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02　戀愛總能使人降智。

    進到屋內，所思的情緒明顯緩和不少，又是平常那模樣。

    看起來很冷靜，甚至有些高冷，卻不知道在下秒會做出什麼可愛的舉動。

    「以後我都會住在這了，看到蟲子都能叫我處理。」

    這句令人心神安定的話，比任何情話都讓人心動──但現在的所思已經不是前陣子的戀愛腦了，就算聽到江以桓這麼說，依然沒有任何粉紅泡泡冒進她的視線，她的心跳更沒有因此加快。

    「沒事，之後天氣轉涼，『那個』應該就會比較少出現了。」

    她實在不想說出那兩個字，連想都不敢想。

    「那就好。」江以桓淺淺一笑，所思看著，又不自覺地恍神，在他轉身要上樓前，所思又叫住了他的名字──

    「江以桓。」

    「怎麼了？」

    「剛剛，謝謝你。」說話不結巴、不彆扭、滿是真心誠意。

    「真的要謝謝我的話，就陪我吃飯吧。」

    「嗯？」所思眨了眨眼，心想是自己聽錯了嗎，「又要一起吃飯？」

    「我朋友不多，也不喜歡自己吃飯。」

    他朋友少？她明明記得邱尚俊說過，江以桓是他們系上最受歡迎的人，怎麼可能缺朋友？

    不過，吐槽這些也沒用，江以桓確實對她有恩，所思不可能不報答。

    「吃什麼？」

    「妳決定，看妳喜歡吃什麼。」

    所思說了聲「好」，也覺得幸好是讓自己挑，畢竟她吃飯應該比任何人都刁鑽，連同樣挑食的孫曉曉都會受不了的那種。

    「那這頓飯就讓我請吧，我帶你去吃點好吃的。」

    「行，妳再發給我地址，要我開車一起去也行。」

    所思頓了頓，「你知道我沒駕照？」

    「邱尚俊說過，妳出門只搭Uber。」

    好啊，現在兩個朋友都會把她的事情說出去，她還有祕密可言嗎？

    「……不過你住這哪來的車？你要特地回家開？」

    她租屋可沒附車位。

    「我在附近的停車場租了一年的車位。」江以桓說，「妳應該知道在哪裡，出門右轉就到了，不用走什麼路。」

    知道是知道，但她實在太震驚了。

    所思不禁想，江以桓家是不是挺有錢的？

    她對他一點都不了解，可他卻好像對自己瞭若指掌。

    「那時間我們再討論，先回房休息吧，我也有事情得忙。」

    他們一起上樓，一個進到二樓的套房，另個走到三樓，回到屬於自己的小天地。這個夜晚，所思一想到樓下住了個人，就覺得挺不可思議，她那小小的房東夢好像又更完整了一點，甚至不禁想，這個夜裡，江以桓有沒有睡好呢？

    知道彼此課表的他們，偶爾會在出門時遇見，甚至一起前往學校。

    租屋離學校只有一段路程，所思基本上都是用走的，偶爾才搭公車。

    「比起搭公車，妳更喜歡自己走過去？」

    「就當作運動，畢竟我平常也懶得動。」所思回，「也懶得等公車。」

    江以桓笑了笑，「那平常等等我吧，我跟妳一起走。」

    所思斜睨他一眼，「我們不同系也不同班，怎麼非得要一起行動？」

    「就跟吃飯一樣，我喜歡和別人一起。」

    「原來你是會怕孤單的人啊。」所思想過後，認定江以桓就是隻怕寂寞的小狗，心想如果更認識他一點，就算是她贏、也等於慢慢占上風了──怎麼能只有你擅自了解我？我也得知道你多一點事，這樣才公平！

    見所思露出不明所以的笑容，江以桓也高興。

    雖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但一定和自己有關。

    她也不經意地更了解自己了，這樣很好。

    這天，所思中午遇見邱尚俊，又問他江以桓的事情。邱尚俊身為中間人，實在不知道這兩人在演哪齣戲，想了解彼此怎麼不是面對面聊，而是都從他口中知道對方的事情？

    現在曖昧來曖昧去的就算了，還非得要把他拉到搖滾區的觀眾席看啊？

    「聽江以桓說他沒什麼朋友？」

    呸！呸呸呸！說這種謊話他良心都不會不安嗎？群組每天都有人約吃飯約酒局，連回覆都懶的只有他！

    「被他當作朋友的人可能不多吧。」邱尚俊冷冷笑了一聲，認為自己並沒有意會錯──江以桓肯定不把他們這群棒子當朋友！啊，不對，應該說現在的他只把所思當朋友！

    「……他還說不習慣獨來獨往，更喜歡跟別人一起做事。」

    幹，江以桓說這些狗屁話的時候，良心沒抽痛一下就代表他不是人！江以桓平常就愛自己行動，只有中午會找他吃飯，還不是因為把他當最好的朋友，是因為跟著他走就能找到所思！

    「畢竟我們系每堂課都分組，他可能已經太習慣大學生活了，非得要找個人黏在一起。」邱尚俊呵呵笑，真想把滿口謊言的江以桓叫來訓一頓，「妳愛理他再理他就行，放他一個人他也不會餓死，妳是他房東，不是他保母。」

    「我知道，只是……」所思撓了撓頭，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靜下心了，還是想知道更多他的事。這些日子他發現的還不夠多嗎？她到底要了解江以桓到什麼程度才「放心」？

    「只是？」

    「我果然還是想多了解他一點，不是站在房東的立場。」

    聞之，邱尚俊倒抽口氣，沒想到所思這個對戀愛一點也沒興趣的人，居然也被江以桓魅惑了嗎？他可以百分之百確定，所思就算想交朋友，也不會這麼積極！

    「妳喜歡他？」邱尚俊問得快，語氣卻頗為嚴肅，讓所思驚得抬起眸。

    她應該否認的，但為什麼卻覺得自己被說中了？

    這就是喜歡嗎？她從沒喜歡過人，只愛睡覺，不太明白。

    「這有待商榷。」所思也認真回應，但邱尚俊聽見這答案，只覺得荒謬不已──這還要商榷什麼？他抱著頭，思考自己是不是瘋了的同時，才想起自己是跟所思對話，會聽到這麼詭異的回答很正常。

    「……好，妳有什麼疑惑就來問我，好朋友，這裡挺妳到底。」

    聽見邱尚俊都這麼說了，所思當然感動，拍了拍他的肩，說要請他吃飯。

    邱尚俊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頓午飯，他估計會被問八百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江以桓是渣男嗎？那種把女孩子當魚在養的渣男。」

    身為兩人的朋友，邱尚俊只能站在最中立的立場，說出所知的實話。

    「他跟海王這兩個字根本沾不上邊，連魚塘都沒有，是母胎單處男。」

    「……好。」所思其實沒想知道這麼多的。

    例如什麼母胎單……或處男？但也沒關係，知道越多她越不虧。

    「那他有喜歡的人嗎？」

    聽見這問題，換邱尚俊沉默了。所思是個聰明的人，但她居然看不出來？

    好，行，他接受，畢竟戀愛總能使人降智。

    「有吧，但我不能掛保證，不知道他放棄了沒。」

    「放棄？他曾經追求過？」

    「沒有熱烈追求過，只想認識對方，畢竟他的初戀膽子小、也不太會主動交朋友，所以他很擔心自己嚇到人家，只敢慢慢來。」

    聽起來很像她。

    ……不對，這世界上應該有很多人都是這樣，內向又慢熱。

    她為什麼突然把自己代上了？

    而且，還覺得真的有可能是她……

    她又不笨，這一切也不是她多想……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