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朵花飘落到了泥土里

    咒术界自认为高于普通人社会，并要求其成员对普通人保密，不能把咒术界的存在以及咒术师、咒灵之类的相关存在透露给普通人，因此，培育咒术师的咒高虽然建立在东京，地处却也相当偏僻，甚至打着宗教学校的幌子艰难地招收学生，只是这样想要招到学生却是非常困难，尤其在拥有咒术师资质的人非常稀少的情况下。

    所以直到现在，东京咒高全部学生人数加起来不足十人，保护星浆体的任务就让咒高一年级和二年级的学生全体出动了，甚至家入硝子都被要求随时待命，如果那两个二年级不靠谱，她就是最后的可以挽救星浆体生命的希望。

    不过现在，任务总算是进入尾声了。

    即使对“天内理子”的虚假身份心知肚明，五条悟和夏油杰还是若无其事地把“天内理子”当成了真正的本人看待。虽然真夜没有明着说过，但是之前那么大的一段铺垫，以及刚才给甚尔打的电话里的暗示，想让他们演一场戏的意图非常明显了。至于目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当然也能想得到，大概就是要让“天内理子”在泥轰死去，然后天内理子就可以换一个身份名正言顺地生活在霉里贱，不必躲躲藏藏。

    这样的话，他们有什么理由不配合？

    只是这为“天内理子”的安全……假死，真的没问题吗？

    尽管心里还有疑虑，五条悟和夏油杰还是老老实实地配合了。

    于是接下保护星浆体任务的第三天，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东京都立咒术高专筵山麓，沿着那些蜿蜒向上的鸟居往里走，就可以进入咒术高专结界内部，再往里，就是隐藏着的薨星宫入口了。

    不只是其他人，连真夜也松了一口气，虽然早就预想过这样的结果，但是……打算来杀死天内理子的诅咒师也太多了吧？还好，到了这里诅咒师们就无法进入了，他们多少也可以放松一些……

    然后下一秒，五条悟侧身一闪，单脚作为支撑身体重量的重心，另一条腿则以快得让人看不见的速度踢向了刚才攻击来袭的方向。

    踢了个空——

    几人抬头看向瞬间就避开了五条悟的反击，跃到鸟居顶端的男人，面露诧异。

    “哈！早就知道不会这么容易结束的……你们这些诅咒师，为了赏金还真是不择手段啊！”五条悟抬头看着站在高处的甚尔，姿态嚣张，即使是站在下方也仍旧是一副居高临下看人的姿态，让人非常想把他揍一顿就是了。

    “但是高专的结界……这个人究竟是怎么进来的？”夏油杰神色凝重地将天内理子护在身后，面目可怖的咒灵已经悄然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真夜抽出一柄短剑，作出戒备的姿态紧盯着不远处的甚尔道：“保护理子！”

    “对！杰你先带小理子去薨星宫，这家伙由我来拦下。”

    “嚯？”甚尔露出了一抹嘲讽意味max的微笑，手里拿着一柄长刀形状的咒具，“就凭你？”

    五条悟没有回答，而是朝着甚尔就冲了过去，从他的表现来看显然是被对方激起火气了。至于甚尔也半点没有放水的意思……呃，真夜觉得，或许刚开始的时候他是放了点水的，毕竟偷袭的那个速度，换成是她也能成功躲开，只是现在……

    不好说不好说。

    不过真夜没说什么，她用眼神催促着夏油杰带上天内理子前往薨星宫，也不知道对方在犹豫什么，那边的两个人都你来我往地交手十几个回合了，他还没有下定决心，甚至目光频频朝她这边看过来，像是在询问什么……

    问什么问！要是她现在回答不就露馅儿了吗？

    她可不信咒高这样的地方会没有咒术界的监视！

    夏油杰其实也不想这么拖着，但他实在担心这个假的“天内理子”会不会因为天内理子要假死而丧命，这样的话他们和那些为了达到目的而送中学少女去死的渣滓有什么不同？不管怎么样，他都想在事情还没有不可挽回之前弄清楚。

