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迁怒她人
第76章 迁怒她人
晚上她连稀饭都不想吃,一觉睡到第二天晌午。醒来后脑子还是有点晕,心里特别烦躁。她正准备下床梳洗,发现绣鞋少了一只:“春梅,把我绣鞋拿来。” 春梅连忙去找:“娘,您要哪双?”潘金莲不耐烦地说:“就是这双,突然少了一只。”春梅立即推卸责任:“奴婢去问问秋菊,昨天是她抱的铺盖。”潘金莲懒洋洋地叫道:“死丫头,快把绣鞋拿来。” 秋菊找了一圈竟然说:“娘,屋里好像没有。”潘金莲腾地火了:“你不会再找一下?”秋菊连忙提醒:“昨天回来没看到娘穿鞋,会不会掉在花园里了?” 潘金莲脸一红:“放屁!掉没掉我能不知道吗?”秋菊还在分辩:“昨天娘昏昏沉沉的,是小的和春梅扶回来的,路上也没有注意。”潘金莲只好让步:“春梅,你押着这奴才去找,找不到就让她顶石头。” 花园里扫得非常干净,不要说是绣花鞋了,连片落叶都没有。春梅有点幸灾乐祸:“死丫头,这下你没有借口了吧。赶快把头皮揉揉,准备顶石头吧!”说完把人押了回去。 这是潘金莲的老节目,心情不好就折磨下人,以此来消解她的寂寞和愤懑。秋菊继续央求:“娘,两边花圃还没找呢,万一掉在花丛里呢。”潘金莲觉得有理:“那就再去找一遍。” 春梅挑拨道:“还去找什么呀?娘又不是睡在花圃里,怎么会掉在花丛里呢?”秋菊还不甘心:“娘,您让小的去找找吧。要是再找不到的话,到时候您再一起打。” 春梅不好再挑拨,只好押着秋菊过去。秋菊一棵花一棵花地扒,最后把墙根、池边都找了,也没看到什么鞋子。春梅狠狠给了一巴掌:“这回你没有理由了吧?” 秋菊捂着脸叫道:“还有藏春坞没找呢。”春梅又踹了两脚:“娘根本没去那里,难道鞋子长腿了?”秋菊还在争取:“万一有人偷了藏到里面呢。”春梅冷笑道:“好,我陪你去。” 秋菊先在桌上找一遍,又去床下翻了一通。最后竟把拜箧拖了出来,把那些拜帖弄了一地。春梅不断发狠:“死丫头,你就只管造吧。要是给爹知道了,跑不了一顿打。” 没等春梅发泄完呢,秋菊从纸包里剥出一只绣鞋。里面还塞了许多香草和花瓣,看上去好像珍藏已久。这下秋菊气壮了:“你这死丫头,就知道撺掇娘打我!这不是娘的绣花鞋吗?” 这下春梅没法再骂了,只好跟着一起回去。潘金莲也没有看出不对,只问在哪里找到的。说着便挪到了床沿,伸出脚套了进去。感觉有点夹脚,她又急急脱了下来。 潘金莲仔细看了看,便猜出是死鬼蕙莲的了。这鞋也是大红四季花缎子鞋面,白绫鞋底,绿提根,蓝口金,只是锁线有点区别。她的鞋是沙绿锁线,这一只是翠蓝锁线,不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 潘金莲本来就不痛快,现在更觉得晦气了:“这鞋不是我的,你赶紧出去顶石头吧。”秋菊“噢”地一声嚎上了:“娘今天怎么了?找不到鞋子要打我,找到了还要打我?” 潘金莲狠狠甩了两巴掌:“贼奴才!还敢跟老娘顶嘴?春梅,快把她拉出去。”春梅立即搬了一块大石头:“好好扶着啊,掉了用石头砸死你。”说完便出去溜达了。 秋菊不敢再辩解了,只好举着大石头跪在太阳底下。那块大石头大概有五六十斤,又被烈日晒得guntangguntang的。她刚举了一小会儿,脸上便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潘金莲一点也不心软,她先去洗脸、漱口,又喝了一小碗江米粥,这才伸伸懒腰坐了下来。她也不知道绣鞋丢那儿了,午后那段完全空白,感觉就像失忆了一般。 就在这时,陈敬济大模大样进了院子:“蠢丫头,你到底做了什么错事?要顶这么大一块石头。”