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你好吗？我很好。
第六十三章 你好吗？我很好。
江燧住在老街附近新开发小区的一套一室一厅的公寓里，面积不大，但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窗外能俯瞰半个岭澜夜景。 夜色在远处的群山边缘起伏如潮。 时之序的肩膀上搭着他的一条手臂，去够玄关处的主灯开关。温暖的橘黄色灯光从屋内洒出来，她走进去，愣住了。 她从未见过一个独居男生的家，会如此……满满当当地装满了东西。 首先是植物。落地窗一侧立着两盆长势旺盛的龟背竹，叶片舒展到接近天花板；角落还摆着几盆文竹、琴叶榕和小巧的多rou，沿着高脚木质置物架整齐排列。 然后是墙上挂的装饰画、时钟和垂挂的绿植，画都是灰黑色调的冬日风景水彩，朴素冷清。正下方是一张很大的木制办公桌和转椅，桌上有些凌乱，除了电脑和几个笔记本，还有一台家用咖啡机和桌面饮水机。一旁还立着一盏长臂台灯，光影斜斜地打在桌面，她好像能想象江燧在深夜还坐在这里的背影。 还称得上家具的东西，只有黑色皮沙发、卡其色地毯，两个白色推拉收纳架，一张小茶几，以及一人高的猫爬架。但那猫爬架上堆着一堆五颜六色的毛绒玩具，还有几件凌乱衣服和裤子，像是仓促扔上去之后再也没整理。 “……不好意思。” 江燧猛地清醒了，突然意识到她看见了这一团杂乱。他大步走过去把猫爬架上的衣服捞起来抱进房间，又回身一件一件地把各种四散的玩具扯下来。 “它老是把我衣服拽上去。”他小声解释，语气有点无奈，“今天下午换衣服找不到裤子，才发现它叼去了桌子底下。” “它？”时之序疑惑地问。 话音刚落，屋子深处突然传来一声细软的“喵”。 一道灵巧的黑影从卧室蹿出来，是一只奶牛猫，后背乌亮，肚皮一片雪白，身形健硕，眼睛还带着刚睡醒的湿意。它熟门熟路地一头撞进江燧的腿边，蹭了两圈才心满意足地仰头望他。 江燧俯身把它抱起来，猫懒洋洋地在他怀里窝着。 他似乎迟疑了一下，才开口介绍： “两年前小区里捡来的。它叫……之之。” 时之序正从鞋柜里找一双拖鞋准备换上，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动作一顿，低头忍笑了一会儿才走进来。 “什么意思啊江燧，它哪里像我了？” 江燧抱着猫站在原地，一时没回答。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之之”，她正神气活现地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爪子，舔一下就抬头看他一眼。 他嘴角一勾，慢悠悠地说： “挺像的啊。她漂亮聪明，很独立，又很有性格……而且还很爱我？” 时之序像是被呛了一下，白了他一眼： “厚脸皮。” “没说你。我说的是她。” “最近每天凌晨三点准时来踩我肚子，不让踩就翻脸、不吃饭。”他低头揉着那只猫脑袋亲了一口，语气无奈又温柔，“之之，你是不是爱我？” 话音刚落，那猫像听懂了似的回应了一声，又猛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四爪着地轻巧一跃，蹿到了椅子背后，尾巴一甩，开始警觉地盯着时之序打量。 时之序蹲下身和猫对视了一会儿，小声笑道： “它好像不太欢迎我。” “第一次见陌生人会这样，但适应得快。”江燧站在时之序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弯着腰的样子，眼神有些软，“之前来我家的朋友都被它抓，这样躲着观察你已经算友善了。” 时之序轻轻对她“嗨”了一声，猫也终于不那么防备了，转头跳上架子，找了个地方窝进去。 她站起身，看见江燧正把衬衫脱下来扔进阳台洗衣机，他又拿起手持吸尘器，把沙发上那几撮猫毛吸干净，拍了拍靠垫，冲她点点头： “请坐。” 时之序斜眼看着他，似笑非笑：“你果然是装醉。” “我真喝酒了啊，不能开车。” “别装傻。”她走过去坐下，“我说的是你刚刚在楼下说自己头晕走不了路，非要让我扶你回家。结果我看你现在头也不晕了，路也能走了，好得很。” 江燧装没听见，耸耸肩，转身走进厨房，一边打开冰箱一边大声问：“喝点什么？有可乐、椰汁，还有我做的白桃乌龙茶。” “茶。”她靠在沙发背上，低头拍了拍腿，有点羞耻地小声叫“之之”。 之之没有过来，倒是从架子上探出头看了她一眼，又缩了回去。 “你的猫喜欢什么人啊？”她朝厨房方向喊。 “讲不清楚，她有点挑剔，”江燧在厨房回，“但我觉得她会喜欢你。” “你怎么知道？” 他走回来，递给她一个装着琥珀色液体的玻璃杯，语气轻描淡写：“因为我也很挑剔，但还是喜欢你。” 时之序接过杯子笑道：“你怎么变得油嘴滑舌的？” “是吗？”他坐到她旁边，语气轻慢，半真半假地说，“可能我觉得自己以前说爱你说得不够多，你不知道，所以才离开我吧。” 她被他这句话噎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低头抿了一口茶。 “哇，这茶……还挺好喝的。” 