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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離經之地?紜宮 12

    

#145 離經之地?紜宮 12



    #145   離經之地?紜宮   12

    許是風沙太重,兔子覺得眼睛有些酸澀難忍,她抬手要揉眼睛,眼尾一受擠壓,淚珠便接二連三地,順著臉頰滾落下來。

    安然見狀,急忙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動作,將自己的袖口一角輕輕壓在她眼尾處。柔聲說,「莫要用手揉,一會兒要腫了。」

    兔子哽咽的嗯了一聲,安然鬆開她的手腕,轉而捧上她的臉頰,輕柔撫摸,細聲道,「芯妤,我瞧這裡風沙是有些大,不若我們且先回屋罷,猼訑牠尚在用膳,一時也顧不得我們,我們晚些時候再來看牠,好麼?」

    兔子乖巧的點頭,她吸著鼻子,眼睛紅通通的,眼前畫面模糊一片,看得不清楚,她朝安然伸手,安然自覺的將她牽起,二人離開馬房,兔子低頭前行,有安然領著她,她不怕自己摔著。就是她哭鼻子了,不好讓熟人看見,都多大的人了,還似個孩子哭哭啼啼的,被人看去了,得要笑話她的。

    安然將兔子送回房間後,並不多待,她旋即離開,兔子本以為她會留下來陪自己,殊不知,安然身姿一轉,闔上房門,甚麼也沒留下。兔子想要再追出去,卻又無奈自己眼睛還紅著,她心緒未平,怕是不好見人,只得作罷。

    天雪被束縛多日,蕭淵見她倒是安分,不似宋千松那般,成天設法要逃離他們。方才夏嵐將人送回他房間,現在,蕭淵就坐在桌前,拖著下顎,注視著面前那位不斷在他房中渡步的男子。

    宋千松罵罵咧咧的叨唸著,「你們這幫不守信用的人!說好了只要我老實交代,便會將我放了,結果呢!還不是將我關押在這裡,害!我怎地這般愚蠢,竟會聽信你們?」

    蕭淵萬般不解,「我們只是關著你,也沒害你,你何故總要說我們壞話?」

    「你們若不是心懷不軌,又何必將我關著?」

    蕭淵處世不深,尚顯稚嫩,被宋千松一句話弄得暈頭轉向,他想了想,竟覺宋千松這話說得有幾分對。他們抓宋千松,究竟是圖他甚麼?

    宋千松見他似在猶疑自我,他逮著機會,趁勝追擊,「你想,先前與你們有瓜葛的是那狐妖,與你們借錢不還的,那是我二弟,可他雖是我二弟,我與他卻也多年不曾有過聯繫,你們要我去他商舖裡取錢來還,這倒是行,可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商舖在哪裡,我身上也沒有他的信物,如何向那商舖掌櫃證明我的身份?你們這分明是要刁難我,你們欺人太甚。」

    蕭淵哎了一聲,「你莫要血口噴人。若不是你與狐妖作夥,害得宋叔如此下場,我們也不至於將你留下。我們沒傷及你,與你好言相待,已是對你相當客氣了,你莫要不是好歹。」

    宋千松肚子裡有一大堆牢騷要吐,他正準備大吐苦水的時候,房門忽地被人敲響,蕭淵起身過去應門。

    門口立著一抹白影,宋千松只窺探到那人身穿一襲白衫,背脊就莫名有些發涼,嚇出一身薄汗。

    蕭淵驚奇的看著來人,他不忘禮貌叫人,「尊者?」蕭淵笑得靦腆,他趕緊退到一旁,讓安然進房,「尊者此趟過來,可是想好要如何處置那狐妖了麼?」

    安然沒有回應他的問題,只道,「你先出去罷。」

    蕭淵從善如流,輕快應聲。

    語音剛落,安然又看向房中,宋千松促狹的站在那裡,「你也出去。」

    宋千松不敢多待,他緊隨蕭淵之後,閃身出房,離開時,還貼心的將房門帶上。

    安然走到房中央,環視一圈,發現天雪幻回原形被關在竹籠裡,牠身上髒兮兮的,銀灰色的皮毛上帶著乾涸的血跡,和幾團被血液化開的黏稠蛛絲。安然走到竹籠前,輕輕敲了敲框架,狐狸懶洋洋的抬起頭來。

