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真正的重头戏

    泥轰是一个四面环海的岛国，和冲绳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想要在这里找沿海可以冲浪的地方真不少。因此真要说的话，想要冲浪去什么地方都可以的，不必特意到冲绳去，赤染真夜之所以会把地点定在那里，完全是因为冲绳已经接近了别国领土，是泥轰本土咒术界势力最为薄弱的地方。

    而且咒灵也少得多，在这样的地方游玩，总比在其他地方能够让人心情舒畅吧？

    两个第一次出远门，尤其是到这么远的地方游玩的小姑娘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她们玩得相当开心，穿着漂亮的泳装在海边疯跑，体会着真夜给她们描述的冲浪、堆沙堡、捡贝壳之类在海边可以体会的快乐。天内理子甚至手捧着一只棕色的，身上满是小疙瘩，正在缓慢蠕动着的海参跑到了真夜的面前，献宝道：“真夜姐你看！大海参哦大海参！”

    真夜不着痕迹地把脚底的脑袋踩进沙子里，微笑着点了点头：“看到了，没想到在这样的浅海海岸边也能捡到这么大的海参啊。”

    五条悟跟在天内理子后面撇嘴：“那明明就是我捡到的嘛，小理子截胡什么的真是太过分了！”

    “我只是想抓紧让真夜姐看看嘛！哼，不过就是一只海参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天内理子双手叉腰，嘟嘴道：“我要找一只比你这个大得多的海参给真夜姐看！”

    然后转身就跑。

    身后还跟了一只丑兮兮的咒灵。

    用咒灵把海参从海底捞上来的夏油杰笑而不语，他一点也不打算和那两个幼稚鬼同流合污。还没到这里的时候他就注意到真夜的动作了，所以这是……解决了？

    两个任务是保护天内理子的DK并没有打算离开自己的任务目标太久，但是情报汇总这样的事情还是需要做一下的，这才暂时让咒灵代班。等天内理子在他们的注意下再次奔到海边，开始寻找一般生活在30多米的水下的海参，嗯，30多米的水下虽然不算深，但也不是没带潜水设备的人可以轻易下去的，尤其是还肩负着要寻找海参的情况下，所以，可想而知天内理子最终只能铩羽而归了。

    对这些心知肚明的其它几个人坏心眼的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等天内理子跑开，黑井美里跟上去之后，他们开始了交谈。

    真夜挪开穿着沙滩拖鞋的脚，于是两个人就看到了她脚下只剩下一点点头发还露在外面的敌人。

    “怎么还有人来偷袭……难道是盘星教的让人来搅浑水了？”

    “我猜也是，盘星教里虽然都是普通人，但那些普通人大多是普通人之中的富豪，有钱能使鬼推磨嘛，诅咒师也是要恰饭的嘛……”

    真夜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然后忍不住笑道：“现在的悟君很关心网络上的那些信息啊，平时没少逛吧？”

    换做是以前，第一次在那个大宅子里看到穿了一身雪白和服，清冷淡漠如同神子一般的五条悟，她可想不到有朝一日会从那样的人嘴里听到这么网络用语的话。

    五条悟：“时代在发展，时代在变化，人也要与时俱进的嘛。”

    真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嗯……我怎么感觉你逮着机会就在讽刺那些烂橘子呢？”

    五条悟严肃脸：“不是你的错觉。”

    接着他立刻变了脸色，朝真夜比出大拇指笑了起来：“这么快就察觉了我的意思，我们果然是心有灵犀！”

    好吧。

    真夜也朝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是吗？能和悟君心有灵犀我超开心的啊！”

    没有参与对话的意愿的夏油杰忽然开口说道：“恐怕现在想要理子meimei的命的不只是那两个势力了。”

    他把停留在网页界面上的手机怼在了五条悟的眼前，顺便对真夜说道：“诅咒师那边开了悬赏，25万霉金买理子meimei的命，还真是大手笔。”

    真夜骤然听到这个关键词，也不由顿了顿，即使是在霉里贱，25万也不是什么小数目，对这样的任务权重来说，算得上相当宽松且丰厚了，再用泥轰币汇率换算一下……再多一点差不多就有三千万了啊！

