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墙外

    巨大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马沃罗躲在树洞中全身颤抖，他尝试双手交叉祈祷，但是手在无助的颤抖中无法对齐，他也无法说出祈祷的话，他嘴里全是齿与齿的碰撞发出的咯咯声。

    巨大的阴影与死亡的气息笼罩了他。

    那张巨大的脸填满了半人高的洞口，一双如车轮般大小的眼睛盯着他，他能清晰的看到自己倒映在那瞳孔之中。

    是巨人，他与传说中的巨人面对面了。

    裤裆一热，他尿了，同时崩溃的还有他的泪腺。

    他想在王都的家，他想在学校读书的日子，他短暂人生的记忆快速的在他面前闪过，曾经憎恶的一切他都无比怀念。

    所以他为什么要那样愚蠢的跑出玛利亚墙，在巨人把手深入树洞抓向他时，他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疑问。

    ***

    马沃罗·冈特十二年的人生是那样的毫无存在感。

    他的家势显耀，父亲是掌控王城军事的军方代表，他本应是众心捧月的焦点，但他上面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他是父亲第二任妻子生的孩子，一位不受宠的妻子生下的孩子。他父母的结合是他父亲对家族内部的妥协，为了延续血脉娶了所不爱的堂妹。与他两位哥哥不同，他的发色继承了父亲的黑，没有两位哥哥金发那样的夺目。除此之外，母亲留给他的外扩眼让他丑的和蛤蟆一样，三兄弟光站一起就足够让他自惭形秽。

    两位哥哥里，最优秀的还是二哥奥米尼斯·冈特，天生盲人，却有着让马沃罗羡慕到死的容貌和头脑。

    在帝国最高学府以优异成绩毕业，在他们的父兄死于一系列针对贵族的暗杀后，凭一己之力继承了冈特家在内墙的地位，而那一年二哥也就刚刚成年。

    无数的人把他和二哥比，他不堪的外表，不出奇的成绩，愚笨的举止，很多人怀疑他并不是冈特家的孩子。

    嘲笑他的声音遍布整个王都，他在学校里总会有人想办法把那些毒蛇一样的言语灌入他的耳中。

    他们欺辱他，贬低他，他身上永远都是有伤，而他的母亲对他的一切视而不见，只顾着哀悼自己的亡夫。爱他的二哥却被工作困住，无法分神给他。

    没有人能救她。

    他想跑，可他又能跑到哪里去？

    他又不是鸟，他不会飞。

    希娜之墙是那样的高，希娜之墙外还有罗塞之墙和玛利亚之墙，逃出一个笼子不过是进了更大的笼子，这就是住在这里的人的命运，活在墙的保护之中。

    至于从什么东西手中保护他们，贵族学校只有一个答案。

    巨人。

    书里说他们身形巨大，最大的据说有教堂尖顶那么高。这些怪物在某一天突然出现，以人类喂食，渺小的人无法战胜他们，所以弗里茨国王搭建起了三座城墙来保护人类。

    大家都不信，觉得这和父母吓人的狼来的故事差不多。

    “巨人根本不存在，就是国王用来控制人不离开墙内建的！”有一个戴眼镜的小子自以为是地说，但没多久他和他全家就从王都消失了，过了一段时间只有他回来了，他说他去了玛利亚之墙，见到了真正的巨人，而巨人吃了他全家。

    再之后，那个小子因为疯掉被退学了。

    大家很快忘掉了那个小子，但马沃罗记住了。很久以后的某天，他忽然想去看看墙外的巨人，他活在一群人面鬼之间，墙外吃人的巨人也没那么可怕了。

    家里人的繁忙，这也给了他空间去计划，并付之行动。

    他是那样顺利地穿过了三面墙来到了外面的世界。

    现在他真的见到了巨人，那巨大的手不知轻重的捏在他的腰间，他的屎都快捏出来了。

    他恨自己的愚蠢，在死神面前，他开始放声惨叫，双腿开始乱踢，手无缚鸡之力的手也开始拍打着卡在他腰上的巨手，但巨人无动于衷，带着诡异的笑容看着他，张开了如深渊般的血盆大口，将他往里塞去。

    “不要！不要！我不要死！奥米尼斯！奥米尼斯！救我！”马沃罗喊着二哥的名字，也许这样奇迹就会降临。

    “咻——！”风被铁索划破，一阵金属摩擦之声，马沃罗发现抓着他的巨手被削断了，他被摔到了地上，又是一阵喷气声，他眼前巨大的身躯在一阵寒光闪过后跪倒在地上。就在他以为巨人要压到时，他被一股力量拉起，抱在一个温暖的怀里。

