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漉漉的小狗眼
湿漉漉的小狗眼
“我不让你碰。”林柔嘉拂开他的手,垂下眼睫,湿意轻而易举浸润眼角,嗓音颤颤的,“你不就是不信我会好好过日子吗,那行啊,以后我再也不主动和你说话了,称了你的意!” 她没有哭,却比哭还令他抓心挠肝,他抓住她的手按在心口,呼吸粗沉急促,早已紊乱不堪,他说不出话,只能一遍遍地重复“对不起”的口型。 湿漉漉的小狗眼可怜得不行,额头青筋暴凸,细密的汗划过他深邃的眉骨,利落的轮廓,滴到他直挺的鼻尖,再重重砸在土里。 林柔嘉松了口气,嘴上仍说着,“我不需要你道歉,我们就这样撂开手,谁也别搭理谁,省的你天天疑神疑鬼。” 她使了些力,想挣开他的手。 赵春生脸色涨的通红,心里急疯了气疯了也难受疯了。他怎么可能松开,箍她的手更加紧了,另一只手掐住她的细腰,护着她轻轻往身后带,把她压在树上,不准她走。 林柔嘉没好气道,“不是讨厌我,不相信我吗,干嘛不让我走?” 赵春生抑制不住心慌无措,又拿出他的小本子和小笔,用最快的速度写下,“我没有怀疑你,也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害怕,求你了小嘉,别讨厌我,别生气,好吗,小嘉小嘉小嘉小嘉小嘉………” 狗啃的字。 偏生林柔嘉看懂了。 “嗯。” 赵春生擦掉将落未落的泪,双眼一下变得亮了些,他忍不住偷偷看她一眼,垂下头,又看她一眼,上半身慢慢贴近,大掌细细地摩挲她的腰,一会儿指尖轻滑,一会儿受不住似得捏一捏,又生怕弄疼了她,依依不舍的松开些,也不舍得离得太远,还是紧紧贴着,几乎与她无缝隙地相拥。 他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皮肤上,像一张巨大的网,把她兜在他身边。 林柔嘉垂下眸眼,鸦睫轻颤,忍住心头隐隐发作的不适,淡色的唇瓣刻意扯出笑意,“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开始那么讨厌你吗?” 赵春生掐在她腰身的手无意识地用力收紧,眉眼顷刻间变深了,变暗了,粗沉的气息压得格外低,格外急,他红着眼往她身边又挤了挤,再挤了挤。 薄唇嗫嚅着,心跳不上不下,耳边一阵尖锐的嗡鸣。 “讨厌”那两个字眼,他一点都不想从小嘉的口中听到。 一点都不想。 林柔嘉看着他深浓如墨的眼神,似恳求又似绝望,鼻子皱皱的,也许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因为你太穷了。”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假话,“你也听杨癫子说了,我身子不好,所以怀不了孕。” “我身子为什么不好你难道不知道吗?”她倏然冷下语气,居高临下地指责他和他的家人,“你们家吃的差,住的差,我每天吃不饱睡不好,身子怎么能好?” 如愿看到对面少年自责和愧疚的神色,她语调适时变软,杏仁眼一眨一睁,两行清泪从眼尾悄然滑落,“我的病只能在市里面的大医院能看好,需要很多钱的,你有吗?” 她故意这般说。 一则,为自己当初的抗拒和厌恶找到借口,迷惑他,自己只是爱钱,而不是厌恶这个家,或者厌恶他这个人。 二则,要想逃出去,手头上不能没有钱。她这么旁敲侧击地暗示他,就是想着激励他去赚钱,回来再把钱交给她。 他不是喜欢她吗?