    最终真夜咬了咬牙，说道：“都交给我了，你快过去！”

    于是夏油杰带着“天内理子”转身就跑。

    真夜说她会搞定，那……看在悟的面子上，就相信她一次吧。

    而且，其实，夏油杰觉得，比起五条悟，其实还是真夜更靠谱一点。

    那边五条悟和甚尔的战斗仍旧在继续，虽然看上去刀光剑影，拳来脚往，但事实上这一战五条悟打得很吃力。五条悟是拥有六眼的咒术师，出生自带这个让他负担极重的buff，虽然六眼给他造成了极大的负担，让其实对甜食没多少爱好的他不得不一直吃甜食，以免大脑直接被六眼收集来的信息撑爆搞坏，但不可否认，六眼是真的很好用。

    通过六眼，他可以看到人们身上的咒力流动，分辨他们的咒力轨迹，修正他们在咒力锻炼上走的弯路，让自己的同伴变得更强大，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他们身体上最薄弱的环节在他的眼里可以说是无所遁形，甚至可以通过那些预测对方下一步的攻击，五条悟就经常用“我预判了你的预判”戏耍了不少诅咒师，总之，这样无往不利的战斗也让他习惯了在六眼buff下进行战斗。

    然后在他也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他对六眼隐隐产生依赖了。

    想要察觉到这一点其实不太容易，毕竟大部分人体内都有咒力，就算是不能使用咒力的普通人身体里都有，甚尔这样体内没有半点咒力的存在可谓是少之又少。五条悟虽然知道他的存在，但毕竟没怎么交过手，他对付的大多是在人类的负面情绪之中，因咒力而生的咒灵，甚尔这样的对手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也就造成了现在的状况。

    甚尔是天生的咒力换取体魄的天与咒缚，听说还有“天与暴君”的称号，今天他总算知道这样的称号是怎么来的了，这凌厉的攻击，矫健的身手，还有压迫感十足，胆小一些的在这样的压力下说不定会支撑不住直接跪下去的威势，真是……

    什么普通人，根本就是个强到离谱的怪物嘛。

    不过，里面也有他不太习惯在摒弃了六眼的便利的情况下作战的因素，还是太缺乏锻炼了。

    ……还好，现在知道了也不算迟，他一向知错能改。

    ……啧，这家伙还真是，一点也不像和他们串通好了在做戏啊！半点没有留手，还是说他假戏真做了？

    总感觉要在这里翻车啊……

    脑海里出现了这么个念头，下一秒，就被五条悟从自己的脑袋里甩了出去。不过紧接着他就趁着格挡攻击的间隙，朝在甚尔攻击的空档处抽冷子放冷箭的真夜喊道：“真夜你去杰那边！”

    真夜进攻的动作一顿，“为什么……唔！”

    下一秒，分神了一瞬间的真夜就被甚尔踢飞了出去，那黑豹似的悄然出现的刺客露出邪肆的笑容，打量着真夜说道：“在战斗里可不要分心啊，还是说你这是在找死？”

    没有的事，我知道错了，请回去以后不要找我锻炼，刚才那情况只是个例！

    要不是现在情况不允许，真夜简直想要给时不时的就会为她来个特训的甚尔跪下了，嗯，基本上，这样的行为模式在过去的某一个时间段已经成为了真夜的条件反射。

    她以前的那个世界混合着剑与魔法，即使是擅长体术的赏金猎人，在战斗的时候也会混进一两个魔法，不过现在，在这个没有魔法的世界真夜是无法使用魔法的，因此在战斗的时候她偶尔就会做出一些在甚尔看来完全是不必要的假动作，为了防止自己的搭档丢脸地死在这些小动作里，甚尔针对她的这一点给她进行了惨无人道的训练。