    安然將指尖探到竹籠裡,似要摸牠。狐狸下意識躲開了,安然並未將手收回,半晌,狐狸放下戒心,湊到安然指尖前,吐出舌尖,輕舔著。

    安然輕笑一聲,她說,「我放妳出來,妳莫要作怪。我有話要問妳。」

    狐狸低鳴一聲,當是在回應她。

    狐狸被放出竹籠後,牠周身瞬時散出一陣白煙,隨後,便有人言,「安然,我本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妳了。卻不想,妳竟然會親自過來看我。」

    不待白煙散去,安然突然出手捏住天雪的脖子,將人壓倒在地。天雪莫名受她一擊卻不掙扎,安然捏著她的喉嚨,她只是難受的皺了皺眉。

    天雪獸形半顯,安然視線下移,順著天雪身體的弧線來到她腰際處,再往下,只有一條蓬鬆的銀灰色尾巴在,不見其他。

    安然心下了然過來,天雪會這麼安分待在這裡,原來是因為她已經無力反抗,凌天當初許是斷了她八條尾巴,將她打回原形。天雪也是個極具天賦的人,不過短短數日,她便又練化出新的尾巴來。

    只是一尾,不足以構成威脅。安然將她鬆開,天雪艱難地爬起來,安然說,「我聽宋千松說,你去青鳥部落討要萬能丹?」

    「嗯,但我實在沒用,萬能丹不慎讓那藤蛇順了去。怎麼,他沒將萬能丹交給妳嗎?」

    安然不答她,「妳就只偷來一顆?」

    天雪苦笑一聲,「我原本是想向青鳥討要兩顆來著,但青鳥族人甚是小氣,我用了千方百計,好不容易才得了宋千松這一個眼線。青鳥族族長謹慎的很,將萬能丹分散藏匿,宋千松在秘閣裡尋尋覓覓,險些被發現,他偷出一顆萬能丹後,不好再回去行竊,我想著沒關係,日後等妳養好身子了,我們在一起去那青鳥部落,討要回來便是。」

    「妳何不將這萬能丹用在自己身上?」

    天雪搖頭,「我倒也想,可我天生素質不比你們白狐能夠擁有九尾,我只是八尾玄狐,已經無法再往下修練,服下這萬能丹也無甚助益。所以,我才想奪取那四獸內丹,以行進化,作那九尾玄狐第一人。」

    聞言,安然失聲冷笑,「好一個四獸內丹,如今世間已無成精的白狐,妳這般大言不慚,可是將我也算計了進去?」

    「白安然,妳莫要這樣曲解我,我如何忍心用妳的內丹作煉!」天雪咬牙切齒的說下去,「還不是因為妳體內血蠱未除。我此番來南蠻,便是要來找那蠱王,同他商量,換取能夠醫治妳體內血蠱的解藥。」

    安然神色一黯,「換取?妳要用甚麼換?血蠱數量稀少,蠱王甚是看重此蠱,怎會願意同妳交易?」

    「自然是拿那萬能丹來換!方才我不是說了麼?待妳身子養好,我們再一起去青鳥族部落,取那萬能丹!我想,那青鳥族族長看在妳是九尾白狐的面子上,只要我們狐族有意與他們交好,他們理應不會為難我們才是。」

    如意算盤打得倒是好,天雪原是要利用她白狐的身份去和青鳥族談條件。

    只是有一點奇怪?天雪如何能篤定自己的計畫會萬無一失呢?若是有一個環節沒搭上,她又該如何?還有若是天雪不拿她的內丹作煉,又要怎麼成為那九尾玄狐第一人?

