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重逢
第六章 重逢
第六章 重逢 上午的代理人投票进行得很顺利，或许是昨日会议上沈哲琰毫不留情压制李杰的强硬态度，也或许是她重新归来时身上那种不带情绪的冷，像某种来自上位者的气息，让那些曾将她视作笑话的股东意识到——这个沈家女儿，不再是那个容易对温情妥协、被背叛就逃离的小姑娘了。 她坐在会议桌首位，神情平静，像寒冬窗外那一轮灰白日光，安静却刺眼的叫人不敢直视。 穆怡站在她右侧，投影仪里显示的是一页页经她审阅修改过的文件，连排版都干净利落，很有她本人的做事风格。她几乎一句废话都没有，只是冷静陈述、平静的注视在场的每一个股东，每一次发言都像往旧势力的面皮上敲钉。 会议结束时，无人鼓掌，也无人异议。 这场投票，是沈哲琰正式夺回主动权的起点。 她没有喜悦，也没有虚张声势，只在穆怡帮她收起文件时低声说了一句：“走吧，先回办公室。” 穆怡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问。 午休后，是财务初步对接会议。 本该两三个小时就结束的小会议，却以唐氏财务部以“资料整理不全”为由推三阻四，导致会议进程推进的艰难。沈哲琰目光冷淡的看着李杰一口一个“流程繁复”“数据保密”，仿佛她还只是个外来干扰者。 她没有发怒，只是扫过穆怡一眼，后者便立即记录所有推诿言辞，并补发正式邮件索要细则。 ——唐家正这步棋，果然还是老派，她就知道这群人不会乖乖配合。常言道，打蛇打七寸，她一回来就要查看唐氏的财务报表，就是想要摸清公司的现金流和股份结构。 当初唐家正带领唐氏吞并沈氏时，一定有财务重整。唐家正凭什么掌控这么大的一个企业？凭的就是财务控制。一个企业里最真实的权力并非董事长办公室的钥匙，那只是股东们选出来的代理人而已，如有不满可以随时找理由换掉，所以应该是财务数据的流向，只有公司里最核心的人才有资格查阅这些。 而沈哲琰现在的身份是当初沈氏股份继承人，拥有合法的股东身份，她想要由穆怡代理，逐步恢复对原母系产业的掌控权，首先要做的就是弄清楚当初她母亲的资产到底有没有被做过手脚。这显然触碰到了唐氏的核心利益，李杰作为唐家正的心腹，掌握核心项目却遮遮掩掩不对沈哲琰开放，倒也能理解。 就是该看看，他们能阻挡到何时。 会议中场休息，沈哲琰从会议室出来，独自站在长廊尽头透气，她想放空一下大脑。远处落地窗外是城市高楼林立，云层低垂，风冷得像刀。 她抬手揉了揉太阳xue，刚准备靠墙歇口气，电梯“叮”一声开了。 两道身影并肩走出。 她几乎是本能地转过头——然后与她们的目光正面相撞。 南宫韵身着一身米色西装，面色温柔如旧，抱着文件，像只是来参加某个例会；南宫清一身黑色衬衣和黑色西装裤，眼神清冷，手插在兜里，看向她的目光像是穿透了六年的沉默。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 沈哲琰没动，南宫姐妹也没动。 “好久不见，小哲。” 南宫韵开口，声音轻而稳，一如过去每一个夜晚陪伴的低语。 沈哲琰唇角扯了扯，像是笑了笑：“韵jiejie，清jiejie，好久不见。” 她刻意压低嗓音念出了“韵jiejie”“清jiejie”这两个亲昵的称呼，像是六年前她在床畔的低声呢喃。 “好久不见。”南宫清顿了顿，声音冷淡的回应。 南宫韵温和道：“回来了也不说一声，我们该去机场接你的。” “那还是算了。”沈哲琰语调平淡，话语却是刺耳：“一回国就见到你们，我怕会忍不住吐出来。” 空气里开始凝出一丝火药味。 两人没有说话，南宫清走近一步，看着她的眼神依然没有温度，半晌，却才道：“我们可以解释当初的事。” 她话音刚落下，沈哲琰便嗤笑一声，走廊里安静得仿佛能听见灯光的电流声。 “六年才想好怎么敷衍我，可真够辛苦的。”话语依旧刺耳。 南宫清还想说什么，却被南宫韵轻轻拉了一下，似乎是想让她不要再说了。但她没有劝，只是站在中间，看着这两个曾经最亲密、也最撕裂的人，再次对峙。 “我回来，是来接手沈氏的，不是来见你们的。”沈哲琰语气平稳，这次的话没有再刺人。 南宫韵闻言，轻轻笑了笑：“我们知道，我们可以帮你。” “帮我？”她冷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帮我把股份献给唐家正是吧。” 紧接着，沈哲琰似乎是懒得再搭理二人，转身而去。 她脚步沉稳，却慢了一拍。 最终都没有回头。 身后的南宫清站在那里，眉眼冷冷，指尖却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的公文包。 南宫韵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声音轻得像一滴水落进夜池： “小哲，欢迎回来。” ——— 穆怡正好从茶水间出来，迎面看到走来的沈哲琰脸色有些白，还未出声，沈哲琰已主动伸出手，接过她手中的水杯。 “下半场我们不要再跟着他们拖了。”她淡淡道。 穆怡看着她几秒，点头：“好。” 沈哲琰喝了一口水，仰头闭了闭眼。 六年了，她以为自己早就把那两张脸封进记忆深处。可今天再见，光是看她们走来的身影，她都竟还会手心发热。 她压下所有情绪，转身，迈步回会议室。 ——她知道，下一场，不是公事。 而是更深的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