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沉迷

    午夜时分，江兆平坐在回S大的车上，一路无话。车窗外是匀速后退的灯影，像是刚才那一段对话的倒放，细节被夜色吞掉，只剩一句句余音回荡。

    她不记得自己具体说了什么，只记得他那句话：“你今晚，是为谁来的？”

    她想回答“为自己”，却犹豫了。那一瞬间，她才察觉——自己从未真的为谁做过决定。她总在观察，在试探，在借力打力，把情绪推到“利弊权衡”的边上。但这一次，她来，是为了一个不确定、不可控的答案。

    手机震了一下。是裴昀发来的几张饭局照片，魏冶平低头听介绍人讲话，礼貌又克制，身边空着一张椅子。

    裴昀配文：你再不回来，你那位魏哥哥要被别人牵走了。

    江兆平没回。她盯着那张照片发呆，突然意识到，她好像一直把魏冶平当成某种“后路”。稳妥的，体面的，有余温的退场方式。但现在，她似乎正在自己亲手拆掉这条路。

    而她为谁拆的？她想不明白。今晚的远洋大厦，她是走进去的。而他，也打开了门。

    另一边，魏冶平站在宴会厅的角落，手里握着半杯未动的香槟。

    他今天本不该来这场商业晚宴，但介绍人再三强调——"林家的小女儿刚从英国回来，学的是艺术史，和你有共同话题"。

    他礼貌地听完对方的寒暄，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扫向门口。

    裴昀的消息弹出来时，他刚好低头看了一眼。

    “你再不回来，你那位魏哥哥要被别人牵走了。”

    附带的照片里，他正微微低头，听身旁的女士说话，表情温和却疏离。而照片边缘，他左手边的椅子空着，像是特意为谁留的。

    魏冶平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几秒，突然笑了。

    他放下香槟杯，对正在介绍画作的林家小姐微微颔首："失陪一下。"

    走到走廊转角，他拨通江兆平电话。三声忙音后，传来她带着睡意的声音："喂？"

    "在睡觉？"

    "嗯..."

    电话那头有轻微的电流杂音，魏冶平看着窗外远洋大厦的轮廓，指节在窗台上叩了叩："我给你带了杨枝甘露。"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

    "不用了..."她声音软了几分，却带着他熟悉的疏离，"明天还要早课。”

    屏幕上显示着五分钟前发给江兆平的消息：“你冶平哥哥要去找你了”。

    裴昀挑眉："她跟你说在哪儿？"

    魏冶平把手机放回口袋，金丝眼镜下的神色未变："家里。"

    窗帘没拉严，月光漏进来一缕，刚好落在他锁骨凹陷处。江兆平迷迷糊糊睁开眼时，正对上汤远泽垂眸看她的目光，那双总带着冷意的眼此刻像浸在温水里，连睫毛上都沾着点朦胧的柔。

    “醒了？”他的声音比平时低哑些，指尖轻轻蹭过她的脸颊，带着薄茧的指腹碾过她的唇角，“刚才在哭什么？”

    她愣了愣，才发觉眼角是湿的。梦里的情绪还没散，那些被冷落的委屈、被他注视时的慌乱，此刻都化成了软绵绵的依赖。她没说话，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蹭到他颈窝，又闻到那股熟悉的木香混着威士忌的味道——只是这次没有侵略性，反倒像壁炉里烧得正旺的炭火，暖得人骨头都发酥。

    他没再追问，只是抬手把她散在脸前的头发别到耳后，动作轻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指腹不经意划过她的耳垂，她瑟缩了一下，却被他顺势捏住下巴，强迫她抬起脸。

    距离太近了，近得能看清他瞳孔里自己的影子，近得他的呼吸落在唇上，带着灼热的温度。他没吻下来，只是用拇指反复摩挲她的下唇，眼神里的占有欲依旧浓，却掺了点别的什么，像化不开的糖浆，稠得让人发晕。

    “还在生闷气？”他低笑一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肌肤传过来，“以前…”

    他没说完，江兆平却突然凑上去吻他。这次他没错愕，只是微微张开嘴，任由她的舌尖探进来，带着点笨拙的试探。他的回应很轻，不像之前那样带着掠夺的狠劲，只是用舌尖慢慢卷住她的，像在品尝什么珍贵的东西，连呼吸都放得极缓。

    吻到她快喘不过气时，他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她的，眼底的笑意晃得她心慌。他咬了咬她的唇角，声音里的笑意更浓，“知道主动了？”

    她脸一热，想别开脸，却被他按住后颈。他的吻顺着唇角滑到下颌，再往下是颈窝，湿热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发抖，指尖下意识攥紧了他的衬衫。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她的睡衣，掌心熨帖着她的腰，慢慢往上移，每到一处，那里的肌肤就像被点燃了一样，烫得惊人。

    “别……”她的声音软得像棉花，带着点求饶的意味，却没真的推开他。

    他停下动作，抬头看她，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怕了？”他的拇指擦过她颤抖的唇，“刚才主动的时候，怎么不怕？”

    她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咬着唇瞪他，眼里却没什么怒气，反倒像含着水光。他看了几秒，突然低笑出声，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却没再继续，只是用胳膊撑着身体，低头吻她的眉眼。

    “瓷胚烧好了。”他在她耳边低语，气息烫得她耳廓发红，“现在，该上釉了。”

    他的吻又落下来，这次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像潮水一样漫过她的感官。她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和她的在同一频率上跳动，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浓得像化不开的雾。那些委屈、不安、试探，好像都在这个吻里被抚平了，只剩下满满的、快要溢出来的暖意。

    直到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江兆平才猛地睁开眼。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心跳得飞快，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热度，梦里的触感和温度却像真实存在过一样，清晰得让她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