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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 xue中螻蟻 竟何逃

    

第三十四回 xue中螻蟻 竟何逃



    瀟月翻沙而出,準備再次踏步飛離,卻見遠方人影追近。

    氣息熟悉,身影魁梧,想必是坊主追至,瀟月蹦地,沙如瀑捲,朝北飛遁。

    坊主怒極而笑,落足瀟月起身之地,看著又再遠去的背影,掏出補氣丹,一口吞下,盤腿納氣凝煉,想來這位偽裝成蘇公子的大仙,似要逃至解憂閣避難。

    此行他最終也是要趁機奪取解憂閣,那麼只要追著他,便能以他為引,找到藏匿於北楚的隱憂閣,即便差他一步抵達,也不是問題。

    這路一追一逃,從靈氣消耗量推算,這位大仙應為金丹初期之境。

    兩人半渡大漠又遭沙暴,漫天威勢,黃沙吞噬埋葬那渺小身影,天威難測可怖,金丹仍須俯首敬畏。

    暴漸歇,再追逃,至漠邊,補丹,煉氣,一人逃,一人至,復刻似的補丹煉氣,出漠飛縱過,沙、草、岩、峰、林,依序露面。

    落足澤郡邊緣樹林,瀟月皺眉,似乎心神感應,恍然取出隱匿符,貼樹,並補最後一丹,聚氣凝煉。

    午時過,起身,遠方坊主又將臨,瀟月飛身朝解憂閣而去。

    前腳剛走,坊主後腳便至。

    揮拳向前,符落樹影現,砸毀斷木無數。

    望著已被他鎖定氣息的飛遁身影,坊主哈哈大笑,吞丹,盤腿,閉目煉氣。

    一劍刺來。

    坊主睜眼,已來不及閃身,只能舉右掌格擋,左掌迎敵。

    那劍,不快,安靜,卻很明白。

    刺出前,無人能察,刺出後,無法應對。

    這便是甲六之劍。

    他的劍,曾刺過無數人,無數仙,在他遇見閣主之前,他的劍只刺向死人,縱使屍山血海,他只要一直刺擊,不斷刺擊,那他便能活下來。

    也一直活下來。

    敵死,他生。他本以為這就是刺客之道。直到遇見了閣主,直到閣主問他,若他死,敵生,道將何在?他會死嗎?會嗎?想來應當是會的,那道呢?

    道將安在?

    此後,他的劍,改刺向活人。

    刺一人,能活天下人。

    這就是甲六的劍。

    劍不是刺胸,因而右掌格空。劍入側腹鎧甲薄弱密縫,左掌倒是扎實印在刺客胸口。

    坊主起身仰天怒吼,甲六如斷線風箏,斷氣拋飛。

    「甲六!!!」坊主怒極,追上去又捶打數拳,竟將屍身揍爛,即便如此,尤不能洩恨,竟是徒手將其頭顱擰斷。

    發洩一通後,坊主大口喘息,逐漸平靜,脫下腹甲,只見龍金甲黯淡無光,那劍完全沒有要傷他的意味,單純只是要毀了這件法寶。

    想到此處,坊主又忿恨的踹了幾腳殘屍。

    最終才勉強自己盤膝煉氣。

    未時,坊主起身,看了一眼甲六屍體,朝解憂閣飛去。

    飛縱時,他理了些事,首先,北方訊息斷斷續續,一下閣主被圍,一下魁首遭擒;再來,金寶、銀寶斷訊,只有瑪瑙被困於分坊無暇分身;第三,陳先生還沒回臨淄,於是林先生獻給了他三策。

    上策棄了護心鏡,北尋樓主一同圍殺吳慮;中策以雷霆之速,直取解憂閣,鳩佔鵲巢;下策,取鏡反齊,靜候良機。

    姜老祖似乎不願離都,且心意難測,厲娘娘遭蘇院長驅離,基本上南面困局已破。不過北面似乎頗有斬獲,以樓主壓陣,困解憂閣眾士於巫。於是他選了中策,長驅直入,只不過現下龍金甲已毀,那便改成兼取下策。

    當他飛至雲澤,看到那位大仙剛好起身,似乎從袖中掏出一枚錦囊。

    會是什麼法寶神器?修為到了這等境界,還有什麼是能逆轉金丹初期與後期巔峰的差距呢?

    想來應是沒有的??

    瀟月從最後一個錦囊中掏出一張紙條,上頭寫著簡單兩字。

    『毀鏡。』

    於是當坊主落於水澤時,瀟月當著他的面,將護心鏡給一劍捅穿。

    坊主有些困惑,他竟覺這世界有些不真實,光陰流速有些緩慢,甚至他有些想不明白,眼前之人究竟在做甚?

