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ejie的画
jiejie的画
月光在剑刃上碎成银箔,戎琢握着剑柄的手青筋微凸,在触及虞清欢惊惶的眸光时,指尖猛地一颤。 她站在画前,素白罗裙被月光浸得透明,发间碎玉簪子轻轻晃动,映着她紧抿的樱唇——那模样像极了三年前他在火场中瞥见的惊鸿一瞥。 "喜欢这幅画?"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夜色更沉。靴底碾过地板的豆粕,发出细碎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虞清欢的心跳上。 她能看见他玄色劲装上的血渍,在月光下泛着暗褐,却偏偏生了张能映雪的脸,长睫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惊涛。 虞清欢的指尖还停在"清"字上,墨迹透过画纸传来微凉的触感。 她想后退,却撞在画案上,衣袖扫落了案头的纸条,砚台里的残墨晃了晃,溅在裙摆上晕开深色的花。 戎琢忽然欺身近前,长剑"哐当"插在她身侧的地板上,锋刃划破月光,在她白纱上投下狰狞的影。 "这画是我捡的。"他的气息喷在她额角,带着夜露与血腥的混合气味,"三年前那场大火,虞府烧得只剩这半幅画。" 话音未落,他的指尖挑起她的白纱,素绢滑落的瞬间,虞清欢下意识闭眼,却被他捏住下颌强迫睁开。 四目相对的刹那,时间骤然凝固。虞清欢看见他凤眸里翻涌的震惊与痛楚,像被投入巨石的深潭。 而戎琢望着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终于明白为何总觉得这盲眼乞儿似曾相识。这双眼睛,和当年在窗边弹奏琵琶的少女一模一样,只是此刻盈满了警惕的水光。 "清欢..."他喃喃念着,拇指摩挲着她下颌的肌理,那里还留着午后被他掐出的红痕。 虞清欢的心脏狂跳,想推开他,手却触到他腰间未愈的伤口,温热的血透过衣料渗出来,烫得她指尖发麻。 突然,院外传来更夫敲梆声。戎琢猛地回神,抽回手。虞清欢瞥见他转身时,绷带下渗出的血更浓了,这才想起他方才折返,恐怕是带伤归来。 两人之间弥漫着尴尬的寂静,唯有月光在剑刃上流转,映着彼此慌乱的呼吸。 "你jiejie..."戎琢忽然开口,却又顿住。他看着她攥紧的拳,那里似乎还留着半块玉佩的形状,最终只是低声道,"算了,回去休息吧。" 说完,他拔起长剑,血玉坠子在腰间划出暗红的弧,转身时,玄色劲装扫过她的裙摆,留下一地破碎的月光。 虞清欢几乎是踉跄着逃回房间。她刚阖眼装睡,就感觉到床畔阴影笼罩。 戎琢的气息带着夜色的凉意,他俯身时,衣襟扫过她发烫的脸颊。虞清欢强装镇定,却听见他轻声叹息,指尖似有若无地抚过她散落的发丝,仿佛在描摹一件易碎的珍宝。 确认门闩落下的轻响后,虞清欢才敢掀开眼睫。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青砖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像无数根银针扎在她发颤的神经上。 方才戎琢俯身时,衣襟间散出的冷香还萦绕在鼻尖,那气息里混着松烟墨与未散的血腥,却偏偏让她在惊悸中生出一丝荒谬的安定。 她跪坐在床榻边,指尖在床板下摸索,触到那半块温润的玉佩时,浑身骤然一颤。羊脂玉上刻着的缠枝纹硌着掌心,这是jiejie清婉离开前塞进她手里的。 当时jiejie眼角的泪痣在烛火下颤动,说:"带着它,就能找到家。"可如今这信物却将她引向一个杀人如麻的刺客书房,墙上还挂着jiejie亲笔题字的画,这之间究竟藏着多少被火光吞噬的秘密? 窗外的月亮升得更高了,将她的影子投在帐幔上,像只蜷缩的幼兽。虞清欢把脸埋进玉佩,冰凉的触感却压不住发烫的眼眶。 她想起戎琢今晚折返时,玄色劲装上的血渍在月光下泛着暗褐,想起他捏着她下颌时,凤目里翻涌的痛楚比刀锋更让人心惊。这个男人明明在试探中步步紧逼,为何在她撞破秘密时,反而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 "他到底...和jiejie是什么关系?"呢喃消散在空荡的厢房里,她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断裂处的毛边,那里仿佛还留着jiejie用力掰碎时的温度。 三年前那场大火,人人都说虞家满门葬身火海,可jiejie的字迹为何会出现在戎琢书房?赵大人的死、豆腐刀的传闻、赵家与虞家的牵扯...无数线索如乱麻缠绕,勒得她喘不过气。 最让她恐惧的,是床畔那声极轻的叹息。当戎琢站在阴影里看她时,她本以为会迎来绝杀,却只感到他指尖拂过发丝的微凉。 那瞬间的安心感如藤蔓疯长,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想起幼时躲在jiejie身后的安全感——可眼前的人是戎琢,是那个在巷口滴血的刺客。 "必须找到真相。"她咬住唇,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玉棱硌出的疼痛让她保持清醒。月光在玉佩上流转,映出她眼底的决绝。 无论戎琢是敌是友,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她都要循着这半块玉佩的线索,劈开迷雾,找到jiejie,哪怕...哪怕要与这危险的刺客共舞于刀锋之上。 主屋内,烛芯爆出一星灯花,将戎琢垂落的睫毛染成金褐色。 他坐在紫檀木榻上,摩挲着从书房书中取出的那张纸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虞氏女已确认,赵家灭门案重启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