潘金莲眼一翻:“你来干什么?”陈敬济轻佻地说:“儿子来看看五娘啊。” 潘金莲没好气地说:“你来看我?你是蕙莲死了没指望了吧?”陈敬济有点失落:“这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了’!我好心好意送东西来,竟然挨了一顿骂。” 潘金莲冷冷一笑:“你送东西给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陈敬济只好点明了:“我看五娘心情不好,是不是丢了东西?”潘金莲立即顶了回去:“我丢东西关你屁事?” 陈敬济长叹一口气:“既然五娘不想要了,那我巴巴送来干吗?”潘金莲一把拽住了胳膊:“你知道我丢了什么?”陈敬济扬了扬那只绣花鞋:“您看看这是什么?” 潘金莲娇声骂道:“你这短命鬼!原来被你偷去了,害得我到处寻找。”陈敬济调笑道:“您真是不知羞,这几天我来过吗?”潘金莲继续质问:“那怎么会到你手里呢?” 陈敬济取笑道:“怪只怪您的脚翘得太高了,这鞋便“嘟”地飞走了。”潘金莲脸一红:“你又瞎说了。”陈敬济继续调笑:“我可没有瞎说!我只想问问,五娘的腿还酸吗?” 潘金莲突然明白了,认定是他捣的鬼:“你是什么都敢看啊!要是被你爹知道了,当心揭了你的狗皮。”陈敬济双手抱肩叫道:“我好害怕哟!五娘快点救我。” 潘金莲正色道:“你不要油嘴滑舌的,快说是怎么得到的?”陈敬济喝了一口香茶说道:“是小铁棍捡到的。当时他正在花园捉蝴蝶,结果却捉住了一只绣花鞋。” 潘金莲不好再发狠了:“那你还不还给我?”陈敬济嘴一撇:“好不容易才哄来的,哪有这么好还的?你得给点好处。”潘金莲眼一斜:“你想怎样?” 陈敬济色眯眯地说:“我不想怎样!我只要您手上这条汗巾。”潘金莲往后一缩:“这条汗巾绣了名字,不好随便给你。”陈敬济只好耍赖:“那我不管,我就要这条。” 潘金莲也没办法:“那你好好收着啊!不要让大姐看到。”两个人正在斗嘴,春梅突然闯了进来:“陈姐夫,爹在到处找你呢。说贺千户升了孟州团练,让你准备一份大礼。” 陈敬济一听连忙出门,就怕去迟了挨骂。这可不是普通的饯行,它事关西门一族的安危。之前来旺去孟州找关系,结果连银子都送不出去。现在好了,拨云见日了。 绣花鞋被弄得脏兮兮的,上面还有一股腥臭味,搞不清是什么东西。这东西还不能清洗,一洗就褪色不鲜亮了。这样一来心情就更糟了,午饭没吃又上床了。 她正想找布做双新的,西门庆大步迈了进来:“你怎么穿了绿绸鞋?那双红的呢?”潘金莲举了举:“是这个吗?”西门庆笑着说:“是啊,你适合大红颜色。” 潘金莲高声骂道:“屁!这鞋不是我的。”西门庆有点糊涂:“那是谁的绣鞋?”潘金莲反问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你把谁的鞋藏在拜箧里了?” 西门庆讪讪笑道:“你这小妖精!什么都瞒不了你。”潘金莲伸手扔掉了:“秋菊,这鞋赏给你穿了。”秋菊连忙讨好:“娘又说笑了,这鞋连我脚趾头都盛不下。” 潘金莲立即命令:“那就把它剁了!剁得碎碎的扔到茅坑里,让那yin妇永世不得超生!”西门庆连忙岔开话题:“你知道贺千户的事吗?他已经升任孟州团练了。” 潘金莲不想让他带偏了:“他当团练关你屁事?”西门庆只好说明:“你看你不懂了吧,牢城是归团练管的。以后管营就是他的属下,再也不能包庇武松了。” 潘金莲一听喜出望外:“真的?那你让他想办法除掉武松,这样才能永绝后患。”西门庆哈哈一笑:“没问题!团练大人要摆布一个囚犯,那不是小菜一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