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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因为热爱画画被叫去帮忙制作舞台背景。我本来还为午休时间能多摆脱贺俊一会儿而高兴,结果去了之后才发现他也在。 班里要排练的春节晚会节目是话剧《罗密欧与朱丽叶》。毫不意外,他是罗密欧。 朱丽叶是那个带头踢我肚子的女生。谢谢她对贺俊那穷追不舍的爱,让我能够专心地画我的背景。 那段时间我和小胖子吴鑫鑫整天讨论创作,午休颇为愉快。 “我们都被主流审美绑架了!”他一边嚼红烧rou一边向我抱怨,“他们非要让我们给罗密欧和朱丽叶私会的地方搭一个阳台,就跟电影里演的一样!” “可是原著里是这么写的……”我弱弱地提醒他。 “那又怎样!我觉得好的爱情应该平起平坐,而不是一上一下!朱丽叶不应该站那么高,还要求罗密欧爬墙!她也得付出点什么!”吴鑫鑫浓眉一皱,听上去颇为愤慨。 我怀疑他是被喜欢的女孩儿拒绝了。 最后是经费让罗密欧和朱丽叶平起平站了,因为我们没那么多班费去真的搭一个有高差的阳台。 吴鑫鑫负责雕栏杆,我负责画墙和藤蔓。我俩干得废寝忘食,下课铃一响就提着桶往那个空教室冲,把背景板当艺术品来做。 我用一个鸡rou卷获得了吴鑫鑫的友谊,他在完工之后回赠了我一碗他妈烧的红烧rou。rou是砖块形的,但顶边微曲,猪皮带一点弧度。 我用橄榄绿画了一墙的藤蔓。它们栩栩如生地攀在冰冷的砖上,像是要用根渗透无情的墙缝。 那天我为了帮吴鑫鑫抢鸡rou卷晚去了几分钟。一进空教室就看到一大群人正围在我画的墙前面,吴鑫鑫蜷在角落里垂着头。我走到他身边去把鸡rou卷递给他,他没接。 “他们说先前的墙很好。现在藤蔓太多了。”吴鑫鑫抬头小心翼翼地对我说到。 我蹲下来坐在他旁边,无声地看了一会儿那群人用铁青的灰色覆盖过我画的藤蔓。 “……谁说的?”我喉咙发紧地问到。 吴鑫鑫眼神飘了一下。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围栏旁正在和别人交流剧本的贺俊。 他冲我笑了一下。 我抄起那桶洗笔的污水就朝他冲了过去。他没躲,因为他不需要——有足够多的人把我拦了下来,将我手里的污水连着桶一起扣到了我头上。 吴鑫鑫上来拉住了像个铁桶僵尸一样乱蹦的我,把我拖到厕所去洗脸。 怎么洗得干净!那些人的颜色全部混进了这个桶里变成了像奶昔一样的泥浆!他不仅要我喝下去还要让我染上浑浊! 我要摆脱他!我恨透他了! *** 我跟奶奶说我要补课。她没问我为什么突然这么爱学习,只是凑了凑退休金,拨了一小笔出来问我够不够。 我从那一小笔里面划了一半,跟她说够了,但是我可能周末回家会很晚。 我找了个便利店的兼职来补贴补习的学费。店长看我勤工俭学也就允许了没客人的时候我可以看书。他以为我要冲刺什么重点高中。我没那么高远的理想,我只想考一个贺俊考不上的高中,离他远点。 数理化没那个脑子,我只能靠死记硬背用别的科目救一下成绩了。所有的其中,英文是最好学的,鬼画桃符,随便往上凑凑都能得几分。我喜欢语文,所以背课文也背得不错。我把历史画成了小人儿书之后变得好记了很多,地理也顺便涉及了。 但我恨政治。每一个字都恨。我感觉那写满整本书的不是字,是一道道铁栅栏,一层层在加固那笔满是尖刺的墙。 G是我的同事。她老爱偷偷溜到便利店后门抽烟,还让我帮她打掩护。她喜欢我画的小人儿书,为了催我画快点还会请我吃便利店卖的茶叶蛋。 “嗷呀!项羽怎么这么输不起啊!你把这个结局改改吧,重新画一条if线吧!”G满脸遗憾地说到。 我只有不到六个多月就要中考了,哪里有时间跟她耗,赶紧推脱说历史没有如果。 “历史没有创作有!赶紧的吧,你画了这个星期的晚饭姐都给你包了。”G啪地一声拍得我背疼。 然后我就随便找了部楚霸王的网络小说,给她画成了连载漫画。她看得津津有味,一连请我吃了一个月的饭。 我的刻苦努力起了些成效,从倒数第五攀升到了倒数第十五。贺俊显然也察觉到了我的变化——摞在我们课桌之间的书越来越高,像堵墙一样把我们彼此隔开。课间我也不待在座位上胡搞了,都在吴鑫鑫那跟他讨论考几分能上什么高中。 “没用的,你就算考到那个分数线,也可能因为空降的有钱人孩子被刷掉。”吴鑫鑫悲观地说,“分数线就像双色球开出来的数字,都是摆出来给我们希望的,实质上还是暗箱cao作。” “总不能太过分吧……”他的话让我心里有些没底,“群众的眼睛不是雪亮的吗……” “雪是很亮啊,亮到瞎眼。”吴鑫鑫叹了口气,“行了行了,铆足劲发挥吧,多一分是一分。” 放学的时候贺俊拽住了我的手腕。 “白雪问最近怎么都见不到你了,我跟她说你在冲刺中考。”他强行把我拽回了椅子上和他平视,“她说她能帮你补习英文,你来吗?” “不来。”我干巴巴地回答到。 “就你俩。我不学。”贺俊松了手,“这周六下午,在上回那个奶昔店。” 我没说话。他也没等我回话,就背着书包离开了。 多年以后我才明白,社会不是邋遢的母亲。社会是贺俊,见我要隐身了就拿白雪或者菲菲当糖果来哄骗我,诱惑我继续玩他的游戏。最可怕的是他手里的糖果相当配合,并为了一层闪亮的糖衣争得头破血流。我以为我能用舌头融化掉糖果的外壳,找到她们鲜活跳动的真心,结果我舔到最后才发现巧克力里都是假甜的流心。 可这是我无数次被肛交到流血之后才想通的道理。菲菲在前面一边舔我一边劝我别乱动,贺俊在后面一边cao我一边责备我没有听话地做扩张。我夹在中间一边哭一边被痛和快感撕裂。 是心里那块指甲大小的橄榄绿让我没有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