    真夜觉得自己的眼睛可能都变成钱币的形状了，往远方的天内理子看过去的目光里都带上了一两分的危险性。夏油杰侧跨一步挡住她看向不远处海岸边上仍旧在不服输地奋力寻找海参的少女的目光，警告性地叫了一声：“真夜。”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真夜摆了摆手，“再怎么说我也是先接了你们的委托要来保护小理子的嘛，中途变卦可是很影响信誉的，我知道，我这边不会出问题的啦。”

    “赏金猎人还是很在意这个的，所以你们完全不用担心我会为了那三千万背刺……倒是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忽然被挂悬赏的话，不只是盘星教和【Q】，诅咒师的加入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啊。”

    “不管怎么样，小理子的命我们是一定要保下的。”五条悟自信满满地说道：“我和杰是最强的，而且现在还有真夜你的加入，不管是谁来都没办法从我们手中夺取小理子的性命的！”

    “自信是好事，但是绝对并且盲目的自信就是自大了啊……”真夜有些无语地看了凹造型的五条悟一眼，在他打算嚷嚷着反驳自己的时候，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接下来盘星教在诅咒师之中下的这个悬赏，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愤愤不平于对方不相信自己的实力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然后由夏油杰开口询问：“怎么说？”

    “你们还记得那些和咒灵勾结交易了的咒术高层吧？你们俩并肩作战的时候，他们的确没办法拿你们怎么样，即使偶尔分开，但挚友的联系是无法切断的，只要你们还站在同一阵线上，他们想要达成目的，就是难如登天。”

    五条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像是终于满意真夜的表现了，甚至当着夏油杰的面做出了“晚上给你奖励”的口型。

    ……夏油杰只当自己没有看到。

    真夜按捺住了翻白眼的冲动继续说：“所以他们现在会做的事情就是分化你们，让你们对立，甚至反目，能自相残杀是最好的，最好两败俱伤，他们可以顺利控制住两个稀有术式的持有者，即使一死一伤也没什么不好。想要达到这个目的，诅咒师集团【Q】是不可能达到的，所以咒术界上层最有可能的是在盘星教方面使力。”

    两个DK其实并不笨，只是他们身在局中反而不容易看清楚事情全貌，尤其是咒术协会发布给他们的大量任务也让他们没有时间去调查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咒术界高层的手脚，不过真夜不一样，她虽然在咒术界高层眼里也讨不了好，但作为一个没什么咒力的普通人，那些自视甚高的咒术师是不会把她看进眼里的，自然就让她收集到了很多信息。

    五条悟举起手，乖巧发问：“为什么【Q】不行？虽然他们确实很菜，但也比盘星教那边要好吧？”

    真夜轻轻笑了笑：“为什么你觉得【Q】的人比盘星教厉害？”

    五条悟自信满满：“【Q】的人都是诅咒师啊，虽然比不上我，但比起全是普通人的盘星教，怎么看都是【Q】更厉害吧？”

    夏油杰虽然没有说话，但从他的表情来看也是赞同五条悟的看法的。

    真夜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我现在是盘星教的一员，如果你得罪了我，单打独斗的话我确实打不过你，但是我可以在诅咒师暗网上发布悬赏委托，就算诅咒师们大部分都是打不过你的废物，我也可以换一种方法，总也能给你带来一点麻烦……”

    “别急着反驳啊，我给你打个比方，比如我可以买通一个女孩子，让她告你们说自己被你们强……轮jian了，或许咒术师被这么污蔑也会不当一回事吧，但就这么放着不管的话，走在哪里你们都会成为强jian犯嫌疑人，上诉胜诉也会在身上贴一个撕不掉的标签，说不定还会被女拳主义者肆意攻击。就算咒术师不会在意自己社会性死亡，但是这样的死亡方式……想必你们也不会喜欢的吧？”

