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以后我做你的家人
第五章 以后我做你的家人
初二某个下午，宋文婷在学校超市的货架上发现了一款新上市的棒棒糖。 造型是可爱的星星形状，里面还嵌着会发光的糖芯。 她眼睛一亮，立刻想到了周彦秋，那家伙从小就喜欢甜滋滋的东西，最近被功课压得那么惨，看到这个一定会很开心。 她买了两根，小心翼翼揣进校服口袋，打算放学后给周彦秋一个惊喜。 放学的铃声终于响起，宋文婷抓起书包就往外冲。 可刚出教学楼，天空骤变，乌云压顶，紧接着，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 “哇！幸好我看了天气预报！” 宋文婷不惊反喜，从书包侧袋里掏出自己常备的折叠伞，撑开，蓝色的伞面像一朵移动的小蘑菇。 她撑着伞，快速朝着周彦秋那所小学走去。 雨水哗啦啦地冲刷着街道，视线有些模糊。 走到小学门口，她却发现不对劲。 往常这个时间点应该挤满家长和接孩子车辆的大门，此刻却有些冷清。 她心里“咯噔”一下，拉住一个正要离开的保安叔叔询问：“叔叔，请问是提前放学了吗？” “对啊，雨下太大，学校通知提前半小时放学了。”保安叔叔回答道。 提前放学了？ 宋文婷愣了一下，那周彦秋是不是已经走了？ 她踮起脚，努力张望，希望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但一无所获。 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精心准备的惊喜好像泡汤了。 她叹了口气，准备打道回府。 就在她转身，沿着学校围墙往回走的时候，目光不经意落到旁边一条狭窄的巷子口。 借着昏暗的光线，她似乎看到墙角边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身影穿着和周彦秋一样的私立小学校服，因为蜷缩着，看不清脸，但身形看起来异常瘦弱。 他就那样孤零零的蹲在墙角，任凭冰冷的雨水滴在身上，没有动弹。 宋文婷的心一揪，来不及细想，脚步已经迈了过去。 她将自己那个蓝色的小伞倾向那个蜷缩的身影，隔绝了砸下来的雨水。 “喂，你没事吧？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她蹲下身，关切问道。 听到声音，那个小身影微微动了一下，然后，缓缓抬起了头。 雨水打湿了他额前柔软的发丝，贴在白皙的额头上。 而当宋文婷看清他的脸时，呼吸不由得一滞。 那是一张绝美的脸孔，皮肤苍白，那双眼睛是少有的湛蓝色，而在他的眼尾下方，有一颗朱砂泪痣，为他清冷的面颊添了几分魅惑。 宋文婷愣了一瞬，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啦？为什么会在这里？下这么大雨，不回家吗？” 男孩只是用那双漂亮的蓝眼睛看着她，嘴唇紧闭，没有任何回应，眼神空洞，里面似是一汪死潭。 “你的家人呢？”宋文婷换了个问题:“他们不来接你吗？” 听到“家人”两个字，男孩蓝色的眼眸一暗，浓密的长睫毛垂了下来，遮住了所有情绪。 宋文婷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又急又软。 这小孩怎么回事？哑巴吗？ 但看他这模样，还有蹲在雨地里的行为，肯定不对劲。 “算了算了。” 宋文婷向来是行动派，她把手里的伞塞到男孩手里让他拿着，然后伸出手就想把他抱起来:“你先来我家吧！等雨停了再说！” 然而，她的手刚触碰到男孩的手臂，男孩就像受惊的小动物，猛的瑟缩了一下，向后退避，嘴里吐出一个字眼。 “……脏。” 宋文婷动作一顿，以为男孩是在说她碰他弄脏了他，脾气差点上来：“什么？！你说谁脏呢？我好心帮你……” 她的话没说完，就看到男孩的目光落在了他自己的膝盖上。 宋文婷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才注意到男孩的校服裤子在膝盖处破了一道口子，边缘沾满了污泥，破口下的皮rou模糊，正隐隐渗着血丝，混着雨水。 原来他说的是他自己脏…… 宋文婷的心软得一塌糊涂，那点不快烟消云散。 “没事！我不嫌弃！” 她语气放柔了许多，再次伸出手，这次避开了他的伤口，揽住他的背和腿弯，稍微一用力，就将男孩抱了起来。 男孩轻得超乎她的想象，她甚至没费什么力气。 初二的女孩子发育早，而且怀里的男孩看起来比她小了几岁，并且异常瘦弱，抱在怀里几乎没什么分量。 “你好瘦呀，好轻。” 宋文婷忍不住说道，抱着他往自己家的方向走，蓝色的伞大部分都倾斜在男孩头顶，自己的半边肩膀很快被雨水打湿也浑然不觉。 