    瀟月將破鏡拋入水澤,鏡分兩半,沈入水中,迴旋下墜,直至難辨。

    瀟月向後仰躺,遁入護閣大陣,身影消失。

    坊主踩在水面上,看著漣漪圈圈,圈圈,圈。

    「嘿嘿嘿??」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

    坊主將丹丸咬碎入腹,催動金丹本源,狂納周身靈氣,水澤氣捲浪濤,髮張鬚揚,金銀閻王氣勢如虹,猛撞大陣。

    「嗙!砰!嘣!」

    陣搖澤晃,閻王揮掌拍擊數次,竟差點直接硬生破陣,連揮帶打無數拳,水浪四濺撼天地。

    好在上善若水,終是納消了如此兇猛的攻勢,喘息漸歇的閻王,見那猛擊無效,於是繞陣遊走幾步,再往西飛奔。

    湖面激盪,雲澤西方水霧重,閻王取出焚天爐,四處灑落爐灰,隨後一聲火起,灰燼竟在湖中燃起,水火猛撞,氣煙爆衝,砰響駭人。

    如此威勢亦徒勞。

    再往南繞,見一山岩火勢薰天,閻王皺眉,聚氣捲水猛衝火焰,大浪沖刷,甫熄滅之焰,竟又重生,閻王舉步硬闖,風吹火起,竟差點燒盡了雙眉。再以水灌之,火熄,進陣,火又起,再揮捲水浪??

    閻王停手,面色陰沈。

    改往馳東,天地有寂,萬籟無聲,閻王冷笑幾分,再奔回北面,繞行一圈後,左右徘徊,猶疑片刻,直撲東方。

    「此地無銀。」閻王大喝,入陣。

    解憂閣,六宮七殿八樓塔現身。

    「小子??」閻王咬牙,似嘴角溢血,朝著樓塔頂端身影疾掠:「納命來!」

    瀟月雙掌舉天,劍陣四方遙應,沉聲:「解陣。」

    水靈劍自閻王身後飛來,閻王空中閃身,只見西、南、北數劍,紛紛歸於大仙身後,再化劍陣,朝他襲來。

    閻王舉拳拆擋桃木劍,對比日前赤陽小仙的刁鑽劍法,此刻大仙的劍陣招式單純,但攻勢卻更甚一層。

    踏上樓塔,閻王從儲物袋中取出兩把彎刀,將諸劍一一斬飛,望向另一座塔上大仙,怒喊:「無冤無仇,到底是何方大仙,屢屢壞我好事?」

    「在下披星居士。」瀟月劍訣豎立,四劍環繞,手握夏陽。

    閻王喘氣幾分,強忍怒意,咬牙道:「助我殺吳老頭,其餘事,既往不咎!」

    「木已成舟,坊主竟還能有如此胸襟,佩服佩服。」瀟月搖頭。

    閻王舉刀,靈壓威勢攀升而上,金丹飛轉,靈液衝天,後期巔峰大仙之能,壓得瀟月竟難調動諸身靈氣。

    「最後機會了,居士。」閻王面無表情,雙眼惡狠盯著瀟月。

    瀟月深吸口氣,反問:「坊主不覺得,解憂閣??有些安靜?」

    「??」閻王氣勢攀頂,懸空而浮,向上飛升,環顧四周。

    諾大的宮閣樓宇,卻是,無聲無息。

    神識以自身為心,向外擴散探詢,更是,空空蕩蕩。

    「人呢?」閻王在空中喝問。

    瀟月仰頭:「坊主認得乙兩嗎?」

    「哼。」閻王心中暗想,日後定也要仿照甲六般,將乙兩碎屍萬段。

    「看樣子是認得的。」瀟月提劍:「那敢問,你最不想,最不願,解憂閣全員在哪兒現身呢?」

    閻王皺眉,微喘,猛喘,怒問:「空城計!虛張聲勢!以為我會反齊嗎?」

    「乙兩之謀,會不會讓甲士全員,殺入聚寶總坊,滅你根基呢?」

    「哈哈哈哈??」閻王仰頭大笑:「你當老祖羽化了嗎?」

    瀟月玩味不語。

    閻王漸漸止笑。

    老祖可擋金丹,築基也許會看一眼,書柏曾報,解憂五小仙,甲六乙兩丙五丁三戊九,其餘甲士均為仙子,那??老祖會攔下仙子或靈種入城嗎?

    閻王陰晴不定,最終怒吼一聲,欲將離閣。

    怎知下一刻,竟然自天而下,金丹巔峰威勢如天傾,全力下壓之重,讓瀟月眼中的藍天竟似碎裂,眼睜睜看著閻王雙刀揮斬取命,卻是心神動盪難生反抗之念。

    千鈞一髮之際,咬舌驚神,提氣舉劍,左刀撞在劍身下,堪堪擋住,右刀擊中劍身上,兩刀相錯。

    「喀。」

    劍斷。

    閻王一腳襲來,瀟月遭踹入後山,轟聲震震似山崩,閻王則趁勢反向衝出解憂閣,飛逝如鵬。

    瀟月從塵煙漫土中坐起,吐血兩口,氣若游絲,看著遠遁的閻王。

    暗道僥倖。

    只是這血??

    怎麼都他在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