    他睁眼，一位青年人抱着他在半空飞行。这一眼他就被对方的样貌吸引。这人有一张不输于他二哥的脸，黑发绿眼，如果不是鼻梁上有一道刀疤，他应该会更好看。

    “你没受伤吧？”青年人把他带到了旁边的一课高树上，青年的腰上别着一种奇怪的装置，刚刚也是这个装置射出了铁索并且喷出气体让他们可以在树林中游荡飞翔。马沃罗想到这种装备叫立体机动装置，是所有兵团配备的针对巨人的装置。他在王都内很少见，王都内巡逻的宪兵团日常用不到，连驻扎军团也很少会装备这个装置了，因为他们并不会与巨人战斗。而唯一会与巨人面对面的军队只有一个。

    调查兵团，所有兵团中人数最少，死亡率最高的兵团，奥米尼斯说过，在调查兵团中活下来的人，运气和实力缺一不可。

    他看到青年的绿色斗篷下，绣在驼色外套上的军徽章，是传说中的蓝白交叠的自由之翼。

    马沃罗劫后余生的震惊还没消散，对方的样貌和身份让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回答问题，可话到嘴边就是嘴唇轻碰。

    青年人快速检查了一下他身体，确定没问题后指着旁边的一根足以支撑一个人的树杈，对马沃罗温和一笑：“别害怕，我会带你回家的，现在抱好这个树杈，等我来接你。”

    他的笑容有一种镇定的效果，马沃罗心里安心里不少，依照他说的抱着那根粗长的树杈，然后就看着青年人将铁索射向另外的树，一边吹着哨向那边游荡。

    大约有六七只的巨人向他们聚集这里，巨人们如行尸走rou一般缓慢的踏着步子从林子深处走来。他们所在的树林都是参天大树，马沃罗所在的位置是那些几米甚至十米高的巨人够不到的，他心稍安，就又为青年担心了。青年高大的身形在那些巨人面前是那样的渺小，他像一只小鸟一样在他们之间穿梭，和他一样的黝黑短发随风却闪着光亮，绿色斗篷后的蓝白翅膀随风挥舞，好像他真的长出了翅膀，自由的飞翔。

    他的实力很强，有几次那些巨人近乎抓到他，他不慌不忙，从身侧的两个匣子里抽出刀刃削掉了想要抓扑他的手。他的动作干净利索，每次都精准的找到巨人的后颈削掉了完整的一块后劲rou。

    那几只巨人在他飞过后无一不倒地不起，巨人的死去的身体也开始发出气体逐渐消失，斩杀那么多巨人的他身上不沾一滴血。

    青年又吹起了口哨，马沃罗听到了马蹄声，有几个骑马的人靠近了，他们都穿着和青年一样的绿色斗篷。

    “走吧。”青年又回到了他的身边，向他伸出手。

    马沃罗这时候意识到自己裤子还是湿的，忽然有些扭捏。

    “我……我尿裤子了……”

    青年脱下了自己的斗篷递给了马沃罗。

    “你用这个遮一下，别不好意思，我们这些受过训练的士兵第一次遇到巨人都会害怕，你这么小已经很勇敢了。”

    他的话给了马沃罗勇气，从来没有人这么鼓励过他，包括奥米尼斯，他眼睛了多了好多水，为了遮掩，他赶紧抓起斗篷围在腰上，然后被青年抱着下了高树。

    青年并不嫌弃他身上的味道，和他共骑一匹马，他们往玛利亚城墙奔去。

    这一路上，在青年的怀里，马沃罗无比的安心，连日来的疲倦向他袭来，在入睡前，他忽然想起他忘了问了一个问题。

    “你叫什么？”

    他抬头，夕阳下，青年的脸镀上了一层金，让他有一种神祇的感觉。

    “我叫莱恩·贝金，调查兵团第三分队队长，很高兴认识你。”

    名为莱恩的青年笑着回答道，那笑容把马沃罗看痴了，才十二岁的他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悸动是什么，当时他只是昏头昏脑的想，他回去一定要告诉自己的哥哥，有这么一个人救了自己。

    他哥哥一定会好好报答他的吧。

    ***

    塞巴斯蒂安每天都会准时在五点醒来。

    今天也不例外，就是有点小麻烦。

    奥米尼斯依旧紧紧的抱着他。

    晨光从窗外透进来，打在奥米尼斯的暗金色的头发和完美的侧颜上，多了点童话的朦胧感。如果是一般人，估计早就被奥米尼斯这份美貌搅得春心荡漾，但塞巴斯蒂安早就免疫了。

    整个宪兵团都知道塞巴斯蒂安和奥米尼斯那点不能明说的关系，毕竟塞巴斯蒂安·萨鲁，一个没什么背景的新兵进入宪兵团后没几年就混到团长副手这样的高位，后面没做点交易是做不到的。