    训练的后果就是，虽然真夜祛除了习惯性的释放魔法的小动作，却养成了另一个习惯性小动作。

    她的膝盖软了软，好歹是站住了没有当场跪下。

    真夜拔腿就跑。

    这边的戏份交给五条悟和甚尔没关系，反正按照他们接下来的剧本，甚尔还得赶另一边的场……毕竟在那些咒术高层的计划里，两个特级咒术师会在护送星浆体的任务中被重创，夏油杰就算不死，他的信念也会被动摇……虽然不知道这个剧本是谁安排的，看起来是既了解他们又不完全了解他们，但……既然隐藏在暗处的对方都这么想了，想要引蛇出洞，按着他们的剧本来是最简单的方法了吧？

    只是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句话？

    这时候的夏油杰已经带着“天内理子”走到薨星宫结界入口，再往里，就是国内主要结界的根基，薨星宫本殿，下了楼梯穿过门，再沿着大树向下延伸的方向走到底部树根的位置，就可以进入结界内侧，见到天元大人……太接近了，但是夏油杰也没有办法，他在真夜的暗示下知道高专里恐怕有隐藏在暗处的人密切监视着他们的动向，因此踏入高专以后，他们不能露出任何怪异的表情，但是……

    说实在的，这个时候应该过来的也该过来了吧？再不来人他就真的要带着“天内理子”去和天元大人融合了啊！

    虽然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是怎么分辨星浆体的，但如果真的把这个“天内理子”带过去，一定会被天元大人一眼辨认出来的吧！

    “前面是与高专的结界不同的另一种特殊结界的内侧，只有被允许的人才能进入，所以接下来我就不能陪你了。”夏油杰停住脚步，保持着即使是微微弯唇，也完全看不见眼睛了的笑容对“天内理子”说道：“还是说，你选择返回，和黑井小姐一道回家？”

    “诶……？”

    之前和真正的天内理子聊起的时候，他们都确认过四周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咒灵或者可以起到监控效果的窃听设备在，因此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隐藏在暗处的人并不知道天内理子早就反悔，甚至被他们偷梁换柱了，而如果是他们的话……虽然会竭力满足天内理子的愿望，但是不到最后关头，还真不会问出那句话。

    毕竟任务失败什么的，此前还没有经历过啊，总要给他们一段时间纠结，以及观察天内理子的反应吧？

    所以这个时候询问天内理子的真实想法，是他会做的。

    注意到“天内理子”睁大了眼表情诧异地朝自己看过来，夏油杰狭长的眼眸微微低垂，缓声解释道：“解释任务内容的时候老师把‘同化’称作‘抹消’，也意味着他有相应的罪恶感。”

    他轻轻笑了笑：“我们班导虽然脑子里都是肌rou，不过在这些方面总喜欢绕弯子。”

    “和你见面之前我就和悟商量好了，不管小理子做出怎样的选择，我们都会保障你的未来。”这是他们在委托真夜之前就做好的决定，也是他想要对真正的天内理子说的话，虽然真正的那个没有听到，但这也确实是他的肺腑之言了。

    “现在还在闲聊什么啊……”真夜气喘吁吁地出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夏油杰站在一层接一层，呈现出圆环状，简直让人有密集恐惧症的结题前面凹造型的样子。她无语了一瞬，然后加快速度说道：“做好决定没有？做好了就赶紧行动，不管是进去还是逃出去……”

    “等等！悟呢？他那边怎么样了？”

    真夜说道：“悟君在阻拦那个人，那人应该也是接了盘星教的悬赏要来杀死理子的……那家伙是体内没有一点咒力的天与咒缚，体术很强恢复能力也强得可怕，就算是悟君，对上他恐怕也……”

    “既然是这样，小理子交给你，我去帮悟……”

    夏油杰的话音未落，站在他们身后满脸紧张的“天内理子”就伴随着一声木仓响，脸上保持着紧张担忧的表情，身体摇晃了一下，像是一朵花飘落到了泥土里，身下渐渐晕染开一片嫣红。看到这样的场景，即使明知道这是他们早就做好的计划，夏油杰的脸上仍旧是一片空白。

    而此时，趴伏在高处远程射击的黑衣男人收起了手里的木仓，趁着那边的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