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惊魂

    赵楷撒了谎。

    女朋友并不是故作高深甩英文让他做阅读理解，戏没演完，她mama惹上事，进了警局，他们不得不中止约会，急急忙忙奔向警局。

    他隐瞒了真相，做了粉饰。他不服气好东西总是别人的。陈星然明明是送名刀给自己家，母亲却执意毕恭毕敬转送外祖父。

    父亲不敢不讨好元氏，他敢质疑，母亲呆滞、傲慢回答：“我们家不配。”

    出于隐秘的心思，他精心包装了虎头蛇尾的约会，在身为元世继承人的舅舅面前炫耀，收获一点微妙的满足。

    他对陈星然既感谢又抱歉，她莫名其妙成了女主演，为了平息负罪感，他殷切问候她的母亲是否安好，因为在警局，她的情况格外糟糕。

    陈星然简短应付了他，叫家庭医生看病。走到门外，问罗秀玲：“我妈出了什么事？”

    罗秀玲让她又走开两步，压低声音说：“王家出了命案，伯母很受刺激。前阵子王太太认识了大师，说能改命，本来请了伯母，但你没空陪，她不想去。谁知道差点……”

    “最近都是你陪她啊。”陈星然若有所思。

    “开灯！开灯！”隔着门，黄云娴尖叫。

    陈星然转身，臂弯里抱着爱丽丝泡泡玫瑰花，走进主卧，拆开包装，满满插了一瓶。

    她靠着床头坐下，黄云娴倒在她身上，搂住女儿，闻着玫瑰的芬芳，心定下来，呼吸也逐渐平静。陈星然扯了一团纸塞给她擦眼泪鼻涕，喊佣人端来煲好的汤。

    黄云娴说：“我不喝，没胃口。”

    “你不喝我喝。”她用瓷羹一口一口舀来喝。

    黄云娴瞥见是莲子百合汤，并不油腻，腹内空空，女儿专门馋她，赌气夺过碗，连灌了小半碗。

    吃完了，佣人又拿来出锅的黄金糕，黄云娴知道女儿爱吃各色糕点，不禁长吁短叹，若是她的脾气不那么硬，也像热糕那样绵软就好了。

    她抱住陈星然的腰身，难得举白旗：“妈真是老了，吓到了。想当年我快要生你的时候，梦见一条金色的小蛇，吐着舌头，爬呀爬呀，爬到肚皮上，醒来就发动了，我一点不慌张，叫你外婆送我去医院。你爸爸差不多满月才回来。我靠得住谁，不过就是你罢了。”

    陈星然不说话，留在这里，住了下来。

    这天，她穿衣打扮，亲妈又问：“你去约会？”

    “赵楷想给我介绍工作。”她往手腕抹了点香水。

    “听他安排？我们家又不是没有公司。你别太听他的话，再好的工作，分手后也保得住。”黄云娴看女儿有了着落，难免顾影自怜孤家寡人，对未来的东床快婿颇有微词。

    陈星然一脸轻松安抚道：“妈，年轻人总要见见世面，你开明点啦。”

    等她回家，佣人在客厅收拾，地板拖得干干净净，东西少了些。陈星然刚要问人，黄云娴十万火急喊她，她打开房门，老妈本来是蜷缩在床上，腾地抻直身子，不住叫苦。

    陈星然也不知道劝她什么，等她喊累了，教个脾气好的大嫂留在房内照顾，自己去洗澡。

    她泡在浴缸里，打电话问罗秀玲发生了什么事。

    罗秀玲反问：“你不看电视新闻？”

    “妈寻死觅活，我再开电视，干脆直接帮她收尸。”陈星然道。

    罗秀玲嗤笑一声，旋即叹了口气：“王家命案抓到凶手，新闻里又点了一遍受害人，伯母看到肯定受刺激。凶手是神棍，在水里下氰化钾，装作神水给人喝，王太太的两个女儿也没放过。”

    她本来想说些细节，转念一想，陈星然那头孤儿寡母，相依为命，何必徒增烦恼，另外说了些琐事揭过去。

    她们闲聊的时候，黄云娴睡得很不安稳，恍惚看到女儿坐在不开灯的房间里，黑漆漆的，看着电视，脸上映着一片电光蓝，甚是骇人。

    屏幕上播放教他触目惊心的画面：“李姓男子毒杀六女，豪门阔太梦断花园。”

    她认定这是噩梦，激烈挣扎，四肢动弹不得，直挺挺倒在枕头上，床边站着一个人，她以为是女儿，睁眼看去竟是韦婉淑，七窍流血，面色乌青……背后隐隐还有两个……

    她浑身冒冷汗，气喘咻咻，再度张开眼皮，一片暖光，陈星然拿毛巾给她擦汗，神色厌烦中带着怜悯。

    这一场惊魂之后，陈星然成天守着她妈，应酬一概推了。黄云娴气色见好，逐渐恢复社交，应邀去鑫山集团和曾董见面。

    拿到分红以后，曾董关心两句，话锋一转：“陈太太，最近投资计划有些变动。”

    “跟我女儿谈吧，我最近不太舒服，总是要交给年轻人的。”黄云娴示意陈星然接洽。

    谈完了，曾董笑说：“我在法国有个庄园，最近酒庄有一批好酒，正想着做个东道，请老朋友们散散心。”

    黄云娴眼前一亮，笑容满面应承下来。回家路上，陈星然说：“妈，你先去，我还有考试。”

    “你不是骗我吧？”黄云娴打了个激灵，狐疑望着女儿。

    “放心，我几时不管你？有事打电话。”陈星然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