    安然反覆思量。天雪說的話,與宋千松先前言說的那些,有些出入,她一時不好定奪誰說得才是對的,又或者他們二人說得,皆是胡話。

    好一陣子不見安然回應,天雪探頭去看安然的眼睛,她輕笑一聲,「妳還是不信我嗎?」

    安然擰著眉,她淡淡的掃向天雪,「我確實不信妳。倘若妳是真的為我好,妳早該去南蠻討解藥了,而不是現在才在我面前與我言說這些。」她稍一停頓,似有不確定,她猜測道,「妳先前傷及千波,實是為著我們四獸的內丹而來,但妳方才所言,前後矛盾,句句皆有紕漏,妳問我信不信妳?那妳又信妳自己麼?」

    天雪挑眉笑道,「千波?是說那隻青鳥嗎?安然,妳糊塗了,妳們審問宋千松時,他難道沒有老實交代嗎?我何故要傷害那隻青鳥,妳們當真不曉得原由麼?」

    狐狸狡詐多端,安然不想與天雪在這玩猜謎遊戲。宋千松他們仨的愛恨情仇本就與她無關,她此趟過來,是要給兔子討個交代,至於天雪說得那番話究竟是真是假,與她來說,其實不甚重要。

    天雪口口聲聲說著是為她好,實際不過是想要和她討饒,求她放過自己。安然已然給過天雪很多次改過自心的機會,是天雪不珍惜,重倒覆轍,欲意接近她,拐騙她,安然不想和天雪計較,可天雪偏生要來打亂她的生活,使她不得安寧。

    安然厭煩道,「罷了。」安然輕闔上眼,再睜開時,散出一絲綠光,她獸瞳纖細眼底沒有半分溫度。她指尖化出利爪,天雪只見她抬起手,尚未看清安然的動作,便忽覺下腹一陣疼痛,緊接著,她感受到一股溫熱濕潤正在快速地擴散,她愣神的低頭去看,下半身一片血紅,安然的手臂穿破她的腹腔,周圍瀰漫著濃厚的血氣。

    天雪顫抖著唇,驚慌道,「安然,妳要殺我麼?妳不是說了妳不會殺我!」

    安然抽出手,鮮血順著她的動作往下流,濺上她一襲白衫,安然不看她,音色清冷,「這一下,是我替芯妤還給妳的。我是不想殺妳,妳的命不值得我取。」

    天雪摀著下腹,試圖止住血液流出,卻是徒勞。安然劃破她的臟器,她體內沒有血蠱寄宿,無法借助外界的力量修復,她束手無策,只能慢慢地感受著自己的生命逐漸流失。

    天雪幾近絕望的看著安然。安然說,「我便好心告訴妳一件事罷。其實我體內的血蠱,日前已經去除,妳大可不必為我白跑一趟。」

    天雪嘴角滲出血跡,她掙扎似地拉住安然的手,安然抬眼看她,天雪淒涼一笑,「那又如何!我就算得不到妳,他們也將為我陪葬!那白兔精傷重,這麼多天過去,她想來是已經氣絕了罷?所以妳才要為了她,過來向我尋仇。你們四獸齊聚,如今折損二人,我看那蛤蟆也不是甚麼狠角色,眼下,我只要將妳拿下,再去殺那蛤蟆,將你們的內丹取出...我便能...便能...」天雪一口淤血卡在喉嚨,令她難耐的說不清話來,她重重的咳了幾聲,嘔出一地腥紅。

    安然不為所動。天雪見她不受話術影響,心道不對,難道那小白兔尚未氣絕,還留有一口氣在?安然此來莫不是要和她討那萬能丹罷?否則,安然初來時,何故要問她取了幾粒萬能丹?現在想來,是藤蛇奪去的那顆萬能丹用在了青鳥身上,現在他們還缺一粒萬能丹來醫治小白兔。

    可不管那白兔究竟是生是死,她如今臟器破裂,不得醫治,安然就算不將她一刀斃命,她也危在旦夕,難再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