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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还是这么容易晕倒？以后要是看见一个人从自己身体里钻出来不是得吓死？”

    塞缪尔坐在椅子上一边把盘子里的坚果抛向空中用嘴接住，一边眼神时不时偷瞟莉莉。

    “你是不是应该搬去医院住？省得每次都要人抱你回来。”

    “你现在昏倒次数，比某些贵族夫人换耳环还勤快。”

    莉莉没理会他的讽刺，她坐在床上，双眼的目光飘向窗外——

    此时的该隐在干什么呢？大概又被龙柊挽着跑步吧？他们会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话，该隐会温柔地拍拍她的手，接着龙柊会顺势靠在他的肩上，再嘴角勾着笑向自己投来目光。

    亚伯看出莉莉的心不在焉，他咳嗽两声，像是不经意提起：“没想到圣巡到一片领地，竟然撞上了领主如此精彩的……家事。”

    “哈，说不定以后还能看到更多‘家事’。”塞缪尔抬眉，“现在跳楼都能看成家风展示了。”

    “不过我真没想到，那位龙星小姐最后居然会做出那种举动。”

    “这有什么？要是我兄弟被人随随便便说成自杀了，我肯定不跳楼，我直接把调查官按水里灌到喝饱！”塞缪尔用坚果指着窗。

    “那不是随便的结论，”亚伯声音温和得像是劝说，“是龙船治安总长亲自督察的案件。”

    “那又怎样？”塞缪尔忽地一拍腿，嗤笑一声，“你听那治安总长当时怎么说的？‘可以交还骨灰’。骨灰？啧，我们打猎都不那么急着毁尸灭迹。”

    “注意你的用词，塞缪尔”亚伯提醒，却嘴角噙笑打趣道，“不过我记得莉莉当时提出过质疑时，你也是反对来着。”

    塞缪尔一噎，转头看了莉莉一眼。她依旧坐在床边，脸色安静如纸。

    “总之，”塞缪尔摊摊手，“要不是结论这么草率，人家家属用得着跳楼吗？该隐那臭小子还真逼得人家‘咻’地一下就下去了，跟她哥似的，直接‘砰！’一声，巨大的水花都溅我衣服上了！”

    “你确定是你描述的那样吗？”亚伯眼神一动，漫不经心地看了莉莉一眼，“而且我记得龙星的哥哥落水那次，我们里头……只有莉莉是目击者吧？”

    “你以为我编的？”塞缪尔不满，“我以前赶猪下桥，它们也是这么跳的——”

    “不对。”

    一直沉默的莉莉忽然出声，语调平静，却像窗外寒风一样拂了进来。

    “啊？”塞缪尔愣了下随即警觉地坐直，“什么上次也是你们三个在那说不对——”

    “龙星和她哥哥跳水的样子，不一样。”莉莉缓缓转过头来认真地说。

    “哪里不一样？”塞缪尔盯着她。

    莉莉的声音变得清晰而专注：“她的轨迹干净利落，甚至让我想起岚jiejie在校运会上的表现。最主要的，是个弧线，很大的弧线，一看就是自己跃出去的，她坠落的时候水花也很多很乱，水波被她搅得更是杂乱无章……”

    塞缪尔不以为然地插嘴：“那当然！跳水可不得跳出去！”

    她顿了顿，“但她哥哥……”，她回忆起来，“他是直直地砸下去的，是条直线！落水的声音重很多……水花高得离谱，更重要的是，水花和涟漪就像自然绽开的花朵一样……”

    塞缪尔这会儿皱起眉：“你的意思是……龙星她哥更像是被人推的？”

    他走到莉莉床边一屁股坐下：“可是那个治安总长不是说，他们找到证人了吗？”

    “证人说的和我看到的没错。”莉莉皱起眉头，“但他们得出的结论……一定哪里出了问题。”

    亚伯也走到床边蹲下：“莉莉，慢慢来，别急。你再想想，证词和落水之间有什么不对劲？”

    莉莉紧皱眉头陷入沉思：

    “怎么回事？明明看到的和我一样，为什么会跟这次差别这么大呢……”

    “我都快要以为我记错了。”

    “这么看来坠楼入水的过程我们看到的是一样的……”

    塞缪尔懒洋洋地站起身：“人家不是说了吗比你多看到一段呢从跳楼前就看到了——”

    “是死物。”角落中一个声音从阴影中发出。

    真奈走到三人面前跪下，垂首开口：“各位大人，恕我冒言。我的父亲曾是猪场养殖户……莉莉大人描述的，和我们处理死猪尸体时落水的状态一模一样。”

    亚伯的眼神微动：“是你？我记得，那天你也看出来了？”

    真奈沉默着，低头不语。

    亚伯转头望向莉莉，声音低下来：“莉莉，你也早就发现了吧？”

    她垂眼犹豫，最后点头：“……是的。那具尸体的死亡日期对不上。”

    “这怎么看出来的？你们上次说的就是这事？”塞缪尔有些抓不住节奏，胡乱抓着头发。

    亚伯不紧不慢，“通过眼球状态可以判断死亡时间。那具尸体的角膜混浊度和指端色泽……”亚伯微微一笑，“太新鲜了。”

    莉莉轻声补充：“而且那块铭牌……‘1月22日’，那个‘2’是从‘7’上改的，漆太新，而且笔画也不自然一看就是后面加上去的。”

    “也就是说他是27号……”塞缪尔立马恍然大悟，“不！那具无名尸体是27号死的！”

    不等其余人说话塞缪尔继续抢着说：“怪不得那治安总长跟我们说找了一周，还&039;两天前&039;才找到，27减22……哎这怎么算来着？这也没个日历……”

    莉莉想起她们到龙船的第一天是她看日历的最后一天，1月15日。除了尸体上的铭牌，她再也没见过数字记录的时间了。

    “如果说我们来这用了半个月，调查时间是准确的7天，1月22日也是准确的死亡时间，假设我们在银月楼待了7天……我们竟然待了这么久？那么治安总长汇报日期就是1月29日，29……27……他所谓的&039;两天前&039;……”

    莉莉低着头自言自语，同时脑海中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答案，她打了个冷颤。

    亚伯站起来摸着莉莉背安抚道：“别想太多，他们只不过找了个错误的尸体……”

    倒是塞缪尔突然反应大起来：“该死的！他们不会随便挖了个平民的坟吧！”

    房间里是短暂的沉默。

    “所以我们现在是要……再去停尸间确认一遍？”

    “已经来不及了。”莉莉与亚伯对视一眼。

    亚伯摊开掌心，一缕丝线绕在指尖。

    “这是什么？”莉莉刚想凑过去看塞缪尔一把夺过来，举到灯光下左看看右瞧瞧，上面的金光并不耀眼，但是随着灯火跳跃金光也流动起来，像一条金色暗河。

    “金藏线。”亚伯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是那天残留在踊蝶指甲里的线，只有大贵族才能穿的料子。”

    “你是说，这是那天被她，也就是你的侍从扔在地上的那人的？”塞缪尔问。

    亚伯笑了笑：“看起来，那位贵族时刻不忘的优雅内在，帮了我们不少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