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书番外（四）分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大二升大三的暑假。林知夏决定回S市找实习机会，为将来的就业做准备。

    让她意外的是，傅言书主动提出要陪她一起去。

    "你不是说你爸妈暑假要来英国找你，然后一家人一起去欧洲旅行吗？"林知夏有些担心，"还有那个B市大厂的实习机会，你真的要放弃吗？"

    "那些以后还有机会。"傅言书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我想和你在一起度过大学里的最后一个暑假。"

    就这样，两人一起来到了S市。林知夏在一家初创心理健康公司找到了实习职位，傅言书则在当地的一家实力雄厚的科技公司实习。虽然工作很忙，但周末能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探索这座城市，让他们的感情更加深厚。

    大学毕业前夕，两人都顺利拿到了同一个城市的offer——林知夏找到了NHS的工作，傅言书则被录取为研究生。于是，开始同居生活成了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

    他们在市中心租了一套一居室的小公寓，虽然空间不大，但布置得很温馨。林知夏负责做饭，她的厨艺在傅言书的指导下有了很大进步。傅言书负责洗碗和打扫。这种平凡而甜蜜的日常生活，让两人都感到很满足。

    两人关系的转变，发生在傅言书得知公司财务状况不佳的那个秋天。

    彼时，他们已经订婚一年了。戒指是傅言书精心挑选的简约款式，不算昂贵但很精致，正好符合林知夏的品味。原本傅言书计划在英国办一个温馨的小型婚礼，邀请他们在英国的同学同事，以及双方最亲近的家人。他甚至已经开始物色婚礼场地和婚纱店，想给林知夏一个完美的婚礼。

    但是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所有计划。

    那天傅言书下班回家的时候，脸色异常凝重。公司在团队会议上宣布了裁员计划，虽然他暂时还在名单上，但签证续签变得不确定起来。这意味着他可能面临失业，甚至被迫离开英国。

    "出什么事了？"林知夏从厨房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锅铲。

    "公司那边...有点状况。"傅言书脱下外套，声音有些疲惫，"可能要裁员了。"

    按照以往，林知夏会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情，坐到他身边详细了解情况，然后陪他一起分析各种可能性，甚至会主动帮他修改简历、寻找新的工作机会。她总是把他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就像他对待她的事情一样认真。

    但那天的林知夏只是"哦"了一声，然后转身回到厨房继续炒菜。

    傅言书愣了一下，以为她只是没听清楚，于是跟到厨房补充道："我的工作签证可能也会有问题。"

    "嗯。"林知夏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手里的动作有些机械。

    吃饭的时候，林知夏也显得心不在焉。她只是默默地扒着碗里的米饭，偶尔夹几筷子菜，完全没有平时那种和他分享一天见闻的习惯。吃完后，她把餐具随意地放在水槽里就回房间了，那里已经堆积了好几天没洗的碗筷。

    要是以前的林知夏，看到水槽里堆成小山的脏碗，早就会拽着他的袖子到厨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命令他马上把碗洗干净。但现在，她似乎对这些都视而不见。

    傅言书站在凌乱的厨房里，第一次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孤独感。

    接下来的几天，林知夏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她开始经常在沙发上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盯着电视屏幕发呆，但实际上根本没在看节目。有时候傅言书和她说话，她要好几秒才能反应过来。她的作息也变得很混乱，有时候能睡十几个小时，有时候又整夜失眠。

    既然林知夏暂时没有心情帮他解决问题，那他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想来想去，他觉得最可行的方案就是和林知夏结婚，申请配偶签证。反正他们已经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而且早就订婚了，只是把时间提前一些而已。

    "知夏。"过了几天晚饭时，傅言书试探性地开口，"我查了一下，我们可以先去当地的市政厅登记结婚。他们需要28天的公示期，然后我们就可以..."

    "什么？"林知夏明显心不在焉，筷子在碗里漫无目的地搅动着，完全没听进去他在说什么。

    "我说我们可以先在英国登记结婚，这样我就可以申请配偶签证，继续留在这里陪你了。"傅言书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林知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沉默了很久才说："我不知道。"

    "什么叫你不知道？"傅言书有些着急，他以为林知夏是因为自己失业的事情而犹豫结婚的事，"我拿到配偶签证后，还是会继续找工作的。我只是不想和你异国。"

    "我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做这份工作。"林知夏的声音很平静，但傅言书听出了其中的疲惫，"我的一个病人前几天自杀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没有什么波动，但傅言书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林知夏继续说道，"每天看到那些痛苦的人，我也开始觉得很累，很无力。"

    "那不是正好吗..."傅言书几乎是脱口而出，但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如果你也想换工作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回国发展。这样既解决了我的签证问题，也给了你重新开始的机会。"

    林知夏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我需要想想。"

    说完，她起身走向卧室，留下傅言书一个人坐在餐桌前。

    两个月后，傅言书决定回国一趟，一方面是要处理一些家里的事情，另一方面也想为他们两个在国内寻找新的工作机会。

    回国的第五天，傅言书接到了林知夏的电话。

    "傅言书。"林知夏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有种说不出的疏离感，"我想我们还是分手吧。"

    傅言书手里的水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为什么？是因为我的工作问题吗？我可以..."

    "不是因为那个。"林知夏打断了他，"我最近状态不太好，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我不想这样拖累你。"

    "什么叫拖累？"傅言书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们都订婚了，怎么能说分手就分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林知夏的语气依然很平静，平静得有些可怕，"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合适。我看不到未来，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那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啊。"傅言书急切地说道，"你等我回去，我们好好谈谈..."

    "不用了。"林知夏轻声说道，"我们各自重新开始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吱吱，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傅言书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傅言书以为她已经挂断了。

    "我爱你。"林知夏最终说道，声音轻得像羽毛，"到现在我还是爱着你的。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那就让我帮你..."

    "再见，傅言书。"

    电话被挂断了。

    傅言书抱着手机坐在地上，看着满地的玻璃碎片，觉得自己的心也碎了一地。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前一个月他们还在讨论婚礼的细节，为什么突然就要分手了？

    既然林知夏说她还爱着自己，傅言书就选择相信这只是她一时的迷茫。他决定假装分手这件事从未发生过，继续像以前一样给她发消息，分享自己的日常生活，告诉她今天吃了什么，看了什么电影，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但林知夏再也不回复了。

    偶尔在节假日，傅言书会发一些祝福的消息，林知夏也会简单地回复"谢谢，你也是"，但除此之外就再无交流。

    傅言书始终没有删除他们的朋友圈，也没有改变自己的情感状态。在他心里，他们只是暂时分开了，总有一天林知夏会想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