连钱都不舍得给她,算个屁的喜欢! “还是说你嘴上说的喜欢我爱我都是骗我的,你根本不想给我治病,只想把我睡腻了再卖掉,然后买个能生的回来!”她哭得好似要背过气去,重重推开他,拼了命的往回跑。 还没跑几步,腰腹倏然被麦色劲瘦的手臂牢牢圈住,整个人因为惯性撞上身后硬实的胸膛,清冽的气息铺天盖地地袭来,掌心传来的热度灼烫,强势的,而又深浓的。 少年垂首埋在她肩上,薄唇似有若无地触碰她颈间的软rou,胸膛剧烈起伏,带动着薄肌也有一下没一下地刮蹭她的腰窝。 背后拥抱的姿势,是最近的,抑或是最远的距离。 他们紧密相贴,却无法看清对方的神情。 赵春生过去一直压抑的委屈此刻好像在全身激烈沸腾,他是个傻的,明知道自己说不出话,她不可能听见,还是张开嘴一直道歉。 不够,只是抱着还是不够。 他低下头,将脑袋深深埋进她的肩颈,薄唇克制地舔她的耳垂,吻她的脸颊,从上亲到下,再从下吻到上。 疯狂地想咬她。 还渴望吃掉她。 只有吃掉她,心里那块酸涩难忍的空处才能圆满。 guntang的热泪破眶而出,滴在她白皙细腻的锁骨上,再顺着流进衣口,匿入隐秘深处。 七月的暑日,明明炎炎似火,林柔嘉的周身却小范围地下了一场雨。 前襟几乎湿透了,他的手越收越紧,仿佛想将她完完全全地融进他的身体。 这样的距离,这样辗转反侧又湿黏的吻,是攀附于她而缠绕生长的藤蔓,她招架不住,指尖无声地蜷缩。 风从南边挪到北边,她的秀发轻轻拂起,有几缕落在赵春生的唇角,独属于她的栀子香扰乱了他的心,他捧在掌心,虔诚地吻了吻。 “啪——” 小石子不偏不倚砸在他的腿边。 下学归来的铁蛋和狗子捂住红扑扑的小脸,缺了门牙,笑声还是漏风的,“生子哥羞羞羞!抱着漂亮媳妇儿不撒手,还啃媳妇儿脖子!” 林柔嘉脸色瞬间红起来,从心口一直烧到耳尖,她一手捂住住发烫的脸颊,另一只手揪紧身后人的衣袖,带着他仓皇而逃。 热风,漫野的绿,蝉鸣,心爱之人的发丝和她攥紧的手。 赵春生能听见自己稳而沉重的心跳,太阳已不再高悬,将落未落,天边隐约透出模糊的霞光,柔和倾洒的光芒浅浅地扫过她的梨涡,清扬婉约。 她的香气,似羽尾轻轻挠着他的鼻廓,他的心跳更快了,更乱了。 眼泪风干在脸上,他的眼睛还是热热涨涨的,可他现在不想哭了,想亲她。 两人停在小溪边,胸腔一起一伏,细细密密的热汗洇湿了衣衫,分不清哪里是泪,哪里是汗。 林柔嘉脚步虚浮,眼前的人与景叠成重影,细碎的发黏在额角,眼尾却异样的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你......”她欲言又止,想让他下次别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动手动脚,话到嘴边,没能说出口。 赵哑巴赵畜生根本不会听就算了。 而且这话太奇怪了,岂不是明晃晃地暗示他可以在没有外人看见的床上对她为所欲为吗? 她舔了舔干涸的唇瓣,硬生生改了口,“算了,回家吧,我想吃火锅了。” 赵春生伸手拦住她的腰身,捧起她的小脸,很认真地望进她的眼眸深处。低头,就要快要触碰到她红唇的前一秒停下,张唇,缓慢地做出几个口型,“小嘉,我不会卖你,我给你治病。” 说了十二个字。 也似亲了她十二下。 喷出的鼻息含含糊糊的,也他的唇还要黏人,还要肆无忌惮。 “嗯......” 林柔嘉视线闪躲,微微垂下眼睑,避开他深得能滴出水的视线,也躲过他渴望到无法忍耐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