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匿名论坛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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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禾雨发现，周一的学校氛围变得愈发诡异。那些男生看她的眼神依旧充满侵略性，但当她望回去时，他们又迅速移开视线，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更奇怪的是，课间时分，总有三五成群的男生聚在一起，对着手机屏幕窃窃私语，发出暧昧不明的笑声，而当她经过时，笑声会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意味深长的沉默。

    这种无形的压力让她几乎窒息。直到周三下午，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为她揭开了谜底。

    放学后，季禾雨正准备离开，班上那个总是独来独往、戴着厚重眼镜的男生林锐悄悄塞给她一张纸条，然后迅速低头离开。纸条上写着一个网址和一行小字：“小心，他们在看着你。”

    回到家，季禾雨犹豫再三，还是用电脑打开了那个链接。页面跳转，一个设计简洁却需要校内学号才能登录的匿名论坛出现在她眼前。论坛置顶的帖子标题让她浑身冰凉——《一年级A班那个季禾专属讨论楼》。

    她颤抖着手点开帖子，发帖人匿名，但内容却让她如坠冰窟：

    “开个楼专门讨论我们班那个新来的‘小公主’，长得比女的还漂亮，腿细腰软，声音也好听，不知道cao起来是什么感觉？”

    季禾雨强忍着恶心和恐惧往下翻，回复已经盖了几百层。起初的回复还算“正常”，大多是嘲笑她娘娘腔、矮小瘦弱，但随着楼层增加，内容变得越来越露骨和诡异：

    匿名用户123：“今天化学课坐他后面，脖子真白，想咬。”

    匿名用户456：“他跑步的样子真sao，屁股一扭一扭的。”

    匿名用户789：“谁敢动他试试？老子先废了谁！”

    更让她困惑的是，这些匿名用户之间似乎还形成了派系，互相攻击辱骂：

    匿名用户233：“楼上那个‘守护季禾小队’的别装了好吗？昨天体育课就你偷拍他最起劲！”

    匿名用户101：“赵磊那帮体育生离他远点！一身汗臭别熏着我们家禾禾！”

    匿名用户555：“陆言深和江凛才最恶心，表面上装得人模狗样，私下里盯着季禾的眼神像要吃人。”

    季禾雨越看越心惊，这些匿名背后的恶意和欲望毫不掩饰。然而，当她翻到最新几页时，却发现风向又变了。男生们开始互相指责对方是“变态”和“舔狗”，言语间却透着一股奇怪的酸意和怨恨：

    匿名用户303：“今天试着加他好友，根本没通过！是不是你们这些舔狗天天sao扰他？”

    匿名用户404：“我亲眼看到他从江凛旁边跑开，理都没理！活该！”

    匿名用户606：“他肯定看到这个论坛了，现在看到我们就躲，都怪你们这些傻逼吓到他了！”

    匿名用户707：“说得好像你没在论坛里发sao一样？昨天是谁匿名写小作文意yin和他牵手逛街的？”

    匿名用户808：“至少我没像某些人一样，表面上骂他娘娘腔，背地里存他照片当屏保！”

    季禾雨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互相揭短的言论，终于明白了这段时间那些男生矛盾行为的根源。他们并不是真的讨厌她，而是因为她的无视和躲避感到挫败和愤怒，却又无法直面自己对一个“同性”产生的扭曲欲望，只能通过更极端的方式发泄。

    这时，一个刚发布的新回复吸引了她的注意：

    匿名用户001：“周六学生会整理图书馆，他一定会来。赌五百，我能摸到他的手。”

    下面立刻跟了一串回复：

    匿名用户002：“陆言深你装什么匿名？你那副眼镜反光我都能认出来！”

    匿名用户003：“会长大人真下作，还摸手？我直接把他堵书架中间，看他往哪跑。”

    匿名用户004：“江凛你他妈敢碰他一下试试！”

    匿名用户005：“赵磊你一个体育生凑什么热闹？滚回你的球场去！”

    季禾雨猛地合上电脑，心脏狂跳不止。原来这个论坛里，每个人都知道彼此的身份，只是心照不宣地维持着匿名的假象。而更可怕的是，他们正在论坛里公开讨论如何“接近”甚至“触碰”她！

    周六的学生会活动，瞬间变成了一个充满危险的陷阱。

    第二天上学，季禾雨更加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男生。陆言深在早读时一如既往地平静温和，仿佛那个“匿名用户001”根本不是他；江凛还是那副暴躁易怒的样子，却在与她视线相对时迅速扭开头，耳根泛红；赵磊和他的跟班们依旧在她经过时吹口哨起哄，但眼神闪烁，不敢与她对视太久。

    他们都在演戏，用恶劣的态度掩饰内心的欲望，又因为欲望无法得到满足而变得更加恶劣。

    课间，季禾雨去卫生间，刚走进隔间，就听到外面进来几个男生，声音很耳熟。

    “论坛看了吗？会长和凛哥为周六的事儿快打起来了。”

    “啧啧，平时装得挺像，匿名了全都原形毕露。”

    “说真的，你们觉得季禾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管他喜欢什么样的，反正轮不到你。我看他谁都不喜欢，只在乎自己。”

    隔间里的季禾雨屏住呼吸，直到外面安静下来才敢出去。她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她被困在了一群压抑着疯狂欲望的男生中间，而匿名论坛就像一面照妖镜，照出了他们彬彬有礼外表下的真实面孔。

    放学时，陆言深在走廊上拦住了她，推了推眼镜，语气温和：“季禾同学，周六图书馆整理的事，别忘了准时到。”

    他的目光平静无波，但季禾雨却仿佛看到了匿名论坛里那个势在必得的“匿名用户001”。她低下头，小声应了一句，快步离开。

    她能感觉到陆言深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也能感觉到周围其他男生投来的、混杂着嫉妒与渴望的视线。

    周六的图书馆，她去还是不去？这似乎已经不是一个可以选择的问题。无论她去与否，那些隐藏在匿名背后的欲望，都已经张开了蛛网，等待着她这只无处可逃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