    真夜想了想，继续说道：“嗯……听夜蛾先生说，你们经常祓除咒灵任务的时候不放【帐】对吧？那我买通当地的新闻社让人把你们报道成谋财害命不成，点爆瓦斯毁尸灭迹的惯犯怎么样？到时候如果在野外行走还好，但只要到有人的地方，你们就会被怀疑，办事也会比现在麻烦很多，说不定还会受到咒术界高层的刁难，你们老师也会责难你们……”

    “虽然你不是会在意别人目光的人，但总是被怀疑、恶意的目光看着，谁都会觉得很烦躁的吧？而且如果是单独对付夏油杰，就更不用那么多手段了。”

    面对夏油杰不解的眼神，真夜微笑着说道：“因为你在心理方面的弱点很明显哦，认识这么久，我经常听见夏油君你说出‘不要欺负弱者’‘强者应该保护弱者’‘咒术师要保护普通人’这样的话。”

    虽然不太明白真夜说起这个的意图，但夏油杰还是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话。

    五条悟更是双手枕在脑后说道：“经常！杰他经常这么说哦！真夜你都听了这么多回，我更是耳朵都要长茧子啦。”

    夏油杰额角爆出十字：“那还真是对不起了啊，悟！”

    五条悟无知无觉地摆了摆手：“没事，我原谅你啦！虽然老子讨厌正论，但你可是老子的挚友啊！”

    夏油杰：“……”

    “其实第一次听的时候我很想问问你是不是看过《蜘蛛侠》以后特别喜欢里面‘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那句话，”真夜轻咳一声，把歪掉的话题重新引回来，“但是现实里的蜘蛛侠要面对的不只是坏人，咒术师们需要做的也不是祓除咒灵而已。”

    “夏油君，我们把蜘蛛侠放进复仇者联盟里的话会发现，复仇者的敌人不只有反派、外星人之类的，还有想要控制他们的霉里贱政府，为了博眼球而胡编乱造的新闻媒体，觉得他们没有把伤害降低到最小就是十恶不赦，甚至会在网上进行诋毁的人们，虽然真正被复仇者们拯救过的人会为他们发出真正的声音，但是……”

    “夏油君不是那些心灵坚韧的超级英雄，你是一个高专还没毕业，没有成年的少年人，夏油君想一想，按照隐藏在暗处的人的计划，盘星教发布悬赏要杀了天内理子，而你们又因为某些原因让理子被杀死，到时候你会是什么心情？”

    “当那些把天元大人当成精神支柱的脑满肠肥的富商，站在少女失去血色的尸体旁边，庆幸天内理子的死亡，庆幸理子不会让他们的天元大人被污染的时候，你会是什么心情？”

    尽管在理智上，夏油杰觉得天内理子如果真的在他和悟两个人的保护下死去，那只会是他们一时疏忽大意导致的恶果。毕竟不会有人能够绕过五条悟的六眼以及他放出来警戒的那些咒灵伤害到天内理子，但是他也不由自主地顺着真夜的话设想了下去。如果真的，理子因为他们的疏忽被杀死，而买凶杀人的凶手还在为少女失去生命而额手称庆的话……夏油杰觉得，他会想要杀死那些人，并且觉得普通人这个群体再也不值得他保护了。

    其实相似的事情夏油杰看过很多，即使进入高专之后确切算来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他也祓除过很多咒灵，做过很多任务了。

    他遇到过祓除咒灵之后，只来得及带出遇害者的尸首而被对方的亲人哭喊着诘问他“为什么不早点来”的情况，遇到过遇到咒灵的时候挡在普通人面前的咒术师被慌乱的，甚至看不见丑陋咒灵的普通人推向咒灵的情况，也遇到过普通人们窃窃私语，觉得他们这些“怪人”才是带来了灾难的罪魁祸首的情况。

    夏油杰觉得，他不需要普通人的理解，但是真的遇到这样的情况的时候他还是会觉得心里难受。

    但是另一方面，一直以来心里的信念也在支撑着他，让他站在正义的一方，保护普通人，对抗咒灵，无怨无悔。

    他真的无怨无悔吗？

    夏油杰甚至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但是他觉得，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的话……他或许真的会如了那些想要挑拨他的人的愿，从咒术师堕落成诅咒师吧。

    从此再也不将普通人的命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迷失于曾经信念的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