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1）真帆的行動
第九章 （1）真帆的行動
第九章 真帆的行動 夜深了，真帆縮在自己的床鋪裡，被窩捲得緊緊的。房間裡只聽見電視播著重播的廣告聲，卻完全無法轉移她的注意力。 她又打開手機，點進那個熟悉的聊天室——最上方，是「犬名組長」四個字，依然靜靜躺在那裡，沒有新訊息。 真帆咬著下唇，眼神有些煩躁。最近的犬名組長，好像在有意識地與她保持距離。明明之前…明明那時候他已經有了反應，甚至沒拒絕。為什麼現在，卻又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避著她？ 「你就這麼怕我嗎…」她悶悶地自語，然後一頭栽回被子裡，臉埋在抱枕中發出悶悶的哼聲。 她不是不懂那個反應的意義。那是真實的，是從身體給出的答案。 她更不是不懂男人——只要再往前一點，只要讓他再退無可退，遲早會被她抓住的。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日曆提醒。 【明日 10:00 出差行程 / 犬名組長】 真帆的眼神瞬間變了。從懷疑、不安，轉為一種有些執拗的閃爍。 她從被窩裡坐起身，靠在床頭，低頭望著雙腿交疊的姿勢，眼神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出差啊……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出差，」她喃喃地笑了一下，語調輕柔卻藏著一絲曖昧，「組長，到時候你要是還不主動的話——那就、別怪我喔。」 新幹線滑入月台時，早已站在月台上的伊泉拉了拉袖口，看見真帆拖著小巧的行李箱跑來，一如往常地充滿朝氣。 「讓你久等啦，組長！」 「……也才剛到。」 他語氣平淡，像往常一樣不動聲色。真帆卻總覺得，他是在刻意讓自己無從靠近。 上車後，他們兩人並肩坐在靠窗的雙人座上，車廂內因為非尖峰時段而顯得安靜。車窗外的風景高速掠過，陽光斜斜地落在伊泉的臉側，輪廓在光影中顯得冷靜克制。 真帆側頭看他一眼，手指無意地撫著裙擺。 六個小時的路程，足夠讓一顆心反覆跳動很多次。 她時不時假裝伸懶腰時肩膀靠過去一點，又或是「不小心」把腿輕輕碰到伊泉的腳背。伊泉會微微移開，但從沒說什麼。那份沈默與忍耐，更像是一種勉強維持的界線。 過了中午，真帆從自己的提袋中拿出兩個便當盒，一臉得意地轉向他：「組長，我有多準備一份便當喔～你不會只吃便利商店的三明治吧？」 伊泉看了她一眼：「……你自己做的？」 「才怪，是我媽做的啦～但我特別多要了一份！」她一邊說，一邊將便當打開，裡頭是家常菜色：玉子燒、炸雞、炒蔬菜，還有幾顆可愛的紅色小章魚香腸。 她拿起筷子夾起一隻小章魚，轉向他：「張嘴，啊～」 伊泉皺了下眉，沒張嘴：「不用，我自己來就好。」 「哎呀，別那麼拘謹嘛～就一口，真的～」 她聲音柔柔地，還特意夾起那隻小章魚晃了晃，靠得更近了些。她的手腕在陽光中帶著一點微妙的香氣，而那隻小章魚就停在他唇邊，近得令人分心。 伊泉盯著她一瞬，終究還是嘆了口氣，低聲說了句：「……就這一次。」 小章魚被放進了他嘴裡，咬下時那種像是接受了某種暗示的感覺，讓真帆的笑意越發曖昧。 「好吃吧？」 「……就普通。」 「是嗎？」真帆托著臉，歪著頭望他：「那下次換我自己做給你吃。那個時候你可要乖乖張嘴吃喔，組長。」 傍晚時分，拜訪完客戶的工作總算順利結束。 兩人踏進飯店大廳時，真帆已經有些疲憊地拉著行李箱，臉上卻是難掩的雀躍。伊泉走在前面，神情平靜，心裡只想趕快進房洗澡休息。 他走到櫃檯出示訂房資訊時，眉頭卻在看到螢幕的瞬間皺了起來。 「不好意思……這裡寫的是——一間大床房？」 「是的，犬名先生。」櫃檯小姐禮貌地點點頭，「這是由貴公司事先統一預訂的房型。」 伊泉轉頭看了看真帆，她也裝出一臉驚訝：「欸？一間？不是兩間嗎？怎麼會這樣……」 伊泉頓了頓，轉向櫃檯：「那請問還有沒有其他雙床房？可以幫我們分開嗎？」 「我來問問看，等等喔組長。」