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饮酒
第5章：饮酒
环城路边，远近闻名的一家牛rou火锅，食材新鲜味道绝美，也是穆音和冯郁经常光顾的好去处。 以往，冯郁总是带着廖杰一起，但这一次，穆音特意嘱咐。 “就咱俩，说说话。” 近来常有大雨，特别晚间，穆音和冯郁入座后，屋外便哗啦啦吵闹起来。 突如其来。穆音最近总从许多事件上想到这个词语。 无非是她又一次决定舍弃段宗楼，但这个想法已经在心里生长很久了，算不上突如其来。 旁边玻璃窗挂上一层雨水珠，外面的世界变得朦胧。 喝着果酒，第一杯，冯郁便问：“你有心事？” 穆音低了低头，不言。 “也好，和我聊聊吧，咱俩很久没有像这样谈过心了。”她起身，将包间的门轻轻掩上。“其实不用你说，我也不打算带廖杰一起来。你说要回临城，是准备结婚了吗？” 听到“结婚”这两个字，穆音感觉一口气倒不上来，窒息一般，近三十年的人生从未料想过这个词语会如此沉重。 她不言，冯郁则安慰：“这事儿没那么可怕。” 她知道穆音不喜欢姚川，所以在她看来，穆音只承受着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的痛苦。 但爱这种东西，似乎可以慢慢培养。只是，如穆音这样倔强的姑娘，要是第一眼就没有好感，往后，是没有可能喜欢上的。 穆音抚了抚额头，与冯郁碰杯。 “慢点儿喝，先吃点儿菜垫一垫。”冯郁说。“至少他对你很好，不是吗？嫁给一个爱自己的男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说的没错，只是，她所不知晓的是，穆音在自我隐蔽的世界里成功种出了爱情之花。 要是能有那么简单就好了。穆音想着。要是从来没有遇见过段宗楼，她应该不会这样痛苦吧。 即便当初没有段宗楼的日子里，她仍然对姚川不满，但至少，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该发现一些他的优点，然后顺理成章的接受他，结婚，组建家庭，为人妻，为人母。 可偏偏来了这么一段插曲，偏偏，她在明知难以改变结果的情况下，还任由这段插曲在她的心头萦绕。 “那边的工作联系好了吗？”冯郁问。 穆音点头：“我爸托了关系，下个学期，我可以直接入职。” 拖了姚家的关系，但这并不紧要，无非是少一些程序而已，即便没有这层关系，像她这样在省城里任教的优秀老师，回到地级市也是炙手可热的。 “回老家挺好的，父母都在，要不是杰哥这边的工作不好换，我都想回老家去教书了。” 穆音低了低头，嘀咕：“哪里都一样。” 她的确是这样想的，没有段宗楼的世界，哪里都一样。 冯郁安慰她：“别这样，阿音，婚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你看我和杰哥，结婚前也是很担忧的，生怕婚后感情就变了，但现在看来，都还好。” “那是因为你们相爱，你们是因为爱情结的婚，我呢……” 冯郁摇头：“婚姻和爱情不一样，能因为爱情结婚当然是好事，但如果缺少爱情，只要这个人对你好，人品端正，有责任心，有上进心，也是很不错的。更何况，姚川家庭条件好，至少以后你们不用担心经济方面的问题。” 穆音有些酸楚，转而问：“你觉得应该选择一个经济条件好，爱自己的男人，还是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但很穷的男人。” 冯郁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么问？” 穆音隐瞒：“只是随便问问。” 冯郁：“哎，千古难题，得看你自己，更在意哪一方面。是愿意过更有质量的生活，还是更看重感情，愿意去吃苦。” 穆音：“吃苦倒没什么，我只是怕，看不到希望。” 冯郁：“别傻了，你过不了苦日子的。” 穆音诧然：“啊？” 冯郁：“我还不知道你，从小就那么优秀，凭借自己的努力就能混到如今，要是有个拖你后腿的男人，你能受得了？