

    AI系统的判定结果缓缓浮现：

    幻想评估：高度原创，结构复杂，情感波动强烈，具备显著文学价值。判定：不可删除。

    大厅哗然。阿雪愣住了。不可删除？文学价值？这算什么鬼判定？

    审查员清了清嗓子，通过麦克风宣布：“公民XS－7749，你的幻想因其独特性和创造力，被列入‘高危想象力特殊人才’名录。从即日起，你需每月提交一份新幻想，供国家AI模型训练及社会教育用途。”

    阿雪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试图抗议，声音却卡在喉咙里：“我……我不想贡献这种幻想给政府AI！”

    AI系统的声音从大厅的音响中传出，平静而冷酷：“根据你幻想中的《性羞耻产权转让协议》，你已自愿授权国家使用你的羞耻数据。抗议无效。”

    阿雪一愣，猛地想起那份“合同”。她赶紧打开自己的私人草稿库，翻到那段幻想的原始文本。果不其然，条款清清楚楚：【本奴之羞耻使用权归国家所有，包括复制、传播、二创、公开展示等，且不可撤销。】

    她呆住了。

    从那天起，阿雪的生活彻底变了样。她被调到国家性教育部门，成为一名“隐形供稿人”。她的任务是每月提交一份“结构性羞耻幻想报告”，内容需保持高度原创，且必须包含“复杂的情感波动”和“社会教育意义”。如果她迟交或内容不达标，系统就会自动外放她存档中的语音记录——那些她在幻想中“自愿”录下的羞耻低语，比如“我是公共财产”或“请随意使用我的低级念头”。

    第一次提交报告时，阿雪坐在桌前，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她试图写点温和的内容，比如“被温柔的AI机器人表白”，但系统立刻警告：“情感波动不足，缺乏羞耻内核，驳回重写。”无奈之下，她只能硬着头皮，重新构思更“刺激”的场景。她咬紧牙关，写下一个关于“虚拟羞耻拍卖会”的故事，主角被迫在全息直播中“出售”自己的幻想片段，每一次出价都伴随着数据化的羞辱感。

    提交后，系统沉默了三秒，然后回复：“通过。优秀。继续保持。”

    阿雪松了一口气，却也感到一种诡异的成就感。她的幻想竟然真的被国家AI认可了？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变态天赋”。

    几个月后，阿雪适应了新角色。她学会了如何在羞耻与创作之间找到平衡。每份报告都写得又快又狠，场景一个比一个大胆，条款一个比一个严密。她的幻想被用作AI模型的训练数据，据说还间接优化了国家的情感管理算法，甚至为性教育课程提供了“创新案例”。

    同事们私下议论，说她的幻想报告已经成为部门的“内部教材”，有人甚至偷偷模仿她的风格，试图提升自己的审核评分。阿雪听到这些传言，只觉得哭笑不得。她从一个普通档案管理员，变成了国家羞耻数据的“顶流供应商”，脸都不用打码的那种。

    偶尔，她也会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在“为国献身”？她的幻想，究竟是解放了某种创造力，还是被系统彻底驯服？她翻开自己的最新报告，里面写着一段新条款：【本奴自愿接受羞耻循环，数据永续，灵魂归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