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重逢

    “让我看看……第一，装扮礼堂！我早就想玩这个了！”

    羊皮纸上的计划密密麻麻，颇有几分考前笔记的意思，万妮娅准备一个一个来，第一个任务就让她心痒痒。

    她拿出魔杖一挥，四张长长的桌子就自动排列整齐，周围的椅子以最佳距离放在旁边，四周的墙壁上垂下繁盛的鲜花，狮子、蟒蛇、苍鹰和小獾的装饰穿插其间。

    地板不再是纯色的黑曜石，而是变成了一片深邃的星空，踩在上面甚至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几颗星体被挑出来拉近、放大，上面飘着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散发着蓝白色的光晕，看上去庄严圣洁，那是万妮娅前世的母星。

    她又变出了将周围的气体灼烤到扭曲的火焰星球、带着破碎星环缓缓转动的黄色星球、幽绿和深黑间杂的毒沼星球……远处是细小的星芒闪烁，近处偏大的星体穿插，按照远近分布错落有致，颜色不断变换的星云飘来飘去环绕在所有星星之间，地面变得悠远而神秘，像是一处等待探索的秘境。

    万妮娅又修改了几处小细节，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上学的时候就想吐槽了，为什么每次迎新晚宴都只变天花板不变地板？太空漫步超酷的好吗！

    接下来就是屋顶了。

    万妮娅歪头想了想，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

    暗色的天空高悬着一轮血红色的月亮，一声尖戾的啼叫过后，翼展长得吓人的大型雌鹰从月亮中飞出，锐利的喙部钢刀一样啄出了一只肥硕的地鼠，被晃晃悠悠叼着送去了一处小水潭。水潭边盘踞着一条蟒蛇，慢悠悠穿过遍地的墓碑游来，一口咬住了地鼠堆里的一只，长长的尾巴在水潭里搅动了几圈，带出里面缠着的绿藻扔在一边。绿色的闪电不断闪过，照亮了水潭旁趴着喝水的雄狮，黑獾正气势汹汹地准备上去揍翻雌鹰旁边游荡的骷髅。

    霍格沃兹阴间大冒险！在阴间也要相亲相爱！

    她真是个好人，多么和谐的一幕。

    “我很好奇，不知道是什么因素影响了泽菲尔女士，让她产生了如此糟糕的审美？”大提琴一样优美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黑色的身影幽灵般出现，仿佛他一开始就站在那里。

    她猛地回头，一道魔力闪过，天空中魔法营造出的景象瞬间消失，大片的阴云散去，礼堂外热烈的阳光迫不及待从窗户里穿进来洒在两人身上，万妮娅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有力地跳动了起来，因为血液奔流得过快指尖都在发麻，连带着身体也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

    她酒红色的眼睛牢牢锁定住斯内普，近乎贪婪地留恋着。

    那副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中的苍白面容，脸上并没有挂着她害怕看到的排斥和厌恶，有的只有平静和一点点的嫌弃。

    他看起来瘦了一点……又没好好吃饭吗？头发看起来倒是认真打理过，蓬松地垂在两侧，领口的扣子一颗一颗扣得整齐，那件万年不变的黑袍子低调镶上了一圈银边……等等，是她以前送的那件吗？

    怎么会……这是斯内普？还是自己在做梦？她又陷进去了吗……

    “西弗……”万妮娅几乎要分不清自己在哪儿，口中极小声地喃喃着，眼神空茫，控制不住向前走去，直到锁骨上传来尖锐的痛感，将她拉回现实。

    对……她在霍格沃兹，不是在梦境世界……

    “好久不见……斯内普教授。”万妮娅用最快的速度控制住了自己的失态，挂上了一个客套的笑容，“您的魔力又精进了。”

    斯内普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嘴角嘲弄地弯着，朝万妮娅走了过去：“我看泽菲尔女士对提升霍格沃兹的退学率很有经验，你和皮皮鬼一定很有共同话题。”

    “……您说笑了。”

    男巫看了一眼她还拎在手里的手提箱：“刚刚到？”

    “是的，米勒娃的工作太多了，我来帮帮忙，”她挑起胸前的一缕长发在指尖绕着圈，和斯内普对话多少让她有点紧张，“您怎么在这儿？”

    “……我也是来帮忙的。”他顿了一下说到。

    斯内普看着脚下让人身临其境的地板，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挥舞魔杖，控制蜡烛悬浮起来。

