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了断
「第二百一十一章」了断
仰光,茵盛监狱,首府最大的关押政治犯的监狱。 前段时间,军方一朝肃清执政党内部叛国通敌和腐败势力,前后共抓捕一百零六人。 监狱内共关押了与吴拿瑞钦和杜塔有勾结的三十七位政治犯,刑期六个月至五年不等,其余六十九人中,十四位采取缓刑保释处理,剩下情节轻微者,国防部不做上诉,要求国会对其进行三个月的停职审查。 半个月前,杜塔在仲裁庭会议后,已由军方执行死刑,吴拿瑞钦则判处死缓。 Youtube军事新闻博主对此作了诸多分析,猜测吴拿瑞钦可能知晓首席部长丹萨的真正死因,此事与军政府总司令有直接关系,因此仰光最高法院在国防部的压力下,在量刑裁定上只做死缓处理。 此外,吴拿瑞钦作为执政党的对外经济部长和总统候选人,受到国际多方关注。 基于国际法《禁止酷刑和其他残忍、不人道或有辱人格的待遇或处罚公约》,众目睽睽下,军方不得使用非常手段对政治犯实施酷刑进行逼供。 干耗着,耗到双方都筋疲力尽,耗到谁先没耐心。 军用越野前往茵盛监狱的路上,霍暻坐在后座,闲来无事翻手机,点开几个Youtube视频,博主们大差不差的说辞惹得他勾唇发笑,承认这些糊弄人的军事博主们分析对了一半,另一半则属私仇。 他恨吴拿瑞钦拿他的老婆当靶子走一招险棋。 怎么斗不行,偏偏第一轮大选向缇慕故意透露东方公主号和VIP名单,找出海侬来威胁他的政治地位,逼得他不得不实施清除计划。若非如此,老婆也不会离家,后面种种事端也不会发生,更不可能躺床上发高烧发一夜零半天,连药都不能吃。 公怨私仇总是越想越嫌恶,他的耐心早已耗尽。 如若不是为了拿到丹萨被巴雷特M95枪杀的内情,他会亲自执行吴拿瑞钦的死刑。 “大少,您罢工两天没去国防部,我今早去一看,国防委的公函快摆满您办公室整张桌子了,每一张都写着骂人。”格朗在前面副驾驶座,向大少传达国防委的动静。 “老东西们别的本事没有,骂人的本事一大堆,先随他们作吧,不骂才不正常。”霍暻满不在乎,黑眸盯穿手机,手指不停滑动屏幕,似是正在等待什么。 出门前,他叮嘱meimei,如果老婆退烧醒了,立马给自己打个电话,怎么都快十二点了还没有消息,没睡醒? 左等右等等不来老婆的消息,反而茵盛监狱冰冷牢门近在眼前,他俊面阴郁,收起手机放回兜里,阖眼揉揉眉心,尽力调整好心绪,开始思考一会儿该如何从吴拿瑞钦嘴里套出口风。 大门两侧,狱警们牵着缉毒犬排两列敬礼,军车无障碍驶入电栅门。四周是三米高的通电铁丝网,尖刺根根冲天。三步一个夜视摄像头,五步一个红外扫描仪,以及覆盖整个监狱的若干电子信号干扰器和防爆装置。 全国最严密的安保装置,防止政治犯勾结外部势力逃狱。 车停在监狱楼前,前后三辆越野里先下来一众守卫兵,随后第二辆车开副驾前门,格朗先下来环视一圈,确认安全,才给后座开车门。 霍暻戴好墨镜迈下车,抬头迎向正午毒辣日头,深棕镜片后,他晲起眼扫向斑驳楼体,外部封的再严实,也盖不住里面浓郁的腐臭味儿。 他不喜欢监狱,这会让他想起父亲cao控自己进入孔普雷大狱当杀戮机器的曾经。 监狱长则早早等在楼下,稍躬着背,谄媚的笑挂在脸上,道:“暻少爷,犯人被关押在大楼第三层中间。遵照国防部的命令,不靠顶层,不挨底层,电子干扰器的信号屏蔽功能可以叠加,上下左右没有任何监控死角,我们多配备了缉毒犬,增加三层的巡逻次数,还——” “打住,少废话,开门。”格朗直接替大少打断狱长的邀功。 “是是是。”狱长点头如捣蒜,从腰后掏出一串特质钥匙,先打开第一层入口的报警锁,在前面带路。 守卫兵半数候在楼外,另一半跟着大少身后上楼。格朗单肩背着冲锋枪,晃在前面开路,头一次进监狱,左看右看全是酸臭汗味的男囚犯,好奇心作祟,问狱长:“女囚犯关在哪层?” 监狱长以为是公事,忙问:“长官打听哪位女囚?我让下面去查。” 格朗装正经,道:“政治犯用来权色交易的女囚。” 监狱长疑惑,“长官记得是哪桩腐败案?哪个部门?