Ｃhapter 14

    看着赵若彤走离后，叶偲缇才看向莫怀孜，莫怀孜则是露出一如往常温和诚恳的微笑伸出手示意，叶偲缇有点害羞的勾上莫怀孜的手。

    「你确定这不会打扰到你吗？」叶偲缇抬起头看着莫怀孜问。

    「当然不会是打扰，你想要我陪你多久，我都愿意。」

    叶偲缇笑出来开玩笑说：「一整天你愿意吗？」

    「当然。」

    「真的假的？」

    「答应的事我一定办得到。」

    叶偲缇露出了感到可靠的腼腆淡笑望着莫怀孜说：「那我说真的??你还是会答应吗？」

    「当然。」

    叶偲缇心跳乱了一拍，她发现有时候一个人的心受了重伤，真的是需要有个人愿意温柔舔舐这人的伤口，伤者会奇蹟般的好很快。

    就像有句话说的，走出失恋最好的方法是谈场新的恋爱。

    叶偲缇知道这句话并不适用每一个人，而这前提当然要是遇到更好的人。

    她发现目前为止也只有莫怀孜才能够有效挥去她沉重的一大半忧鬱感跟阴影，这并不表示不会再汇聚一起，可是起码有一部分总算是先淨空，美好有机会与空间注流进去。

    叶偲缇也心知肚明自己内心深处还是渴望有一份爱情、渴望能够跟一个人拥有正常的家。她根本从来没有过完整正常的人生，因为事实上，在她大三那一年失去男朋友后，叶泰敦就慢慢的走样了。

    令人感到绝望的是当叶泰敦被判刑后的这一年里，叶偲缇的人生依旧称不上正常。

    多希望能够有一个可以依靠、依赖的人。

    但是，她又真的再也无法承受失去了。

    「没有啦??我开玩笑的，只要今天舞会里你都可以陪着我就好了。」叶偲缇笑笑说。

    莫怀孜微笑看着她，其实她嗅得出来叶偲缇内心对自己的渴望还有那份爱恋。

    这并不是他们第二次见面，赵若彤听到莫怀孜对叶泰敦的质疑后，她花了一个多月才渐渐正视这个问题的开始集中注意力偷偷观察这对兄妹，一直到叶偲缇也愿意坦承叶泰敦对自己的不正当控制，又是半年过去了。

    在这期间，叶偲缇跟莫怀孜已经见过好几次面，只不过通常不是单独相处。但那时候莫怀孜就知道了叶偲缇对自己的爱慕是含有私人情愫的。

    其实，莫怀孜对于叶偲缇爱恋自己而散发出来的气味是非常困惑的。

    据她的经验，她闻过无数的女人，无论再怎么有层次感，她都可以一层一层的辨识出来。但是叶偲缇，像是打破了她的认知并且在挑战她的嗅觉，在叶偲缇的气味中有更多的什么组合她没有闻过，而那层次变化流动得太过于快速又丰富，莫怀孜只有难以捉摸、高深莫测八个字可以形容。

    这种感觉就很像只有莫怀孜知道这个人是外星人，旁人甚至连叶偲缇本身都不知道自己是外星人。

    莫怀孜真的很好奇，叶偲缇到底是谁？

    而莫怀孜更是进一步发现，自己是被叶偲缇这样的气味深深吸引住。

    人类喜欢上另一个人的关键之一跟气味有关，虽然我们通常不会意识到。莫怀孜迷恋在每个女人的气味世界里，却从来没有一个味道可以进入她灵魂深处刺破她的爱恋慾望。

    只不过这似乎是一种相互吸引的状况之中，莫怀孜却不晓得该怎么回应叶偲缇。

    其实她可以主动，也认为自己应该要主动，又认为自己不应该这么做。

    「那当然是没有问题。」莫怀孜最后只能这么回答，即便她明知道叶偲缇渴望听到自己说想陪她一整天。

    这时乐队弹奏起Dmitri   Shostakovich   的《The   Second   Waltz》，很多人都跟着自己的舞伴走到舞池里，莫怀孜看了一眼后望向叶偲缇，偏点头表示要去跳吗？

    叶偲缇看着舞池里的人已经开始舞动起来，却是微蹙点眉头、内心感到不安与浮躁，可是如果不去跳，又显得很扫兴。

    「没关係，你想继续待在这里，我们就继续待在这就好了。」莫怀孜开口说。

    这话引得叶偲缇转过头去看着莫怀孜，她看到莫怀孜的表情充满谅解，这让她更是感到焦虑的说：「不??我想??好，我们加入??」

    然而莫怀孜只是笑了一下用安抚的口气说：「真的没关係。」便啜饮一口香槟后看着窗外说：「看夜景也很棒。」

    叶偲缇心情混浊的说：「但我这样真的很扫你的兴致??抱歉，还是说你去找别人陪你呢？」

    莫怀孜笑个不停，温和看向叶偲缇说：「你没有扫我的兴致，我如果想要跳舞，随时都可以这么做，也随时都能办舞会。你的心情感受比较重要，而我答应你今天舞会都陪伴着你，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伴着。」

    叶偲缇听了内心还是感到一股愧歉，可是胸口也无法控制的guntang起来，莫怀孜总是善解人意到令人觉得无比温暖，她才发现自己这几年没再看到莫怀孜，当初对莫怀孜产生的那份情意却始终没有淡化过。

    又或者是说，莫怀孜这样的女人轻易的就会让人再爱上她第二次、第三次??