江燧拿过杯子，很自然地也尝了一口，说：“现在涩味有点重了，上午那会儿应该是最好喝的。” 他看着她，眼神沉了一瞬，忽然抬手，用指腹缓缓在她的唇瓣上辗转揉了揉，像是要拂去那点水光。 他在厨房才洗过手，时之序闻到橙子味洗手液的香味，带着一点湿意，一点甜。又看到他喉结动了一下，眼神深处像有火光燃着，正裹着她的灵魂，将她全身都吻遍。 下一秒，她张开嘴含住了他的拇指，舌尖缓缓扫过指腹，又小口小口地吮吸。 空气安静得过分，连猫都不再动弹。 她抬起眼睛，直视他，目光沉静又蛊惑。 江燧的神情错愕，像被电流击中了一样。她的神色，她的动作，让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一个下着雨的傍晚。她站在游戏厅储物间昏暗的灯光下，一边说“因为喜欢你”，又一边用几乎决绝的眼神贴近他，是“你毁灭我吧”的冲动与混乱。 只一闪而过，他甩开脑海里灰色的画面，责备自己还是不够虔诚。 “你摸摸看，”江燧低声说道，带着一丝挑衅，“很硬了。” 时之序咬了下他的手指，正要伸手去解他的腰带，手腕却被他一把扣住，顺势压在头顶。 “啊——”她轻叫出声，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被他按倒在沙发里。 江燧俯身覆上来，沉溺地闭上眼睛，吻上她柔软的唇瓣。 时之序仰着头，喘息一点点被他夺走。 她感觉到扣紧她手腕的手掌逐渐收紧，力道几近发痛。她也由此清晰地感受到他某种难以遏制的失控，反倒让她莫名兴奋。 几乎是瞬间她的xue里就流出水来，不自觉地挣扎，要和他坚硬的下体贴得更近一点。 江燧喉咙里溢出一声低哑的呜咽，然后缓慢地，一寸寸地亲她。吻过她的脸颊、她轻轻颤抖的眼睑，最后停在她耳后，呼吸炽热急促，唇瓣贴着她敏感的脖子往下滑。 突然，一声突兀的“喵——”在房间角落响起。 之之从架子上跳下来，踩在地毯上。她走到两人面前，仰头望着他们，又发出一声叫唤，紧接着，伸出爪子拍了拍江燧的裤脚。 空气顿时静了一拍。 江燧没动，肩膀微微耸着，然后松开束住时之序的手，把脸埋进她颈侧，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的头发蹭在她皮肤上，有点扎，她被痒得缩了缩肩，也忍不住笑起来： “之之是……在吃醋？” 江燧没应声，鼻尖贴着她肩膀轻蹭了蹭，忽然低头轻咬了一口。 “嘶——你是狗啊！”她一大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江燧闷声笑着起身，顺手帮她理了理有些乱掉的上衣，又扶着她坐好。 “你对我温柔点吧，时之序。” 她立马惊道：“我还不温柔？！” 江燧硬着头皮、略带苦笑地说：“对别人确实挺温柔的，有时候、对我就有点——” 他担心她真生气，不敢说了。本来也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 “继续啊，怎么不说了，你很怕我吗？” 时之序挑眉。 “对，我很怕你。”江燧故作发愁，语气却软得要命。 这时，之之突然跳上沙发，轻轻窝在她腿边。时之序惊喜地伸手，试探性地摸了摸它的后背，眼神又飘向江燧。 “我说了，她会喜欢你的。”他笑着看她。 撸着猫，他们立马也就忘了刚才这茬。 趁着江燧去给之之的猫砂盆铲屎，时之序悄悄溜进他的卧室转了一圈。相较客厅，他的卧室稍微没那么极繁主义，还是很干净，还是很多绿植，给灰黑色调的房间增添了生命力。 她正打量着书架上的几本书，突然听见背后江燧故意放慢的脚步声。 “我很喜欢你家。”时之序轻声说。 他从身后环抱住她，呼吸轻落在她颈侧，轻声问道： “为什么？” 时之序转过身抱紧江燧的腰，看着他说：“我一直没问你过得好不好，因为有点担心你其实过得不好，所以不敢问。但现在来到你家，我明白了——你过得很好。” “我的意思是，你有享受生活的能力，而且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江燧“嗯”了一声，又凑近，轻轻地在她唇上贴了一下。 “做吗？”他问，声音低沉，眼神里带着期待。他刚把之之放回了客厅。 时之序犹豫了一下，轻声回应：“今天不做了，可以吗？我们聊聊天吧，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江燧有些意外，但没有拒绝，反而点头。 “有点失望？”时之序狡黠地笑着问他。 “不会，”江燧轻声笑着，目光柔和，“虽然刚才脑子里确实想和你这样那样……但我也不是那种只会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好吧。” 岭澜的初夏还有不小的昼夜温差，他拿了一张薄毯出来，把主灯关了，只留客厅的暖色落地台灯柔和地照着，又去厨房续上了白桃乌龙茶。 “来吧，时女士。”江燧牵着她坐到沙发上，细心地调整好靠枕，给两个人都盖上毯子。 “服务真不错，江老板。”时之序笑着打趣，倚进他的怀里。 奶牛猫也跳上沙发，伸了个懒腰，挑了个最舒服的位置，躺在了时之序的肚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