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
过去
夏季的黑天总是来得格外的迟。用过晚饭,时间还不到六点。 莫云与成有为收拾饭后残余,成寒则推着戚喻去不远处的村庄散步消食。 戚喻坐在轮椅上,成寒在身后推,给她介绍这里的人文风情。 火红的夕阳,躲在在群山后面,为一旁的河流涂上一层金光灿烂的流彩。 不知不觉走到村庄附近,小道上陆续走回农作归家的村民,看到他们,与他们热情的打着招呼。脸上洋溢着诚挚的笑意,并对戚喻表示一番温情的关心。 成寒和他们熟稔的唠上两句家长里短,戚喻就安静地听他们闲聊。 一番这边热情邀饭,这边委婉拒绝的戏码终于唱完。成寒便推着戚喻继续沿着河道往前走。在不远处的山堆上,时不时传来几声怪异的鸟叫声。 戚喻看着面前美丽如画的景色,不由想起他们还在老家时的光景,一样美丽的晚霞。 吃过晚饭,迎着舒服怡人的晚风。她与吕禾禾躲开那帮喜欢欺负人的孩子帮,带上小猫,前往他们共同的秘密基地玩耍。 说是秘密基地,其实不过是村里一处撂成堆的玉米垛,中间被那帮调皮的小孩掏空,拿来当做捉迷藏的藏身点。 最后因为被捉几率日益变高,不得不舍弃掉这处隐藏地点。 于是,戚喻带着不会说话的吕禾禾,偷偷的把这处地方,变成他们的根据地。 突然想到吕嵇,记忆好像有点模糊,现在似乎对小时候的他更记忆深刻一点。 找到一处堤岸边停下,成寒点了点戚喻的额头,坐到她对面,“你舅舅舅妈不在,想问什么?问吧!” “嗯?”戚喻思绪回笼,抿了抿唇,“我晕过去之后,那些人,有没有,对你们怎么样?” 成寒摇头,将她的手抓到自己手里,指腹顺着指根慢慢滑进去,与她十指相扣,“我们报警,他们通通被带去警察局了。” 戚喻挣了一下,没挣脱开,索性随他去了。 “那,”戚喻话语在舌头滚过一圈,欲言又止,“是,是因为和昼吗?你们都知道了?” “嗯。”成寒脸色阴沉下来,扣着戚喻的手掌加重,“对不起。” 成寒所有的伪装崩裂瓦解,猛地抱住坐在轮椅上的戚喻,胸口感到一阵一阵的抽疼:“对不起,宁宁,哥哥没有保护好你,真的对不起。” 听到家人都已经知晓她曾经的难堪与屈辱,戚喻眼前发黑,脸上的表情颓了下来,脸色忽然开始变得煞白。 “对不起,是哥哥没用,对不起,宁宁,哥哥对你不够关心,对不起。”成寒语无伦次的致歉。 自从那日得知戚喻遭受过的那些苦难,成寒心痛到生生呕出一口血,要不是顾及双亲。他怕是早就遭受不住,昏倒过去。 从那日开始,成寒便陷入无尽的愧疚之中,日日夜夜被自己的无能与无力反复鞭打。 如果他对戚喻更关心一些,就不会发现不了戚喻身上的不寻常,如果当年他及时将她带离那个补习班。 如果,如果,可是没有如果…… 许是心思忧重,才正值壮年,鬓角却已经如同一些5.60的老人家一样花白。 戚喻闭上眼睛,压下想要翻滚出来的泪花,心口忽然变得好酸好重。于她而言,她不过是睡了一觉,睁眼就是三年后。 可对于他们而言,却是实打实的在艰辛难捱中度过这三年。 焦急她的昏迷不醒,承受来自于和家人的“雷霆手段”,这三年,他们更煎熬。 拍拍成寒的肩膀,安慰:“不是你的错,哥哥,不要把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那些屈辱的过去,戚喻不知道从何讲起,也不清楚她的家人具体都知道了多少。 她没脸说,没脸说她与六个男人发生过关系,甚至有的还在同一个时间轴。 明明不是她的错,可因为这个社会给女性套上的无形枷锁。 在戚喻的潜意识里,还在将这种事情,视为一个沉重的、倍感屈辱的道德枷锁,下意识将脖子套进那沾满女性鲜血的束口中。 一时半会想要跳脱出来,怕是难如登天。 时间可以掩埋一切。 应该,都过去了吧? 过去了吗? 深夜,一辆黑色奥迪悄无声息地停在疗养院不远处,落下的车窗,正对戚喻所在的房间窗台。 两岁多点的生生趴在爸爸怀里,对于面前的场景见怪不怪,对着五彩缤纷的外墙慢慢合上双眼,嘴里喃喃自语:“爸爸,困,生生,睡觉。” 男人以防衬衫扣会挤压到生生软嫩的小脸蛋,捞过旁边的毛毯铺到自己胸前,一只手托住屁股,一只手轻轻拍打后背,万分熟练地温声哄睡:“睡吧,爸爸唱童谣听好不好!” 小小的人儿缩成一小团,小短腿搭在座椅上,小手揪住爸爸滑溜溜的衬衫衣袖,乖巧的“嗯”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那张肖似男人的脸蛋皱成一团:“爸爸,阿姨,没看到,今晚……” 生生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可惜敌不过强劲瞌睡虫来临,在爸爸婉转的口哨声中,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渐渐歪斜到爸爸的手臂上。 男人摸着生生rou乎乎的小脸蛋,目光却一直望向那扇早就闭拢的窗台。 小家伙可能是梦到正在喝奶粉,嘴唇边撅边吸,砸吧出响亮的声音。 唇边隐约漾开两颗小小梨涡。