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婷】浮木 03
【颖婷】浮木 03
监狱里的日子规律且无聊，赵颖适应得不错，在了结过去后，如果没有外部环境促使她维持正常生活，可能她的状态不一定比现在更好。 王艺菡和周喜每年都会来见她。王艺菡在国外，周喜也有自己的生活，赵颖不希望她们太过于纠结在自己身上，所以除了刚开始两人还处于无法接受的阶段，后面赵颖都让她们少来了。 来得最多的是陆婷。 赵颖没有拒绝陆婷的会面申请。 非亲属人员原则上不能申请会见，但赵颖已经没有亲人了，即使当初案发后，她的mama也没有出现过，且她入狱时仍属未成年，考虑到多方因素，加上王艺菡活动关系，才给陆婷办下来特殊关系证明。 每月一次会见，每次三十分钟。 她总能在会面室见到那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女生。 从见面就哭到笑着聊生活琐事。 从大学到工作。 从短发到长发。 陆婷曾说，如果不是因为她，早就去死了。 赵颖是她唯一能抓到的浮木。 那么在她进入平凡普通但不再有欺凌的大学生活时、在她谈话中偶尔会出现朋友时、在她胳膊上的划痕渐渐消退时。 赵颖还是她唯一的浮木吗？ 午夜梦回，赵颖时常想这个问题。 一个人会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这样长久地等待着呢？可以等待多久呢？ 想得多了，赵颖渐渐明白，她好像在不安。 她担心陆婷会离开她。 明明对方在走向更好，她应该为陆婷高兴。 一个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不安于对方的离去，希望她一直爱着自己？ 自私，或者爱。 赵颖还不太能分辨自己到底是哪一种，可她很期待每个月见到对方那一天。 或许还是需要时间解释一切。直到出狱之前的最后一次见面，赵颖也没有看到自己所担忧的事情发生。 陆婷还是陆婷。她笑着望向赵颖，然后又低着头，问她希望谁来接她。 赵颖笑了。好像看到了当年那个怯懦又控制不住自己心的女孩。 “你来接我好不好？”赵颖说。 “那…要不要通知一下她们？” “不用了，出去之后再约她们见面吧。” 出狱那天的天很蓝，赵颖好像从来没见过这样纯净到一片云也没有的天空。又或许是她以前都不曾在意。 陆婷站在大门不远处的树下，夏天炽烈的阳光照在她身上，白得反光。 她好像从来都很白，是不喜欢外出的原因还是天生的呢，赵颖现在确认，大概是天生的。大学之后，陆婷四处打工，已经没有蜷缩在不见天日的小角落的权利。 赵颖向陆婷走去，树下的人在日光下笑眯了眼睛，抓着包带的手无意识收紧，在赵颖离她只有几步远的时候，才终于迎上来。 这么多年过去，赵颖发现自己已经能读懂她的情绪。 她在紧张。 赵颖拎着手里那个没装多少物件的包递过去，像她们每一次隔着玻璃说话时一样。 “你帮我拿，好累。” “嗯。”陆婷喜笑颜开地接过去。 陆婷在手机上打了车，还有三分钟到，赵颖跟她一起躲在树荫下，无聊地把头搁在她肩上。 “嗯？陆婷，你长高了。”赵颖站直身子，重新打量两人的身高差。 “是长高了一点。” 因为经常见面，赵颖是一点点看着她成长为现在这样的，所以没能第一时间发现这点，她自己可能是发育期早，在里面没什么变化，所以陆婷现在只比她矮半个头。 赵颖高兴地摸摸陆婷的头，说：“挺好的。”以前小小一个，看着都心疼。 陆婷租的房子是前两个月才搬的，她原本租的是一个单间，价格便宜，因为赵颖要出来了，她重新换成了小小的一居室。不大的客厅里摆上一张沙发和一个茶几就没有太多空间了，墙上挂着一个电视，是房东自带的，但是看不了。 这些是上次见面时陆婷跟赵颖说的。 陆婷带着她看了一下厨房和卫生间的位置。 “你饿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再出去吃饭。”陆婷问。 “不在家里吃吗？” “今天怎么能随便吃呢，要出去吃。”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陆婷都打算买一挂鞭炮来放。 “我还不饿。”赵颖笑笑，“过来坐会吧。” 陆婷在赵颖身边坐下。 客厅的窗户倒是不小，中午的阳光射进来，很亮堂，赵颖看着身边的人，她又在紧张了。 两人放在沙发上的手隔了一点距离。 “陆婷。” “嗯？”对方马上侧头看过来，黑框眼镜下的眼神还是像当年不敢牵她的手时一样。 “我想抱抱你。”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陆婷一紧张，脸有点红了：“哦…好。” 明明眼睛里亮着开心和期待，却只是侧过身来，没先有动作，赵颖伸出双手抱住她，陆婷的长发蹭在脸侧的位置，有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像是自己高中时常用的那一款。 “一直很想抱抱你。”赵颖说。 “嗯。” 低低的一声回应带了丝哭腔，陆婷深吸了口气，抬手勾住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