真帆突然笑著攔下他，自己靠近櫃檯，稍稍壓低聲音湊到櫃檯小姐耳邊。 「對不起，我可以拜託你幫我一個小忙嗎？等等他如果問起房間的事，能不能說『沒有空房了』？那個人是我正在努力接近的對象，我……想趁機有一點進展。」 櫃檯小姐一愣，看著眼前這位眼神閃亮又緊張的女生，沒忍住嘴角一笑。她壓低聲音問：「兩位是情侶？」 「……還不是啦，」真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不過希望快一點……所以，可以嗎？」 「……好啦，我就當什麼都沒聽到～」櫃檯小姐俏皮地眨了下眼。 過了一會兒，伊泉走過來再次確認：「請問真的沒有其他房間了嗎？」 櫃檯小姐換上公事公辦的笑容，搖搖頭：「很抱歉，目前房間已滿，連備用房也暫無空位了。」 伊泉明顯皺起了眉，轉頭看向真帆，而她只是攤開手，一臉「也沒辦法呢」的表情。 櫃檯小姐在遞房卡的時候，趁伊泉轉身沒注意，悄悄塞了一句話給真帆：「你很積極喔。加油呀～」 真帆驚訝了一瞬，隨即笑著眨了下眼，小聲道：「謝謝你。」 兩人拿著行李朝電梯走去，真帆的腳步像是踩著羽毛，輕盈又隱隱雀躍。 今晚，終於是只有他們兩個的夜晚。 --- 房門「咔噠」一聲關上，將外頭世界隔絕。 房間內不大，大床佔據了正中央的空間。米白的床鋪已經鋪好，燈光溫暖微黃，像是特意營造出的柔和氛圍。 伊泉把行李放在角落，轉頭看了真帆一眼。她也默默走進來，腳步輕得像是怕驚擾了什麼。 房裡只剩他們兩個。 這個事實在空氣中發酵，尤其是在伊泉腦中。酒精還在體內緩緩燃燒，他的臉有點熱，腦袋也有點鈍。晚餐時的兩杯清酒本來就讓他有些微醺，現在感覺思緒也跟著浮起來。 他坐到床邊，輕輕按了按額角。 ——不能喝那麼多的，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 「我先去洗澡喔～」真帆輕快地說，把行李拉到床邊，蹲下打開。她故意背對著伊泉，開始翻找換洗衣物。 她的動作並不急，像是在尋找什麼，又像是在刻意拖延。突然，一件細肩帶的內衣從行李箱邊滑落，掉到了地板上，像羽毛一樣落在伊泉的腳邊。 「啊……」真帆輕輕出聲，然後半轉身望著他，臉頰紅了一點，「組長，可以幫我撿一下嗎……手上卡住了。」 伊泉怔了一下，下意識彎腰撿起那件衣物——是黑色蕾絲的。觸感輕柔，幾乎沒有重量。 他遞過去時，視線不自覺地掃過她上半身那貼身的針織上衣。身形纖細，但胸型明顯，線條在燈光下若隱若現。 「謝了。」真帆接過衣物時指尖輕輕碰到了他的手背。 那點溫度，伊泉幾乎立刻縮手。 「……去洗吧。」他低聲說，轉過頭去。 真帆帶著衣物走進浴室。水聲不久後響起。 他坐在床邊，頭低垂著，額間冒出幾滴汗。腦中明知道自己該保持距離，卻止不住剛才指尖觸到蕾絲的瞬間所引發的異樣感受。酒精像催化劑般讓一切變得危險。 他想起真夜。 他閉上眼，深呼吸。 但水聲突然停了，浴室門打開，熱氣輕輕瀰漫出來。 「組長——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真帆披著浴袍站在門口，頭髮還濕著，臉頰紅潤。她背對著他，手輕輕拉著領口： 「這個拉鍊我拉不上去……可以幫我一下嗎？」 伊泉緩慢站起來，腳步彷彿沉重。 他知道自己應該說「找房務幫你」、「自己努力一下」，但他卻什麼都沒說，只是走到她身後。 她的背上那道肌膚微露的拉鍊線條，在燈光下幾乎讓人眩目。 他抬起手，幾乎是懷著儀式感般將指尖搭上那段冷金屬，輕輕往上拉。 她沒有動，背部微微顫抖。彷彿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某種等待。 空氣變得厚重。水氣未散，心跳逐漸明顯。 拉鍊拉到最後一寸時，真帆突然回頭，離他很近，目光柔得像水。 「謝謝你……組長。」 那聲組長，在這樣的夜裡、這樣的距離下，幾乎讓人無法招架。 伊泉遲疑了。他心跳猛烈，喉嚨乾澀，身體像是有了預感。 ——今晚真的會出事嗎？ 但他還沒退後，也還沒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