她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再次问道：“你的家人呢？他们……不管你吗？” 怎么会让这么漂亮的孩子受伤了还一个人待在雨里？ 男孩靠在她的肩头，身体起初有些僵硬，随后慢慢放松下来。 听到问题，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宋文婷以为他又不会回答了，才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轻轻的说：“……我没有家人。” 宋文婷的脚步一顿，愣住了。 没有家人？孤儿？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泛起一阵同情。 可是，不对啊。 他穿着这所知名私立小学的校服，学费昂贵，能在这里上学的孩子，家境非富即贵，怎么可能会是孤儿呢？ 雨水敲打着伞面，噼啪作响。 宋文婷低头看了看怀里男孩安静的侧脸，那双蓝色的眼睛望着雨幕，没有任何情绪波澜。 她心里的疑问像泡泡一样不断冒出，但看着男孩这副样子，最终什么也没再问，只是把他往怀里又搂紧了些。 随后迈开脚步，再次走向回家的路。 她想安慰男孩，就一边在雨中前行，一边用自己那点大大咧咧的语气，开始说一些能让人听起来很开心的话。 “喂，你别难过啊！没有家人，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你看我，我爸妈天天忙工作，有时候也觉得他们快把我忘了似的。” “但是我还有两个超级好的小弟！虽然他们一个比一个笨，一个动不动就哭，一个整天装深沉……但是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就是彼此的家人！” 男孩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没有抬头，但似乎在听。 “我跟你讲哦，我家就在前面，不远了。我mama做饭可好吃了，虽然她老是嫌我皮，但你要是去了，她肯定给你做拿手的红烧rou！热乎乎的，吃下去整个人都暖了！” “还有啊，我房间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漫画书，游戏机……哦对了！” 她突然想起口袋里的糖，努力腾出一只手，笨拙的掏出那两根星星棒棒糖，递到男孩眼前。 “你看！这个送你！新出的，会发光呢！甜的东西吃了心情会变好，这可是我的经验之谈！” 彩色的星星糖纸在灰蒙蒙的雨幕中显得格外鲜艳。 男孩终于被那抹亮色吸引，视线移动到了眼前的糖果上，然后又抬起那双湛蓝的眼睛，望向宋文婷。 她的头发和半边肩膀都被雨水打湿了，几缕发丝贴在脸颊边，看起来有些狼狈。 但她的眼睛却亮得像星辰那样闪亮。 宋文婷见他不接，就剥开一根棒棒糖的糖纸，直接塞到了他的手里。 “拿着！别客气！我说话算话，说给你就给你！” 可他无暇顾及手中的糖，眼前女孩灿烂的笑容，像是一道光，猝不及防的照进了他冰冷而封闭的世界。 那些筑起的心墙，在这一刻，被温暖撞开了一道裂缝。 宋文婷停下脚步，调整了一下抱他的姿势，让自己能更清楚的看到他的脸。 即便雨水打湿了她的鬓角，但她浑不在意。 她看着男孩那双漂亮的眼睛:“喂，我跟你说哦。” 她顿了顿，然后郑重开口:“如果你真的没有家人的话……” 男孩的睫毛颤动，眼眸抬起，对上她明亮的目光。 宋文婷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大声的告诉他。 “那么，我当你的家人！” 这句话，穿透了雨幕，还有男孩冰封的心防。 冷漠在此刻瞬间瓦解。 男孩愣愣的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 随即，酸楚涌上心头，guntang的泪水，也在此刻溢出眼眶。 他再也忍不住，伸出纤细的手臂，紧紧搂住了宋文婷的脖子，将脸深深埋在她的颈窝里。 瘦弱的肩膀剧烈颤抖，发出了压抑已久的呜咽声。 “……呜……嗯……” 他哭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仿佛抱住了生命中唯一的光。 温热的泪水沾湿了宋文婷的脖颈，有点痒，但她一动不动，任由他发泄着情绪。 她夹住伞，空出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小时候mama安慰做噩梦的她一样。 “好啦好啦，不哭了哦。” 她小声哄着:“有家人了是高兴的事，对不对？以后我罩着你！谁也不敢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