    塞巴斯蒂安和奥米尼斯曾经一起读书的经历也不是秘密，自然而然，人人皆知萨鲁是冈特的狗，负责着冈特家一切的脏活累活，顾着门面，也贴着屁股。

    而贴屁股这方面，这几天因为担心弟弟失踪，奥米尼斯晚上都是强留着塞巴斯蒂安在他的住处，他一整夜的睡不着，塞巴斯蒂安只能作陪，直到昨晚他终于因为承受不住昏睡过去，塞巴斯蒂安才有了喘息的机会。接连几天拿出了十成的力气才能安抚这个受惊的人，没想到起来还要被紧箍到窒息，塞巴斯蒂安真的有些腻了。

    可奥米尼斯的睡颜是那样的憔悴，塞巴斯蒂安收起不满，小心的挪开了缠绕他的臂膀，下了床找衣服穿。

    早晨的密报也这个时候传来，塞巴斯蒂安提好裤子就从奥米尼斯那个新来的黑肤色女保镖手里接过密保，随意地拆开。

    马沃罗平安无事，将由调查兵团第三分队队长莱恩·贝金送回王都。

    塞巴斯蒂安用指甲在莱恩·贝金的名字下摁出了一个印儿，眉毛无意识的挑了挑。

    有些年没见那个家伙了。

    他们是同期兵，毕业后各自去了不同的军团，这些年他只知道莱恩还活在调查兵团那个死亡制造机里，还因之前两次壁外调查立了一些功被提拔成分队长，除此之外，他没过多关心了。

    无意识中，那张纸条被揉成团，这到显得他心烦意乱。

    “塞巴斯蒂安？”奥米尼斯醒了，发觉身边空了就叫了他的名字。

    “我在这里。”塞巴斯蒂安把纸团丢进了旁边的废纸篓，和颜悦色的坐回床上，搂住了奥米尼斯。

    “有消息了？”奥米尼斯醒来第一件事还是问他弟弟。

    “他们找到他了，全须全尾的，你别担心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奥米尼斯明显放松了不少，一丝笑容在他脸上稍纵即逝，自从他继承三军总统后，就很少笑了。

    塞巴斯蒂安总觉得可惜，他记得小时候奥米尼斯笑起来有多没心没肺。他把手指捏起奥米尼斯的耳垂，那是奥米尼斯最怕痒的地方。

    “别闹！”奥米尼斯说是这么说，但软在塞巴斯蒂安的怀里任其揉搓。

    塞巴斯蒂安抬起奥米尼斯的脸，欣赏着掌握整个国家军事的高位者在他的手指下逐渐沉沦。

    奥米尼斯湖蓝色的眼睛不会看向他，但他们炽热的呼吸交融，嘴唇触碰，一切变得焦灼起来。

    “你今天不去团里？”奥米尼斯用不多的理智问道。

    “我们有时间，冈特大人，先让我伺候好你吧。”

    刚穿好的裤子就这么脱掉了，塞巴斯蒂安吻着奥米尼斯的大腿，一点点进入他的温柔乡，最后含住竖在中间的欲望之塔。

    奥米尼斯的欲望在塞巴斯蒂安挑弄下越来越旺盛，他把手插入塞巴斯蒂安发间，手指在卷曲浓密的头发之中带给奥米尼斯是安心的感觉，他通过抓取和婉转的呻吟传递着他对情人口活的满意。

    “我可以进去了吗？”塞巴斯蒂安舔了舔嘴唇，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奥米尼斯点点头，塞巴斯蒂安没有一点耽误的就把自己的rou棍顶了进去，他摸着奥米尼斯大腿，感受着奥米尼斯的紧绷，等他全部没入后，奥米尼斯却问了他一个奇怪的问题。

    “如果……塞巴斯蒂安，如果我不再是大总统，你还会这样对我好吗？”

    塞巴斯蒂安早就有合适的答案了，他亲在奥米尼斯的嘴唇，用他最深情的声音说：“奥米尼斯，我是你的狗，我也只会做一辈子你的狗。”

    他没有等奥米尼斯回答就开始疯狂的抽插在奥米尼斯的身体，用节奏打乱了奥米尼斯所剩无几的理智，送他这些天欠缺的快乐。

    他知道奥米尼斯太需要这个了。

    “啊——啊——啊——”奥米尼斯完全把问题抛到脑后，沉浸在与塞巴斯蒂安这这份欢愉中。急切且真挚的拥抱着塞巴斯蒂安，在他后背留下一道道快乐的证明。

    两个人爱了对方仿佛到世界终结，当一切结束后，奥米尼斯想再提时，塞巴斯蒂安狡猾的用吻撩了过去。

    塞巴斯蒂安能感受到奥米尼斯这一段时间的不安，但他相信，就如曾经一样，他会在奥米尼斯身边帮他解决一切问题，他们最后会一起站在王都权利的顶端，俯瞰向下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