    当年在叶偲缇还不晓得叶泰敦令人发指的谋杀行为时，她本来就想过要跟莫怀孜更靠近，但这份情感会终止除了她要开始协助赵若彤以外，有一部分是她认为自己是祸害，她爱上的人都会死亡。

    这种痛太深、太真、太令人难以接受，以至于到了现在她明知道这都不是她的问题、不是她的错，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前两任的死亡与她无关。

    不可能都是与她无关的，唯一与她无关的只有杀害这个环节。

    「叶法医，如果我的陪伴是会让你感到放松与自在的话，我很乐意随时都陪伴着你，你不需要感到过意不去。」莫怀孜温驯说。

    叶偲缇抬起头看着莫怀孜，不禁垂落起微蹙的眉头。她觉得自己的心情又开始複杂、纠结起来，也发现自己很多事情都还没准备好。她喜欢听到莫怀孜的关心，恐怕也热切的需要，她好喜欢莫怀孜的体贴，以及诚恳的呵护。

    她想要拥有莫怀孜，又害怕拥有莫怀孜。她也想要阻止莫怀孜对自己好，然而她又使不上力去阻挡。

    不过若莫怀孜给予她的温暖并没有任何私人情愫，只是出于一种情谊，她也不晓得该怎么去接受这件事实。但是她又不想要自欺欺人。

    这时候的叶偲缇会对整个人生、对叶泰敦的怨恨明显深了许多，而这怨恨有一部分也针对自己。她希望自己坚强，也真心想做到这样，然而她还是无能为力，还是无能为力！

    「对不起。」叶偲缇变得恐慌焦虑、不安混乱的对莫怀孜丢下这一句，转身轻拉着晚礼服就快步走掉了。

    她还没准备好，她对任何事都还没有准备好，包括走出自己的人生阴影。

    莫怀孜错愕的转过头看着叶偲缇匆忙离去的背影，她踌躇了起来，该不该追上去？

    她知道，她该追上去，叶偲缇会需要她追过去。她甚至也相当明白现在的叶偲缇就是要不辞辛劳的去一直追逐她，因为叶偲缇是个受重伤的人，一个受重伤的人只会想一直逃。

    即便她有多不愿意只会逃。

    可是，若叶偲缇对自己只是单纯的友谊，莫怀孜或许就会不假思索的追了过去，就像赵若彤一看到叶偲缇突然焦虑匆忙离开的身影，二话不说马上把香槟杯丢在桌上、抛下纪雁行就追上去。

    「偲缇！」赵若彤边跑边喊：「偲缇！你没事吧！？你神色看起来很不对劲！」叶偲缇只是头也不回的一直大步走着，赵若彤只好再加快脚步，最后抓住了叶偲缇将她拉转过身。

    看到叶偲缇的表情，赵若彤愣住，叶偲缇的表情死气沉沉、六神无主，她没有哭，却能够让人强烈感受到她的沉重、忧鬱与悲伤。

    「我的天啊??发、发生什么事了吗？」赵若彤温和问。

    叶偲缇轻摇两下头，揉了揉额角感到疲惫的闭上眼说：「我还没准备好??又或许，我这一辈子都无法正常过生活了??」

    赵若彤听了难过的咬紧牙根看着叶偲缇，她知道叶偲缇的精神状况就像她前几天说过的：『你的精神已经被一群混帐王八蛋搞得不正常，不要再因为叶泰敦而更加失常了！』

    但也许我们早该知道一件事了?东西毁了，就是毁了。

    「没关係，我载你回家，让我今天陪你在家好吗？」赵若彤温柔体谅说，叶偲缇表情纠结的点点头，赵若彤搂着叶偲缇的肩离开了饭店。

    今天的叶偲缇已经很努力了，起码她有让自己出现在这，虽然短暂，可是今天这样就够了也相当值得鼓励了。

    莫怀孜还站在原地，不发一语的沉默许久。

    「怀孜，你还好吗？」纪雁行走过去关心问。

    莫怀孜暂时没有回应，只是像个凋像般一动也不动的盯着一处看，呼吸平静，脑海却不停在思考。

    良久后她对纪雁行开口说：「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又安静下来看着某一处，纪雁行在旁边耐心等候。「也许我所能做的，就是希望她能够再遇到一个可以给她温暖与支持，懂得好好爱她与呵护她，给她正常人生的人。」

    「这些你也都给得起啊。」

    「但我无法给她正常的人生，也不可能因为她就放弃了原有的生活。」莫怀孜吁了一口气转身面向窗外看着城市霓虹说：「我们都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