    “我想让蜡烛在规定的时间点燃这种小事应该不需要我来cao作了吧？全优小姐？”他低沉的声音冷嘲着，念出万妮娅学生时代的绰号，只让她觉得浑身难受。

    她已经毕业了！别再这么叫她了！

    万妮娅内心疯狂咆哮，然而对着太久不见的人又说不出什么重话，只好假笑一下，赌气般转身给成片的蜡烛施加延时咒，甚至恶狠狠地给所有蜡烛来了个全套雕花。

    她背对着斯内普，总觉得他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那种强烈的目光激起了她对危险本能的预警，肾上腺素在不知恐惧还是亢奋的感受中飙升，鼻尖冒出了细细的汗丝。

    她没有回头。

    她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千万不要自作多情，整个人僵硬着身子施法，将天花板变成一片荒芜又壮观的陨石群，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划过一轮熊熊燃烧的太阳。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太阳熄灭又焚烧过两次，她觉得自己的后背也快要烧起来了。

    他就没有别的地方好盯着吗？

    快来个什么人打断他……

    “出色的魔咒！简直完美！”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祈祷奏效了，一个矮小的男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兴奋的声音大声称赞着。

    万妮娅惊喜万分地回头，迫不及待从斯内普身边快速掠过，避开那身黑袍，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菲利乌斯院长！见到您真高兴！”

    “万妮娅，我最出色的学生！”弗利维拍了拍俯身和他礼貌拥抱的万妮娅的肩膀，“你来任教我真是太开心了，灵魂魔法！新的魔法分支！我迫不及待想要见识到了！”

    “当然院长，我的第一节课欢迎各位教授们都来旁听，事实上我有一个想法……”

    万妮娅非常喜欢拉文克劳学院的院长菲利乌斯·弗利维先生，他总是鼓励小巫师们勇敢尝试，如果不开心的时候去院长办公室，还会得到免费糖果，弗利维教授会让糖耗子表演一边尖叫一边后空翻来逗你开心，上学的时候院长还给她写了批条，准许她借阅图书馆禁书区的魔咒书。

    弗利维教授最棒了！

    和老院长叙旧的时间过得很快，等回过神，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斯内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万妮娅告别了弗利维，动作飞快地将羊皮纸上的计划完成，终于赶在太阳下山之前全部做完。看着一个一个被打上勾的事项，她心里升起一股诡异的成就感。

    咳咳，这可不好，只要喜欢干活儿就有干不完的活儿……

    去厨房喝了一杯南瓜汁之后，她找到了负责带路的家养小精灵，简单布置了自己的办公室兼起居室，换了一套更传统的巫师袍，准时出现在了大礼堂的教师席位。

    其他教授已经聚在了一起，万妮娅原本准备挑个最靠边的位置，却被一阵浓郁的大蒜味熏得差点晕倒。

    “梅林的紧身衣啊……”

    她小声嘟囔着，捂紧了鼻子，抬头却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被紫色纱巾包裹的脑袋，仔细辨别了一下，发现这个人竟然是奇洛，紫色头巾混合着蒜臭味的形象瞬间让万妮娅狠狠震撼。

    救命，之前得到的情报里他看起来可不是这么怪的人啊！他教黑魔法防御？他看起来像是中了黑魔法！

    万妮娅果断换了个位置，教师们感情都很好，空档不多，她瞅准时机插了进去，恰好就在斯内普的左边。

    斯内普表情冰冷，并没分给她一个眼神，她便悄声和另一边的斯普劳特教授攀谈，安静等待海格将新生们带进来。

    时间慢慢过去，夜色到来，礼堂上成千上万只雕花蜡烛在静静燃烧，整个礼堂像是一块从宇宙中截取的真实投影，璀璨而永恒。

    “真是漂亮的布景，让地板也成为一个整体真是个好创意，小巫师们会喜欢的！辛苦你了万妮娅。”邓布利多在等待的间隙赞叹着，轻轻鼓掌。

    “这是我的荣幸。”万妮娅对邓布利多颔首，也露出了微笑。

    任何人的劳动成果被称赞都是会开心的。

    斯内普终于有了点反应，转头看了过来，眉毛高高挑起，然而还没等他说些什么，麦格就带着学生们走进了礼堂，二到七年级的小巫师们按照学院分别坐在四张长桌的两侧，他便顺势吞下了未出口的话。

    刚开学的小巫师们格外兴奋，整个礼堂充满了叽叽喳喳的聊天声，万妮娅已经感觉到不下几十道目光在打量自己，甚至听到有声音大的小巫师在猜测究竟谁是新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

    真是活泼啊……她被热闹的气氛感染着，觉得自己也开始高兴起来，对新学期更是有了几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