女囚叫什么?” “就胸最大,最漂亮的女囚——嘶” 格朗打诨的话还没讲一半,疼的直龇牙咧嘴,刚才大少突然一脚踹过来,皮鞋底磕的腿肚抽筋,马上失去重心膝盖跄地,后面一只大手及时拉住他脖领子,才让他稳住身形没跪地上。 “你是不是得了没女人就会死的病?”霍暻冷声训斥,小臂发力绷紧炸出青筋,拽起格朗外套后脖领向上薅。 “没,大少,我好奇问问,问问。”格朗冷汗冒出头顶,腿疼发麻,喉咙也憋不上气,上级薅自己起来不假,勒人也疼。 霍暻冷嗤松手,小施惩戒后,踏步上楼。 格朗摸摸脖子,自认犯错,迭忙跟上大少转入三楼牢房,阴湿潮闷的霉味儿铺天盖地,熏得人脑瓜发胀。 三层政治犯居多,以防他们互通信息,审讯时串供,全部都是单独隔间。每一扇长方形铁门顶都挂着监控摄像头和红外报警器,用来监控和限制囚犯的一举一动。 监狱长带路来到最中间的牢房,先输入密码打开第一道铁门,再用钥匙打开第二道防弹门,推开后,是一间仅有三平米的牢房,只有一张板床,一把磨去锐角的桌椅。 中午放饭的餐盘摆在桌面,残羹清汤寡水,仅仅能维持犯人的生命所需。 板床上,印缅裔中年男人穿身条纹囚衣,背对门口侧躺,不起身不说话,以此表达对探监人士的不欢迎。 监狱长手举电棍,刚要上前呵斥,霍暻向外摆摆手,狱长明白,冲暻少爷欠欠腰,快步退出牢房并随手掩门。 一时,牢房内仅剩他们二人。为表尊重,霍暻摘下墨镜挂在领口,拉过一旁劣质木椅坐上,锐眸睇向吴拿瑞钦后背。 在某种意义上,他懂得眼前顶尖政客的孤傲,除了嫌恶,甚至一度觉得棋逢对手,毕竟吴拿瑞钦真的险些令他身败名裂。 如今,再见面,却是成王败寇。 许久,床板上的中年男人才打破沉寂,仍保持侧躺,背对着他,问:“你为VIP名单杀了海侬和那么多穷苦人,她不恨么?还是年纪小,真糊涂,竟然肯把密钥交给军方。” “你低估了我妻子对我的感情。海侬只是一个没被驯化成功的贡品,他死不死,对我妻子的余生而言,没有任何意义。”霍暻俊容冷戾,明显不愿让吴拿瑞钦提到‘她’。 吴拿瑞钦听霍暻提感情,哈哈大笑两声,嘲讽道:“感情?是我太高估你对她的感情。把新婚妻子当成掩盖你政治丑闻的一环,连枕边人都逃不过你的机关算尽。暻,你对待她和对待船上被屠杀的奴隶没两样,都是你洗白的工具罢了。” 霍暻没恼,笑了笑,反唇相讥,“论狠你也不差,连亲meimei都能杀来给国会当总统投名状,我自问做不到朝血亲手足开枪。吴拿玛敏泉下有知,也得为她死得毫无意义哭一哭。” 中年男人后背一僵,刚才挺直的肩膀塌下去半截,略哑着嗓子,驱逐道:“你走吧,丹萨的死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霍暻黑瞳掠过一抹黠光,没接茬,反而问:“你知道为什么杜塔非要你杀吴拿玛敏,才愿意帮你偷前线军方机密勾结反叛军,不惜用丹萨的命铺路,并唆使上议会给你投票,助你夺权么?” “因为敏敏握着你家财产总账!”吴拿瑞钦提起meimei愈发失控,猛地翻身坐起,恶狠狠地瞪着霍暻,咬牙细数,“军方控制国内百分之八十的翡翠出口贸易,你霍家至少抽走四成。还有皎漂港的天然气和石油股份,泰缅边境收来的地皮,你和拜占在泰国投资房产和红灯区,在菲律宾建赌场,敏敏帮你们管的钱够花到下下辈子了!” 公子哥儿泰然处之,也不反驳,明面家族内部能公开的账确实如此,所以当初吴拿玛敏一死,他也不怕国会顺藤摸瓜去查。 私下,东方公主号走私军火洗钱,结党受贿的账目可就上不了台面,当然,这些来路不明的巨款,也不在委托东盟信托基金管理家族投产的范围之列。 霍暻冲吴拿瑞钦坦然一笑,从内兜里掏出两张纸拍在桌面,道:“国防部在查封杜塔财产当天,在他家别墅地下室搜出一张妇产科就诊单和一张B超单,你meimei的孩子,你应该很感兴趣。” 中年男人震惊张口,瞳孔颤动,似是被天雷一击狠狠劈开灵魂,闭合后,双腿不会走路,整个身子僵硬的翻下硬板床,前两步连滚带爬,好不容易跌跌撞撞走到桌旁,两只手抖个不停,哆哆嗦嗦展开两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