再者说，你的开销可不少，衣服包包化妆品，还有你的皮肤，脸蛋儿，哪个不烧钱。你能靠自己就把自己养的这么好，要是以后生活质量下降了，你一准儿接受不了。” 穆音皱了皱眉头，但认同她的话。 冯郁：“不是说要找个多么有钱的人，至少得和你收入对等吧，至少不能让你婚后的生活质量还往下走吧。” 对，她说的都对。穆音心里明镜似的，哪有那么多情情爱爱，哪有那么多天长地久，激情散去后，人人都会直面生活的苍白。 但，她许多次的想过，要是段宗楼对未来有规划，有那么一点点儿上进心，或许，她愿意跟他过苦日子。 三年，五年，都可以，但，一辈子，不可以。 雨越下越大，她们也越喝越多。 有好几次，段宗楼的名字都到了穆音嘴边，却还是被她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即便是在酒精麻醉的情况下，她依然保守着自己的秘密。 她们喝醉了，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了很多，彼此交心，且各自发表对生活和爱情的感悟，也无论对方是否认真在听。 冯郁说：“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相爱一辈子吗？ 这或许是个诡辩，但你有没有发现，生活中，很多事情，做得久了，都会腻，人也一样，相处久了，没有新鲜感。但有些事情，是每天都要做的，不做不行的。 你看，比如吃饭，喝水，睡觉，这些事情，总是不会腻，因为腻了，就会死翘翘了。” 穆音捧着酒杯，傻笑着看她。 冯郁：“所以，怎么才能不腻呢？没有爱情，又不会死，所以它会腻。” 穆音：“所以怎么才能相爱一辈子？” 冯郁也喝得多，讲两句就跑题，这会儿拉过来：“所以，你看吃觉睡饭这些事情，是生理需求，找一个，生理喜欢的人，就不会腻了。” 真是诡辩。 可穆音却沉思了，脑子里一直想着这四个字，生理喜欢。 她和段宗楼，大概就是如此吧。 她悄悄抹眼泪了，借着酒劲，心里数落他一万遍，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努力一点？或者，你哪怕是坚定一点，让我看到我们能走下去的希望，给我一点信心，再或者，你将我拉进你的未来规划中，仅此而已。 可他从没有做到过，在获得她的庇护之前，他大概是个游荡的人。 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来人间是为了四处游玩的，他无法缔造生活，也撑不起“家”。 他是个自私的人。 穆音对他下了断言，并抱着这样坚定的想法上了廖杰的车。 “你俩真行，这是喝了多少！” 冯郁从副驾回身来，抓住穆音的说：“去我家，我们还要喝，老公，我想吃蒜苗小炒rou，你做给我吃。” 廖杰：“大夏天的哪有蒜苗。” 冯郁撒娇：“我想吃嘛，我就要吃，你给我炒。” 穆音：“我要回家了，我不去你家。” 冯郁：“回家干嘛，你今晚在我那儿睡！” 穆音：“我不。” 冯郁：“你怎么这么犟。” 穆音轻声嘀咕：“一个自私的人！” 冯郁：“什么？” 最终，在穆音的坚持下，她成功回了自己的家，廖杰临走时再三确认，她也找回了短暂的清醒。“我没事儿，你回吧，郁子还在车上等你呢。” 廖杰：“行，你一个人小心点儿，早点休息了。” 关门声，砰。 世界安静了。 耳朵边却嗡嗡响。 穆音蹲下来，抱头痛哭。 想他。 以往，他从黑暗中出现，从身后抱住她，恨不得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 他已经离开多久了，五天？七天？她记不清了。 铲除一朵玫瑰，双手沾满了刺，流血，钻心的疼，但说来说去，爱情而已，总会好起来的。 趁着酒劲，穆音将段宗楼的所有联系方式删得一干二净。明早太阳升起的时候，新的生活就开始了。 她这样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