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鱼
盲鱼
“爸,” 白紊纯边喘息边往后缩,一直逃避文坤椠,“别这样了,这样我们都对不起文砚。” 文坤椠冷笑:“谁勾引谁的,都忘了吗?” 白紊纯眼神闪躲,不自然道:“那不是勾引,那是因为,我迫不得已。” 这句话,是她嫁入门后,唯一最真实的话。 这世界上迫不得已的事情,每个人都有,但是不至于卖身。 文坤椠不喜欢她的解释。 这话要是出自他手下的董事长,他会叫对方滚蛋,让人连夜卷铺盖。 拿道德当借口,不仅不中听,还不体面。 即使借口是真的。 上次他叫人去查了,白紊纯家庭条件确实困难,她爸还患癌。 但他有什么义务去当她的上帝? 他是个商人,再心软的商人也要保证不亏本,她自认为乖乖地献身给他,他就会同意?还是说她再卑劣点想用这个来luanlun的丑闻来威胁他? 做梦。 文坤椠似笑非笑地,凑近她耳畔,捏她的耳坠:“儿媳又怎么样?文砚的老婆是谁都可以,凭什么是…你?” 白紊纯听到他的讽刺,手指抓紧了衣角,文坤椠见她眼中又有泪光,更加蔑视她心理素质太差了,讽刺语气不减反增。 “你要是识相点,应该知道下一步怎么做,乖乖地选择闭嘴,然后和文砚离婚。”他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又恢复成那个白紊纯心中的刻板印象。 高贵的、棒打鸳鸯的、表里不一的老孔雀。 虽然是满羽毛镶钻石的那种。 “爸,我是真心爱文砚的,除非我不爱他了,否则我不会同意离婚,”白紊纯笃定,“文砚也是。” 文坤椠过了荷尔蒙最旺盛的年纪,白紊纯的年纪都抵不过他在商海打拼二十年的沉浮史。 文坤椠这糜烂、权谋、暴力和忍辱堆起来的人生经历,就像活在深洞中的高原鳅,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冰冷液体,有眼睛反而就像一种笑话,它也用不着。 爱情就像给这种盲鱼安上义眼,荒谬可笑。 背后的白紊纯整理了一下衣服,眼睛却快速朝床头瞟了一下,焦虑浮在心头,她快速扫了一眼这个偌大的书房。 她家那间狭小逼仄、兼任卧室的小书房,连光都吝啬地只透过一扇小窗。 而这里,像是属于另一种人的领域。 门是实木,看着却像普通人家的书房门,没有锁孔,也没有指纹感应。 或许是主人嫌麻烦,一点儿也,不像她想象中的谨慎,又可能是主人就笃定了人进来了,就出不去。 她按下心中的疑惑,悄悄拿出手机,将周围的环境都录制一遍,然后发送给BS的白色头像,紧接着退出微信。 这岛上的信号很差,希望赶紧发出去吧。 文坤椠走到书桌面前,坐下,他的背后是一幅山水画卷,那副画摆得很正,不像是要欣赏的,一个可怕的念头升起,那里不会有隐藏的摄像头吧。 一直当她为透明人的文坤椠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定制木匣,然后看向她,白紊纯立马懂事地上前,洗茶具倒茶。 他舒缓了一下脸色,指尖接触白紊纯的手指时,她猛然一缩。 “有点烫。”白紊纯红着脸解释。 “是吗?”文坤椠直勾勾地看着她的脸,点点头:“确实烫。” 文坤椠的心情莫名其妙好了。 他打开木匣,里面是一排白瓷管,他拈出一管,拧开、将里面极细的一撮白色粉末抖入茶中。 这分量,像极了她在训练课上见过的某些镜头。 他又倒了一杯,又拈些进去,然后推到白紊纯的面前,看她颤抖地接过,忽然问:“烫吗?” 白紊纯脸色白了红,红了白,茶水一直都是凉的。 “爸,这是什么呀。”她憨憨地问。 “普洱,”他也装傻,“越老越值钱,你要带点给你爸爸吗?” “不,”提到白杨,白紊纯找回了点镇定,她双手捧着茶杯,仿佛失去了嗅觉似的,文坤椠将手搭在她毛衣肩头,替她搭上滑落的碎发。 白紊纯一直都是低着头的,所以错过了他眼神里的一丝狠戾。 乌沉沉的茶水里,倒映着文坤椠俊朗的五官,干净得近乎苛刻的五官,在浮动的茶水里,显得如锋刃般。 就在白紊纯犹豫不决的时候,她的脑中闪过很多成堆的尸体,死在街上没姓没名的、横尸床榻上的,垃圾堆里被狗吃的,还有每个夜晚,仅仅隔着块木板,那男女yin荡的声音。 文坤椠满意地看着她将杯子凑近嘴唇,然后—— 她举起杯子,惊骇地砸向一侧的墙面,陶瓷破裂声在沉静书房中炸响,茶水哗啦哗啦从碎片中淌出,溅得到处都是。 文坤椠的腰部被紧紧地抱住,文坤椠被这动静分了心,没来得及发现剩下半管粉末被她蹭入了毛衣袖口,那藏着的透明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